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的功夫,簡悅就把曲子鶩的詳細情況稟報給了晏闕。并非晏闕的手下查的有多快,而是他們所能查到的所有關(guān)于曲子鶩的事,都很簡單。
晏闕聽后皺緊了眉頭。
“公子,屬下另外查知,當年曲子鶩高中狀元,不僅皇上愛才,寧大人也十分欣賞他。曲子鶩提出想外放后,寧大人很是不忍,私下又去勸說了一番。雖然沒成功,不過曲子鶩外放去西境后,寧大人暗中有所照拂。當時曲子鶩身邊可謂無一個朋友,有關(guān)聯(lián)的只有寧大人一人?!?p> “寧大人向來愛才,特別是朝堂上有了我之后。我結(jié)黨營私,他眼見著朝中官員被我侵蝕,自然要培植正直的好官,每每科舉,都是他盯的最牢。以曲子鶩的才華,被寧大人看重是情理之中的。光憑這一點,不能說明曲子鶩與寧大人有關(guān)聯(lián)。不過寧大人官聲好,又照拂過曲子鶩,曲子鶩成寧大人的人倒是有可能的?!?p> “既然寧大人看重曲子鶩的才能,怎么還任由其做了四年的小官?若說歷練,也夠了,要升遷,自有寧大人去操心,公子便可不必管曲子鶩的事了。”
“我看這曲子鶩確實有幾分傲氣,磨礪了四年仍是沒有消除。他有自己的主意,也不屈尊權(quán)貴,我想他就算崇敬寧大人,感恩寧大人,也未必會聽寧大人安排?,F(xiàn)在寧大人對我是越發(fā)急躁了,能聯(lián)合的人都去發(fā)動了,如曲子鶩這般難啃的骨頭,他也許顧不上?!?p> “可再怎么說,他都算寧大人的人,寧大人與公子又素來不合,公子還背負那么多罵名,以曲子鶩對公子的態(tài)度,豈會投向公子?公子何必為他費心?”
晏闕嘆道:“眼下朝廷上,如曲子鶩這般的人才確實越來越少,是該充實點能人進去了?!?p> 晚飯后白小鵠由曲子鶩親自護送回了客棧,回來的不算晚。而他們倆在客棧門口道別的情景,樓上房間里的晏闕正好能開窗看到。兩人依依惜別的樣子,直看的晏闕臉上泛霜。
“公子,要不要屬下去迎白姑娘上來?”這樣就能快點讓樓下那兩人分開了,簡悅婉轉(zhuǎn)地建議,公子臉上的表情這么明顯,他又不是瞎子。
“管她做什么?她自己不知道上來嗎?要是不愿和我們住,隨她住哪個小衙門去便是?!标剃I將窗戶一關(guān),狠搖了幾下折扇扇風。
客棧門口的兩人似是聽到關(guān)窗的聲音,都朝樓上方向望了望,只看到一間亮著燈的房間。
白小鵠與曲子鶩分別后,在掌柜那兒問了晏闕預(yù)定的房間,才往晏闕的房間走去。
她沒有回來的太晚,是怕晏闕疑心她和曲子鶩在密謀什么,又沒有回來的太早,是給晏闕足夠的時間調(diào)查曲子鶩。以他的辦事效率,這會兒應(yīng)該將曲子鶩的生平都摸清楚了吧?
當晏闕的房門被叩響的時候,簡悅大大松了口氣。
晏闕坐著沒反應(yīng),以簡悅對晏闕的了解,這便是默認他去開門的。于是簡悅心領(lǐng)神會地去開了房門。
“白姑娘回來了,你的房間就在公子房間的左側(cè)。”簡悅道。
“我知道,剛才問過店家了。”顯露出的是白小鵠如花的笑容,與下午分別時無異。她在心里苦笑,是自己最近裝的久了嗎,好似裝起來越發(fā)自然了。
她瞥了眼房中正低頭看書的晏闕,這人明知她來了,連頭都不抬,和傍晚分別時相差甚遠,她這又是哪里惹到這尊大佛了?
白小鵠呵呵笑著問簡悅:“你們吃的好嗎?”
簡悅一愣,公子沒任何表示,怎么白姑娘也不搭理公子?
“吃的好,白姑娘在縣衙吃的可好?”公子,我這可是幫你問的。
“隨便吃了些,和子鶩哥哥敘了敘舊,好似回來晚了……”白小鵠故意示弱,一直觀察著晏闕的神色。
簡悅?cè)滩蛔∧醚凵袷疽獍仔※],這是讓她哄人吧?果然這家伙氣不順呢,難道跟她有關(guān)不成?
“簡悅,去準備明早出發(fā)的裝備,朔南旱情嚴重,我們要盡快趕到朔南?!标剃I終于發(fā)了話,依舊沒有抬頭的意思。
“是,屬下這就去辦!”簡悅麻溜兒地接了任務(wù)遁走了,他早就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
屋內(nèi)瞬時安靜,氣氛尷尬。
此時白小鵠雙腳只跨進房門一步,簡悅這一走,晏闕又這樣沒有好臉色,她不知如何自處。
心一橫,把房門一關(guān),徑自坐到晏闕眼跟前。總歸還是要“打好關(guān)系”的。
“你看什么書呢?”白小鵠湊過來問。
晏闕挪了挪身子,轉(zhuǎn)向另一邊,沒有說話。
“也沒見你帶書過來,哪淘來的書?”說著她就要動手去抽那本書。
晏闕躲過,還是沒理會她。
白小鵠不氣餒,眼珠子一轉(zhuǎn),做了個假動作,又從另一面抽走了那本書。這次還真順利得手了,她晃著書本,笑的開心:“我進來也不瞅我一眼,光盯著書一眨不眨,書有我好看嗎?”
并非是白小鵠身手快得手,而是晏闕有意想讓。他留下白小鵠,自是想給她機會讓她“表現(xiàn)”的。
他終于抬頭看了一眼白小鵠,這一眼,倒教他愣怔了片刻。還有她說的話,心猛的跳動起來。
“書中自有黃金屋,當然比你好看?!标剃I說。
白小鵠看了書的封頁,說:“你在找尋找水源之法?”
晏闕瞪了她一眼,又從她手里拿回書籍:“怎么不住在衙門,和曲大人秉燭夜談,好好敘敘舊,還回客棧做什么?”
“我知道我來晚了,這不是難得和子鶩哥哥見上一面嘛。你不知道,我和子鶩哥哥從小一起長大。他無父無母,一人在外漂泊,當年我娘帶著我去朔南的路上遇到了子鶩哥哥,這才一起來的朔南。后來他就一直和我們生活,直到去城里求學,他才孤身去書院讀書,偶爾回來幾趟,其余時候都住在書院。再然后他考中狀元,外放去西境做小官,只有過年才回朔南。我們相見的天數(shù),真是屈指可數(shù)。若非這次朔南大旱,我進京請你過來,我都還見不到他,自然話聊的多了些?!卑仔※]解釋著,像個犯錯的孩子,正面對家長挨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