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第一節(jié)
顧西客以為自己永遠和這個心理有毛病的女孩不會有交集。直到轉(zhuǎn)到新校區(qū)的調(diào)座位，班主任陳老師也沒有咨詢自己的想法，直接把她調(diào)到了自己的旁邊。為此顧西客特地跑辦公室和班主任爭論一番，雖然這實在有損自己這個小霸王的面子。顧西客記得很清楚，班主任搖著手里的教鞭，有些小人得志的看著自己，“你爸可說了，我可以隨意抽你。吳辭那么乖，放你旁邊，人家還不愿意呢，你跳噠的夠高的，這件事就這么定了。”“老師你…，唉…行，她哭了您可別怨我，萬一她不愿意坐我旁邊呢?！鳖櫸骺土粝乱痪浜菰?，揚長而去。
吳辭對于老師的換座位，心里也是很不舒服，小事還是可以忍一下的。但是這個同桌實在是一言難盡。劃三八線這種幼稚的事他都能干的出來，吳辭實在是有些頭大。一直告訴自己忍忍忍。高中本來就是個用腦子的階段，吳辭每天都迷迷糊糊的想睡覺，下課總要趴在桌子上睡一會。顧西客也不知道哪里來的精神頭，每天清醒的要命。課間耳朵里塞著mp4，沙啞的吼著林肯公園和酷玩樂隊的歌，吳辭一開始買了耳塞，后來發(fā)現(xiàn)離得太近，壓根解決不了這個問題。最可氣的是，自己裝作聽不見的時候，顧西客扯著嗓子喊“逃離地球表面”，一遍是享受，每天喊可就是災(zāi)難了，導(dǎo)致吳辭一聽五月天就耳朵疼，當(dāng)然這是后話。
顧西客很挫敗，為什么呢？就是無論自己怎么打擾她，吳辭生氣的時候頂多轉(zhuǎn)過來瞪自己一眼，這讓他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連續(xù)幾天的嘶吼沒讓身邊這個死火山露出辦半點馬腳。反倒因為幾次被班主任撞到。笑瞇瞇的挖苦了自己幾句。
“不行，一定得讓她先退，這樣才能換個同桌?！鳖櫸骺托睦锝o自己制定了一系列換同桌計劃。小到隨手藏吳辭的卷子，每天不讓吳辭課間睡覺。大到吳辭開班會的時候在下面睡覺不配合。讓吳辭的每周拍照不成功，反正自己是坐前排，只要自己pose擺的好，她的團課照片就不規(guī)范。吳辭覺得自己馬上就到忍耐極限，但是翻臉這事，吳辭一時也有點理虧，當(dāng)初不小心把他撲倒這件事，確實是自己不對，讓他找找場子也是應(yīng)該的，但這貨這么不知收斂這就有些過線了。班長徐州也很想收拾一下顧西客，公事上講顧西客有擾亂秩序的嫌疑，私下男生除了在球場上的較量之外，還有徐州同吳辭是來自同一個班級的同學(xué)，二人之前也做過搭檔，不過那時吳辭是學(xué)習(xí)委員。二人的同學(xué)情誼也自是深厚?？上ь櫸骺徒苹南駛€泥鰍，總在底線的前面收腳。班長憋著一口氣無處可撒，吳辭也在爆發(fā)的邊緣。
偶然的一件事，讓兩個人的關(guān)系發(fā)生的倒轉(zhuǎn)。這件事說來有違顧西客自稱小爺?shù)男袨闇?zhǔn)則。吳辭有寫日記的習(xí)慣，每次寫日記總要坐到教室后面的角落里，寫完后總要放在抽屜的最里面。顧西客對于吳辭這個習(xí)慣一清二楚。這天寫完日記后，班主任老師在門口叫吳辭過去交代事情，吳辭的日記本也就隨手放在了桌子上，顧西客同朋友在外面打完籃球后，見到吳辭放在外面的日記本有些詫異。以前就對這個日記本好奇，因為每次見她要發(fā)火，或者覺得吳辭很難過的時候，抱著日記本去后面轉(zhuǎn)一圈，回來后火氣和悲傷就像石沉大海一樣，再無波瀾。直覺告訴他日記本里面絕對就是她一直的真實狀態(tài)。雖然覺得這有違道德，也不禮貌，顧西客還是伸出了邪惡的小手。