第五章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陸云在異世闖蕩了兩年，像孤魂野鬼一樣，突然間受到別人的關心和照料，心里竟然有一絲絲別樣的感觸。他坐靠在床上，喝著袁雨給他拿來的“恢復藥水”，竟然并不覺得像以前那么難以下咽。
袁雨坐在一邊，滿意地看著陸云將恢復藥水一飲而盡，問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你直接叫我陸云吧，陸地的陸，風云的云。”
袁雨微微點頭：“嗯，陸云，我叫袁雨。我看你的樣子，應該比我小，你可以叫我一聲袁雨姐姐喲?！?p> “我比你??？我十八歲，你呢？”陸云看著袁雨那嫩得出水的臉，還以為她才十五六歲呢。
“我十九了。我就說吧，快叫姐姐！”袁雨得意地說道。
“雨兒……小姐姐，哈哈！”
叫姐姐是不可能的。陸云多加了一個“小”字，其中韻味就完全不一樣了。
袁雨掩嘴笑道：“油嘴滑舌！還什么小姐姐，你要是不愿意叫姐姐，就叫我雨兒姑娘吧。”
“雨兒姑娘?！边@一次，陸云倒是很從善如流。
兩人之間還只是初識，袁雨沒有再去跟陸云逗趣稱呼上的事情。她沉默了片刻之后，說道：“陸云，今天要多謝你了?！?p> “我也沒幫上什么忙。”
陸云覺得，能夠打退那獨眼龍，是袁雨自己努力的結果。而他么，就是打個醬油而已。
可袁雨卻不這么認為，說道：“不，有人愿意挺身而出，跟我并肩戰(zhàn)斗，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p> 陸云玩笑說道：“你也救了我，我們扯平了?！?p> “啊，好?！痹赆屓恍Φ?。
“好什么好，救命之恩，怎么能就這么敷衍過去。就算你愿意，我心里也過意不去啊?！?p> 陸云笑了起來，覺得這姑娘也太實誠了點，跟他這兩年在異世遇到的人似乎不太一樣。
袁雨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轉而問道：“對了，你怎么會暈倒在那個山洞里？你的丹田……”
一想到陸云丹田已毀，袁雨便不忍心再說下去了。畢竟丹田對修武之人來說，是比性命還要重要?？峙玛懺拼藭r此刻應該是很難過的吧？
但是，袁雨又很好奇，到底是誰這么狠毒，竟然做廢掉別人丹田這樣缺德無良的事情。
而陸云并沒有表現(xiàn)出應有的悲傷。
“哦，我一個人在山洞里練功，不小心把自己的丹田練爆了。幸虧你路過，要不然我的小命就留在那了?！?p> “啊？”袁雨有些沒反應過來，“你是說……你是自爆丹田？”
“嗯?！?p> 袁雨看陸云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將信將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自爆丹田的……”
“額，這不有一個呢?！标懺浦钢缸约海瑹o奈地笑道。
“那你的家人呢？他們還不知道你的事情吧？”
“無父無母?！?p> 陸云簡短地說道。聊到這個話題，他臉上終于流露出一絲傷感，每當覺得艱難孤獨的時候，他總會想起自己前世的父母。
前世他突然死了，爸爸媽媽應該很傷心吧？
“對不起?！痹隄M臉歉然，她并不是個八卦的人，只是想了解一下對方。可是，卻沒想到，陸云卻是個命苦之人。
“陸云，你是個好人。雖然你父母不在了，但你肯定能交到很多很多朋友。你看看我，我母親在我五歲的時候去世了，我父親在我九歲的時候也失蹤了。但是，我并沒有覺得自己被拋棄了，我相信終有一天，我會再見到我的父親。所以，我要更加努力，將來在見到父親的時候，能夠讓他為我自豪。你也要加油哦！”
聽著袁雨溫柔的話語，陸云忽然意識到，這姑娘似乎是正在安慰他呀。說實話，陸云并不覺得自己有多慘，前世他一門心思在學業(yè)上，這一世他全身心撲在研究玄武之道上，他的腦袋里面并沒有裝下太多復雜的感情。
