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他算是過足癮了,就讓他多享受幾天沒人掣肘的滋味。寧大人的蕁麻疹還沒好?”
“是,一直在家養(yǎng)著,好像來勢洶洶,加上寧大人近來疲勞過度,就好的有些慢。”
“我不在的機會難得的很,寧大人可以趁機剪除我的黨羽,再培植正直的官員。這病來的真不是時候,可惜了。說說你在這里查到的情況吧。”
“屬下得您吩咐,親自去查了白姑娘和曲大人的過去。眾口一詞,和我們之前查到的別無二致。白姑娘四歲時,其母帶著她和曲子鶩到的水阜村,當時他們十分落魄,都是村民幫忙給他們蓋的房子,給他們吃的。后來他們幫著村民們一起干活,村長也分割出了一塊地給他們用。這里的生活以自給自足為主,所以大家只要能春耕秋收,養(yǎng)蠶織布,就餓不死。白姑娘他們來時,就不見其父。村民們并不清楚她父親是誰,是做什么的,甚至他們從哪兒來都不清楚。白姑娘的母親不說他們的家鄉(xiāng),村民也沒有多問。只說白姑娘的父親被強盜害死了,他們才孤兒寡母流落到朔南。在來朔南前,他們已經漂泊了一年了。
至于曲子鶩,說是家人都死了,也沒有族人,就到處流浪,遇到白家母女才一起來的水阜村。村里以前也有外鄉(xiāng)人來此定居的,多少有些不好的過往,村里人已經視若平常,都不會在意。白氏溫柔,待人和善,很快得到大家的喜愛,聽說還有些才學,就更讓村民喜歡了。白氏身有舊疾,常需廖大夫診治,時日久了,白姑娘就和廖大夫熟悉起來,常去他那兒。不知是不是白姑娘自小擔心母親的病,有意學習醫(yī)術,沒有特意拜廖大夫為師,常跟在廖大夫身邊,廖大夫有心教導,就這么學到了廖大夫的本事。曲子鶩十歲那年,白氏籌措束脩,送曲子鶩去城里求學。白姑娘和白氏一直都在水阜村生活,白氏從未離開過這里,白姑娘倒是出去過一次。那年白氏舊癥復發(fā),特別嚴重,村中找不到需要的藥材,廖大夫帶著白姑娘去到很遠的地方尋藥,大概就是她所說遇到曹欽的那次吧。之后就再沒出去過了。直到去年入春,白氏舊癥再發(fā),藥石無靈,過世了。聽說當時白姑娘非常傷心,關在家里不見人,一個月后才再出來見人。人消受了不少,不過倒是想開了,又恢復到以前的樣子?!?p> “她母親是什么病癥?”
“說是年輕時就傷了心肺,沒有治愈之法,不定期會發(fā)作,只能壓制,不能治本。本就是不能久活之象,若非廖大夫這樣的醫(yī)術,定活不過三十?!?p> “這個廖大夫,醫(yī)術真是高明。”連別人都保不住白氏到三十歲的病,他能讓白氏多活了許多年,可不是好本事嗎。
“屬下也查了廖大夫,說來也巧,廖大夫也不是本村中人,是在白氏母女來的同一年到的這里,也就此留下來了?!?p> “同一年?相隔多久?”
“廖大夫早來一個月,據說白氏母女會留下來,也跟廖大夫有點關系。他們流浪到水阜村后,白氏舊疾復發(fā),而村里本沒有大夫,廖大夫住下后幫村民看過病,大家才知廖大夫醫(yī)術好,所以當即就將白氏送到廖大夫那里診治。以白氏的身體實在不適宜長期漂泊在外,加上廖大夫醫(yī)術高明,能遏制她的病癥,所以白氏在村民的勸告下住了下來,一直都靠著廖大夫的藥續(xù)命?!?p> “查廖大夫的身份,我們得換個方向了。以今日所見,廖大夫不是個長期游走民間的走方郎中,他一定和官宦相處過。一些富商或是官員家中,也會專門養(yǎng)幾個得用的大夫,醫(yī)術甚至比太醫(yī)還好。既然他是十二年前到的這里,你就通知如意,讓他往十二年前官宦之家私養(yǎng)大夫的人中查,尤其是京官,太醫(yī)院也不能放過?!?p> “公子覺得廖大夫也有可能是從宮里出來的?”
“我們以前查他一直都查錯了方向,那么其他有可能的方向都不能放過。太醫(yī)院也是有能人的?!?p> “是,屬下馬上傳信給如意公子。”
“還有樁事,你要親自督辦。朔南雖然偏遠,但每逢過節(jié)辦紅白事,總還會用到鞭炮。只要有鞭炮,必定用到硫磺。你派人把整個朔南搜羅一遍,所有能找到的硫磺都運到水阜村來?!?p> 簡悅駭然:“公子,您是打算制火藥?”要這么多硫磺,當然不可能做鞭炮。
“是。”晏闕擔心,整個朔南未必有那么多硫磺,若是不夠……
簡悅結合白天的情形略一想,便明白了晏闕的用意:“公子是想炸山?”
“只能炸山試試了。村民尋找水源那么久,那些山頭也是走過的,卻沒發(fā)現,可那些山現在還是郁郁蔥蔥的模樣,說明那里肯定有水。他們沒發(fā)現,那么水就不在容易看到的地方,只能是在底下,或是無法進入的內部。我們也不用再往別處尋水,只要想辦法把山弄出個窟窿,就地取水即可。”
“要炸到那程度,也不容易?!?p> “我們趕時間,就沒法用人工鑿山的死法子。白天聽二牛所說,這里的山石較為松動,才致使他們挖的時候遭遇山石滾落砸傷。這樣的山石,炸起來會容易些。當然,為了更好的實行炸山計劃,我會親自去山中考察,你和我們的人就專心搜集硫磺,制作火藥。”
簡悅擔憂道:“公子要親自進山?既然山石松動,那么山路就不好走。公子身體要緊,還是派屬下去……”
晏闕一抬手,制止了簡悅:“如今我們在朔南的人手不夠,我也是不能只等你們做的。而且炸山事關重大,我一定要親自進山看看。炸山是保命之舉,我們得盡可能不破壞山林的結構。”
見公子是深思熟慮過的,簡悅便只好聽命。公子為了這次朔南春旱,可算是花了不少力氣,這在以前是少見的。他心知,公子是真心為朔南的百姓好,可焉知沒有白姑娘的關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