從小到大反正自己也不是一個多么好的孩子，但是這事還是頭一回做，顧西客打開日記本像做賊一樣邊盯著門口，一頁一頁的快速瀏覽日記。看顧得西客心里越覺得悶悶的，他是從小生活在蜜罐的孩子，家里就自己一個獨生子，父母也從沒有要老二的心思，雖然和父母不經(jīng)常見面，但是感情很不錯，他們很尊重自己，有父母和家里的關(guān)系在那里，自己從小到大，在學(xué)校里也沒受過什么委屈，除了自己調(diào)皮，充老大的時候挨得幾下教鞭。顧西客一直覺得吳辭的心思很深，可看了她這本日記，覺得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邦櫸骺?，這就是你的教養(yǎng)！”抬頭看見吳辭冷冷的看著自己，一時全班的目光全部轉(zhuǎn)向了這邊?！拔摇摇鳖櫸骺徒忉尣怀鰜?。吳辭一把奪過筆記本，放在抽屜里面。冷著一張臉向外走去，顧西客一時不知怎么辦才好。只好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手里的筆也轉(zhuǎn)個不停，眼睛緊緊盯著教室門口。
隨后就是班會課，班主任徐老師老師一點也不遮掩的給吳辭調(diào)了一下桌，這讓顧西客的小臉面多多少少有些難看，也不知道吳辭是怎么和老班說的。顧西客的目的終于達到了，可是自己并不是那么開心。
第二節(jié)
直到顧西客過生日邀請了一幫朋友在酒吧小聚，大家唱歌的時候，青梅竹馬的韓超雪習(xí)慣性的坐在自己旁邊，如往常一般得體大方的給自己捧場，像個女主人一樣的招待大家。本來顧西客也習(xí)以為常，可這時候腦子里想到的卻是那張冷冷的臉，盯著韓超雪想的是，如果是她，她得是個什么表情，是保持一臉假笑到最后還是原形畢露的撲克臉?想到這，顧西客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蓵r候這絲笑容慢慢的凝固在嘴角。雖然自己的調(diào)桌終于成功了，可過程并不是自己期待的，顧西客人生第一次覺得心里不舒服。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當(dāng)一件事從未在自己這里發(fā)生過，帶給自己的是一種全新的情感體驗，那么這件事也就成了最為難忘的事，無論好與壞。
“老大，你盯著我們雪姐看什么呢”芋頭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喊了出來。頓時大家的目光像聚光燈一樣全部落在顧西客和韓超雪的身上。順著大家的目光，恰好瞥到韓超雪一抹羞澀的笑意。顧西客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似乎想那個姑娘有點出神了。
“我在看我們的超雪妹妹這么漂亮，也不知道以后哪個小子會有這么大的福氣！”顧西客嘴上笑嘻嘻的說著打趣的話?！鞍?！阿客，我們以后可得給超雪妹妹好好把把關(guān)呀！”說話的是隔壁班的秦時。父母親是電廠的廠長，自小也是這個圈里的核心人物?！笆前 苯佣B三的贊同聲響起，一時大家也就忘記剛才的事情。沒人注意到韓超雪的眼角的落寞。
“對了，阿客，聽說你最近換了個新同桌，還是你們班的暖暖姑娘！”突然的提問，顧西客微微瞇了一下眼睛，端起手中的飲料晃了晃。“沒什么，就是一個討厭鬼而已?！庇箢^可是說了，你可沒少對人家使損招呀！咋滴，這姑娘怎么惹到你了?很少見到顧老大這么小氣的時候呀，一個姑娘而已，你至于那么記仇么！顧西客喝了一口飲料，不經(jīng)意的看了芋頭一眼，芋頭頓時覺得涼颼颼的：完蛋了?！敖裉煳疑眨崮敲磼吲d的事做什么，來來，舉起酒杯，我敬大家一杯，非常感謝大家為我過生日!”另外幾個發(fā)小互相使了一下眼色，看來是有問題。