但是，聽了袁雨的話，他反倒覺得袁雨過得其實挺不容易的。這個混亂的異世，每一個普通人為了生存，其實都不容易呀！
“雨兒姑娘，你也挺難的……”陸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搜腸刮肚只說了這么一句，就不知道該說啥了。
袁雨整了整心情，說道：“天色不早了，你趕緊睡下吧。你安心在我這養(yǎng)傷，想住到什么時候都可以?！?p> “這不太好吧……”
袁雨微笑說道：“你也看到了，我們鴻蒙戰(zhàn)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我、老劉，還有老劉的小孫女洛兒。雖然杜集、李修兩個師弟還堅持留在這里，但他們都住在自己家，白天才過來訓練。我這兒這么多房間，就算你不住，也是白白空著。”
說完，袁雨就走了。陸云沒有急著說離開，但心里已經(jīng)決定，明天一早就告辭離開。他得去尋找醫(yī)者，學習醫(yī)術，然后修復丹田，這是當務之急。
第二天清晨，陸云起床之后，被袁雨招呼去了偏廳。在那里，袁雨已經(jīng)準備了簡單的早餐。老劉和他的小孫女已經(jīng)坐在桌邊吃上了，見陸云過來，紛紛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老劉的小孫女洛兒似乎很喜歡陸云，扯著陸云的衣角，吵著要他抱。陸云無奈，只能抱著那小女孩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起吃飯。
他有種奇妙的感覺，這兩年來他所面對的一直都是刀光劍影、爾虞我詐，他以為這個世界本就如此?？墒?，現(xiàn)在他正坐在一個溫馨的餐廳里面，哄著跟糯米團子一樣的小女孩吃飯，又是怎么回事？
“大哥哥，好吃嗎？”洛兒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殷切地看著陸云。仿佛只要陸云說一句不好吃，這小女孩估計就要哭出來一般。
“好吃！”
陸云發(fā)自內心地說道。雖然只是簡單的白粥和小菜，但是味道真是不賴?？梢?，做的人很用心。
“那是！雨兒姐姐的手藝可是咱們青云城里面最好的！”洛兒驕傲得鼻孔快要朝天了。
陸云看著他這副模樣，與袁雨、老劉對視而笑起來。但這樣快樂輕松的氛圍，卻反而讓陸云更清晰地意識到：該離開了……
“雨兒姑娘，劉爺爺，我想……”
陸云有些艱難地說起告別的話，但是還沒說出口，就被外面闖進來的人給打斷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袁雨的師弟杜集，以及袁雨的另一個師弟李修。
“師姐，我們來了?！?p> 袁雨向兩人打招呼道：“杜集師弟，李修師弟，你們今天這么早？離上午練習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呢！”
杜集和李修兩人相視一眼，都欲言又止。
而袁雨并沒有注意到兩人的異樣，繼續(xù)說道：“對了，下午有‘青云戰(zhàn)隊’的比賽。我買了票，我們一起去觀摩學習吧！”
青云戰(zhàn)隊是本地“青云戰(zhàn)院”下屬戰(zhàn)隊，一直代表青云戰(zhàn)院出戰(zhàn)二級聯(lián)盟的所有賽事。在二級聯(lián)盟中，青云戰(zhàn)隊算是一只老牌勁旅。今年闖入了季后賽區(qū)，爭奪四強席位大有希望。
而青云城的人們心里隱隱有些期待，說不定青云戰(zhàn)隊能進入總決賽，得到一級聯(lián)賽的入場券呢？要知道，自從鴻蒙戰(zhàn)隊沒落以來，青云城就再也沒有舉辦過一級聯(lián)賽的賽事了呢！
