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謝之炎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房門前,雖然已經(jīng)吩咐下人把哭的睡著的方眠抱了進去。
作為新婚的第一夜,為了不讓別人說閑話,還是得勉強和方眠一起待上一個晚上。
畢竟是他明媒正娶的侯爺夫人。
呵,明媒正娶?謝之炎自嘲了一下。
走進房里,房內(nèi)只留著一盞油燈,喜房總是紅通通的一片,油燈的余光朦朧著到處的紅艷,氤氳著靜謐。
謝之炎脫下喜服,隨手掛在屏風(fēng)上,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壺,倒了一杯茶。這張楠木桌子離床就三尺來距離,不算太遠(yuǎn),他喝一口茶,神色疲憊地坐下,看著床上躺著的方眠。
睡著的方眠格外的乖巧,皮膚白皙,小鼻挺立,唇色淺淺,細(xì)細(xì)的眉輕輕蹙著,臉上欲哭的樣子,不知在做什么傷心夢。
不得不承認(rèn),方眠是一個清秀佳人,如果不做那些惡心人的事,或許謝之炎還會對她好點。
想到那些事,謝之炎移開視線。
當(dāng)初不過是王孫貴族的射獵比賽,眾多臣子都攜家眷一起觀看,就是那個時候他被方眠看上。
從此以后就多了許多流言蜚語,什么謝侯爺傾心方家三小姐,送起了定情信物。什么狗屁信物是沒有的,都是方眠自己放出的流言。
他本人根本不曾注意這個小小的方陪讀的三小姐。
直到那次,恰逢好日子。謝家老夫人,謝之炎的奶奶說帶著他一起去寶鑒寺上香,順道住一宿,好求個誠心誠意。
本來無事,不知方眠哪里來的消息,竟然也偷偷上了寺廟,更不知哪里弄來的奇毒,還買通了僧人。
哪怕他這樣武功有一定造詣的,也在沒有戒備心之下喝了那摻毒的茶水,一夜熟睡,醒來就是衣衫不整面對一臉?gòu)尚叩姆矫摺?p> 那次他才認(rèn)真看清楚,這個沒有廉恥的女人長什么樣。
還好那次,謝家老夫人破天荒地早醒,想叫謝之炎一起去拜訪一下昨夜剛回來的慧知大師。如此一來只有謝家老夫人撞見,盡管有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也被謝家老夫人手段嚴(yán)厲地處理了。
外加謝家老夫人當(dāng)場承諾謝家必娶方眠過門,才換她守口如瓶地待嫁。
在外人看來,這就是方家的天大的好運氣!
當(dāng)朝的謝家是朝廷四大勢力之一,將來要娶進門的侯爺夫人哪怕再不濟也是個三品以上,哪會輪到一個小小的前太子陪讀的三小姐呢。
外頭人人都道,這必定是天定姻緣,愛情的緣分!又說這方家三小姐是如何如何的美若天仙讓謝侯爺愿意屈尊娶了她。
謝之炎喝完茶,眼神略帶復(fù)雜地看了一眼方眠,喃喃道,“你這女人可真會演戲?!?p> 先前一副非君不嫁,卻在大婚之日欲要逃跑,還一臉的不認(rèn)識我。
謝之炎冷冷地盯著方眠,又想到,這個女人還要坐著他侯爺夫人的位置有段時間,心里又是一陣膈應(yīng)。
謝之炎又倒了一杯茶,微微放松身子,眼睛瞇了起來。
以前常聽爹說,女人善變,可會轉(zhuǎn)變的如此之快嗎?這仿佛就是兩個人在一夜之間的轉(zhuǎn)換。
他想起他威脅方眠的時候,方眠驚恐的眼神,還有她耐人尋味的詢問。
想到這里,謝之炎嗤之以鼻,她會不認(rèn)識他是誰?
“啪!”突然一聲,謝之炎迅速看向床邊。
方眠一腳把被子大半都踹了下床,小腿肚掛在剩余的被子上,夢中似乎還在抽泣,肩膀一抽一抽的。
謝之炎站起來,嫌棄地?fù)破鸬厣系谋蛔?,動作不帶聲響地給方眠蓋上。
剛蓋好,不料方眠一個翻身,好像有點生氣似地掀開,還霸道地把手臂橫著,臉上還是拉著嘴角一副要哭的樣子。
謝之炎覺得此時的方眠真的像個沒糖吃的小屁孩兒,委屈盡顯。不禁嘖嘖稱奇,不愧是善變的女人。
之前死纏爛打的油膩氣兒都沒了,倒是干凈許多。
謝之炎盯著她好看的眉目,抱手思索著。
之前一肚子氣故意冷落她,不安排人伺候她,也無人看守,暗衛(wèi)來報時倒是安靜地很,沒想到后面竟然想逃跑。
謝之炎越想越覺得眼前的女人是唱戲的好材料,只可惜最多也就讓她演到明年三月。
他搭上她瘦弱的手腕,想把她手給塞進被子里。
謝之炎剛碰上方眠的手腕,眉毛徒地一擰,手指暗下一份力道,隨即抽回手,輕按方眠另一手的腕處,細(xì)細(xì)把起脈來,臉色愈發(fā)凝重。
倒是方眠仿佛被人打擾一般,礙事地推了推謝之炎的手,還嘟囔了幾句。
謝之炎把方眠的手收進被里放好,順勢坐到床邊,擰著的眉始終沒有松開。
窗外月光如水,傾瀉進來,薄薄鋪了一地月華,帶著寒意爬上了謝之炎的背上。
她竟然沒有脈搏!
謝之炎盯著她的臉,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人沒了脈搏怎么會還活蹦亂跳?
謝之炎鬼使神差地手摸上了方眠藕似的脖頸,才剛剛觸碰到那柔軟的肌膚。
下一秒方眠跟見了鬼一樣驚恐地睜大眼睛,哇哇驚叫中抓緊被子雙腿蹬似地瞬間蜷縮到床角,在蓬亂的頭發(fā)絲里抬眼時已是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忽然受到的驚嚇讓胸膛一起一伏,吸了吸鼻子,硬氣地沒讓眼淚掉下來。
方眠動作之迅速,謝之炎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也沒來得及收回,只好掩飾似的曲起手指放鼻下作勢,“咳咳”地微咳幾聲。
又看方眠一臉懼怕他到極點的樣子,眼睛紅紅的,死死地盯著他,說是怕又帶著點以死相逼的勇士的姿態(tài)。
謝之炎正要開口。
“我都說!我都說!你不要殺我!”
方眠不要命似的在床上往棉被里磕頭,別人是以頭搶地,方眠想著反正這是棉花地,能磕幾個是幾個。
謝之炎聞言,身子往后移了移,微微靠在床柱上,雙手環(huán)胸,黑色的便衣亦是把他的窄腰寬肩顯得恰到好處,一副睥睨的姿態(tài),勾起嘴角。
“你倒是說說看,你有什么隱情?”
方眠馬上從棉被里把臉抬起來,緊張地看著他。
這背后的窗戶,位置開的真是極好的,方眠心想,現(xiàn)下這么危險的狀況,她還是能被他的容貌驚艷到。
正所謂月下美人,燈下美玉。我看你謝之炎分明是兩者皆俱的殺人狂魔,居然趁我睡著的時候想勒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