飲料過后，大家不盡興的上了啤酒，大家的頑劣心起來了，總想著要把顧西客灌多。一時間縱使有韓超雪的救場，顧西客也被大家灌的有些多了。趁著他暈暈乎乎，“顧老大，你對人家小姑娘什么心情？”“什么心情，哈哈哈哈哈哈”。顧西客也不說話一直在笑。直到把大家都笑得發(fā)毛了。顧西客揮揮手，“芋頭，送我回家，今天謝謝大家給我過生日！”留下的人一時丈二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他到底醉沒醉。
芋頭把顧西客放在了他臥室的床上，才聽見顧西客隱隱約約的說了一句：芋頭，我好像惹禍了，心里好不舒服。
第三節(jié)
顧西客活了16年，一向敢作敢為，似乎沒有什么值得他后悔，也沒有什么值得他留戀。只是偶然間看到了吳辭的世界，一種陌生的感覺油然而生。他以前很看不起那種無病呻吟的人，也看不起生活不樂觀的人，可唯獨這件事破了列。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兩個人再次成了兩條平行線，除了必要的接觸，當(dāng)然這種機會也不多。吳辭表面掩飾的很好，每次對自己說話還是笑瞇瞇的，可顧西客總覺得那不是真正的她。有時上課的時候顧西客的目光總會不自覺得向吳辭看去，看她在看著黑板發(fā)呆。
時間一晃就過去，吳辭的成績由入班級的前十名，慢慢的滑倒了三十多，到了班級中等的水平?？梢膊灰娝?，依然帶著笑瞇瞇的神情。高二如期而至，班長徐州轉(zhuǎn)了學(xué)校，一時班級失去了領(lǐng)頭人物，在班主任的暗箱操作下，吳辭成了班長也是團支書，一時陷入孤掌難鳴的地步。大家喜歡的是不惹事，幫大家做事的團支書，而不是一個討人厭的班長。
女生也開始慢慢的孤立吳辭，男孩子對她也不是很服氣，男生需要的是一個有男子氣概，幫他們理事的班長。吳辭還是笑瞇瞇的，可坐在角落里的時間越來越長，顧西客暗地里收拾過好幾次班級里挑事的人，慢慢的男生都在向顧西客靠攏。大家心里彼此心照不宣的接受到一條消息。顧西客在幫助吳辭。
像顧西客這樣小有名氣的人，自然不缺少追求者，當(dāng)那些女孩子得知這件事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要用暴力的手段解決這個問題。青春期的女孩子，像一幫黑社會一樣把吳辭和錢多多堵在了無監(jiān)控的死角。葛漫是韓超雪的擁護者，也悄悄的喜歡著顧西客?！澳愫軈柡γ矗瑳]見著怎么用手段，我們顧哥就被你勾引過去了”說著葛漫揪住吳辭的衣領(lǐng)，“那你這樣，我們算什么？”說著抬起手，像吳辭的臉招呼上去，吳辭很冷靜，嘴角帶著一絲不屑一顧的微笑，這讓葛漫怒火更加旺盛了。生生的接了葛漫的一個嘴巴，吳辭順著葛漫的左手一個反擒拿，直接將葛漫摁在了地上，“錢多多，跑?！眳寝o怕連累錢多多這個四肢不發(fā)達的傻姑娘，錢多多猶豫了片刻，撒腿開始跑，本來大家找茬的心思都在吳辭這里，也就沒人在意錢多多這個小蝦米。錢多多用起自己陳舊了十多年的零部件，跑的快飛了起來。
“快快快，吳辭被別人打了，顧西客，快去，你的擁邁者都在呢?！鳖櫸骺统断耺p4，三步并作兩步的跟著錢多多指的路線跑，等大家到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一副景象。在場的每個女孩子的臉上都掛了彩，衣服被扯的全沒整齊的。更有甚者有的衣服前面還掛著明晃晃的大腳印。只見吳辭背靠著墻角，一腳一個，先撲過去的女生不是肚子接一腳就是大腿挨一腳，葛漫被吳辭以一個很詭異的方式控制著，校服拉鏈沒拉開，被揪著下擺拎了上去，恰巧卡在脖子上跪在地上，給吳辭當(dāng)了擋箭牌。一時間大家被吳辭這波操作看呆了。