杜集和李修兩人用眼神互相推托了一番之后，最終還是杜集出口說道：“師姐，同城的另一家三級聯(lián)盟戰(zhàn)隊‘昭月戰(zhàn)隊’向我們發(fā)出加入邀請。我們考慮再三，決定答應他們了。我跟李修師弟與戰(zhàn)隊的契約一個月前到期了，一直沒有重新簽訂，也不存在轉會手續(xù)上的事情。所以，你看……”
“……”
“哦……”
袁雨沉默了。其實，她從兩位師弟一只拖著不簽訂新契約的表現(xiàn)來看，對他們的離去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真的事到臨頭，心里還是不好受。
“師姐……”
杜集盯著袁雨，他的神情有一絲絲僵硬。他此時此刻有些緊張，因為接下來，他準備跟袁雨攤牌了。
“唔？”
“如果你不想放我們走得話，我想你可以跟我說。你在我杜集心里，一直是最重要的人……”
這話已經(jīng)夠明顯了吧？杜集心里隱隱有著某種期盼。昨天陸云的舉動，還是刺激到了杜集。杜集想讓袁雨求自己留下，證明自己在袁雨心中的地位。至于留不留，那就要看袁雨對他有多少情分了。
但是，袁雨卻在略作思考之后，直接說道：“好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們去吧?！?p> 袁雨一直是個不喜歡強人所難的人。
“欸？欸！”杜集目瞪口呆，這劇情發(fā)展似乎不是他預想的那樣。師姐，你該不會在這個時候還嘴硬吧，開口求一下人這么難嗎？
“你們走吧。不過，鴻蒙戰(zhàn)隊隨時歡迎你們回來看看?！?p> 雖然心里不好受，但是袁雨選擇微笑面對。她尊重師弟們的選擇，真心希望他們能得到更好的職業(yè)生涯。
雙方顯然不在一個頻道。
于是乎，杜集在百般不甘的心情中，被李修連拖帶拽帶走了。
餐桌上，一陣沉默之后。
老劉憂心忡忡說道：“小姐，你怎么輕易讓他們走了。現(xiàn)在，戰(zhàn)隊就剩你和那三個不成器的小師弟了。等聯(lián)賽下一賽季開始，咱們戰(zhàn)隊就湊不齊人參加了?！?p> 袁雨苦笑道：“戰(zhàn)隊參加五人對戰(zhàn)，臨場替補一人。至少需要六人，而一般戰(zhàn)隊往往配備十二個人員。我們戰(zhàn)隊的人早已已經(jīng)湊不齊了，何必妨礙師弟們的前程呢？”
老劉感嘆道：“唉，想當年你父親在的時候，咱們鴻蒙戰(zhàn)隊是何等風光??！不僅主力隊員都是武圣強者，連二級梯隊、三級梯隊都是人才濟濟呀。誰知道短短十年，咱們卻連人都湊不齊了呢？”
競技一途，菜就是原罪呀……陸云在心里感嘆道，但并沒有搭話。
袁雨想起往事，更加傷感了，隨即又堅定地說道：“老劉，我一定會重振咱們戰(zhàn)隊，我們要重返一級聯(lián)盟，要找回屬于我們的榮耀，要把我們戰(zhàn)隊的底蘊一直延續(xù)下去！”
“說得好！這才是我印象里面的雨兒小姐姐，在困難面前從來不逃避！”
陸云看著袁雨從意志消沉到重拾斗志，只用了短短片刻時間，覺得這姑娘真是難得的堅強呢！
袁雨想起陸云剛才似乎有話沒說完，就被杜集他們打斷了，問道：“陸云，你剛才似乎有話要說？”
“?。苦拧标懺七@時卻猶豫了，他本來是很堅定地想要告別的。但是，在袁雨失去了戰(zhàn)隊僅剩的兩名即戰(zhàn)力之后，他再提出告別，是不是太殘忍了？
要不，再等等吧……
“其實，也沒什么?！标懺坪俸傩Φ?，“本來覺得無聊，想出去晃晃。正好你買了票，我陪你去看比賽吧！”
“好呀！”袁雨高興地說道。
“洛兒也去吧，不能浪費嘍！”陸云微笑看著洛兒。
“耶！陸云哥哥，你最好啦！”洛兒抱著陸云的大腿，用可愛的小奶音歡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