芋頭用胳膊推了推顧西客，“哥，咱們似乎沒用處?！鳖櫸骺屠砹死砼艿挠行┝鑱y的劉海，嘴角忍不住上揚了起來，這才是她隱藏的樣子才對么。班級里隨后跑來的同學(xué)也陸續(xù)的到了，錢多多剛想沖上前去，這時從后面過來一個男生搶先了一步。
“行了，都停下?！薄扒貢r，快救我，”葛漫聽見熟悉的聲音后立馬求救開來。秦時走過去，看向吳辭，除了臉上一個巴掌印子，手上幾道指甲痕，有些氣喘吁吁的以外，沒有其他的損傷?！鞍阉砰_吧吳辭。”吳辭抬眼看了看秦時，松開手，一時有些氣竭。“你個賤人，你等著”葛漫剛被放開，威風(fēng)勁立馬上來了。吳辭用眼角掃了一下葛漫，又心不在焉的看了看她的腿窩，葛漫感覺自己被踩的腿又隱隱約約疼了起來。轉(zhuǎn)頭換了一副面孔。
“顧哥，你看，我就是代超雪姐姐找她談一談她就這么野蠻?！薄罢勈裁?？”顧西客看著葛漫作秀的神態(tài)，一點也沒有包容的意思，“我…”葛漫本以為憑借韓超雪的名頭，在加上以前也一起吃過飯，總以為那個圈子對自己也認(rèn)可了，沒想到被拆臺拆的這么徹底。捂著臉，哭著跑開了，頓時她帶來的朋友做鳥獸搬散了。
那邊吳辭覺得腿有些力竭，“多多，扶我一下唄。”看著站在前面的顧西客，對這場無妄之災(zāi)覺得委屈，可實際又不委屈。然后向大家彎了腰，鞠了一躬，“謝謝大家，能把我當(dāng)班級里的一份子，真的很感謝你們今天能過來?！?p> 可能女孩子們覺得此刻的吳辭很man，一時間那些小心思也就不那么重要了，紛紛圍在了她的周圍，你一言我一語的問候著吳辭，“你沒事吧?！薄澳愫脜柡ρ?！”這是繼大一運動會后，和吳辭低落那段時間后，大家第三次對吳辭毫無芥蒂的關(guān)心和喜歡。男生們突然覺得似乎班長由吳辭來做也沒什么不好。想一想最起碼自己是沒有這種以一敵十的戰(zhàn)斗力。
話說回來，雖然葛漫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可偏巧那段時間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在學(xué)校視察，教務(wù)處徐主任有幸欣賞了這次斗毆的全過程，回過頭叫了兩個班級的班主任說了這件事以后，這件事雖然是吳辭很被動，可是后來她實打?qū)嵉膭邮至耸顷P(guān)鍵，給了葛漫和那十個女生記了處分。到吳辭的時候，班主任老師拿出一副護犢子的架勢，據(jù)理力爭，硬生生得給她扛了下來，拍著桌子同教導(dǎo)主任掰扯“這事不怪我們的小姑娘，放法律上她那也叫自我保護。不行，這個處分怎么著都不能給，你看見全過程，你得講求公正性，你不能不講理?！薄澳恪弊詈笤诮虒?dǎo)副主任的調(diào)解下，終于吳辭的處分還是免了。但檢討還是得交一篇。為此吳辭特地去給班主任老師去道謝?！安挥弥x我，我知道你擔(dān)兩個名頭不容易，但是現(xiàn)在還只有你能擔(dān)的起來。”“顧西客不行么？”“他…？沒擔(dān)當(dāng)，不行！”班主任陳老師斬釘截鐵的語氣讓吳辭的話也沒辦法說下去。
隨著這次戰(zhàn)役后，吳辭的班長形象在男生女生的心中穩(wěn)住了。吳辭雖然隱隱約約知道顧西客幫助過自己，一方面覺得很感謝他，可另外一方面覺得有些災(zāi)難也是他帶來的。兩人雖然保持著之前的距離感，可有些東西又在悄悄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