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籠罩著大地，賓客已經(jīng)全部到齊，門口守著的幾個(gè)男人便閑來無事的聊起了閑話，而后來了個(gè)拿著琴的白衣少年，淺聲問道：“打擾諸位了，這是百花樓嗎？”
他們抬頭望去，愣住了，還在驚異于這少年的容貌時(shí)，一個(gè)早就站在門口的青衣女子馬上跑了過來迎她。
“琴圣大人來啦？快些隨我進(jìn)去吧，牡丹姐姐早就等了許久了?！?p> “那就勞煩姑娘帶路了?！?p> 她跟著進(jìn)去時(shí)，那些人才反應(yīng)過來，她……就是傳聞中的朱弦琴圣??？
這一輩的高手怎么都是青年才俊，這還讓他們這些普通人怎么活。
青衣女子巧妙的繞開了人群在前面引路，一直到五樓一個(gè)僻靜的走廊上，她先是敲了敲門對里面道：“牡丹姐姐，琴圣大人到了?！?p> 打完招呼，她便打開了門，然后讓到一邊，柔柔笑了：“牡丹姐姐就在里面，大人里面請，小女子就先退下了?！?p> 說完她便匆匆離開忙別的去了。
她頓了一會，然后走了進(jìn)去，這是個(gè)雅致的房間，房間當(dāng)中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案，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并數(shù)十方寶硯。
透過暈紅的帳幔，是一座玳瑁彩貝鑲嵌的梳妝臺，各種金玉首飾應(yīng)有盡有，窗旁還有一個(gè)鳥籠，鳥籠里養(yǎng)著一只金絲雀在不住的叫喚。
只見一個(gè)女子站在中間，旁邊是三個(gè)為她打扮的姑娘，有戴頭飾的，有整理衣擺的，有畫眉的。
女子梳著飛天髻，一襲紅色拖地?zé)熁\百水裙，袖口繡著精致的金紋蝴蝶，衣襟上鉤出幾絲花邊。
裙擺一層淡薄如清霧籠瀉絹紗，貴氣而顯得身段窈窕，氣若幽蘭，頸前靜靜躺著一只金絲通靈寶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氣，她的耳旁墜著一對蝴蝶耳墜，頭上別著一朵彼岸花，看起來如壁畫中的飛天仙女一般。
而這女子，便是牡丹，她的額頭還是畫著一朵榆蘭花，只不過對比起平時(shí)，妝容更加繁瑣妖艷。
她一進(jìn)來，里面的人就都收手了，看來應(yīng)該是打扮得差不多了。
“你們先下去吧?！彼琅f站在原地淡淡道。
“是……”那三個(gè)姑娘微微行禮然后退下了，她們的態(tài)度不同于剛才帶路的那個(gè)姑娘，而是畢恭畢敬，像是對主子一般，頭都不敢抬一下就默默出去了，就連合上門的時(shí)候都是垂著頭的。
原來在百花樓也分尊卑地位。
她們一出去，牡丹看向她，漸漸露出了笑意，然后抬起手轉(zhuǎn)了一圈，如一只飛舞的紅蝶。
“公子覺得這身衣服怎么樣？”
不會說什么夸人的話，玉衍只是淡淡答道：“很適合你?！?p> 習(xí)慣了玉衍冷淡的性子，牡丹便也沒覺得低落，只是不出聲了，她慢慢走到窗邊，望著河岸，又抬眼看向沖她歡叫的金絲雀，她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一下籠子，又縮回了手。
“可惜這身衣服，是為了別人而穿的，我又何嘗不想為自己一次?！?p> 玉衍頓了一會，她緩緩上前去，在牡丹驚異的眼神中打開了籠子，一邊淺淺道。
“牡丹小姐認(rèn)為的自由，是一方水土，一處屋舍，一個(gè)良人，你其實(shí)早已是自由之身，只不過心被困住了，要想離開豈不簡單?！?p> 那金絲雀從籠中鉆了出來，但卻沒有飛走，而是停留在了玉衍的手上，一邊揮動著翅膀。
白衣少年眼睛如春日里還未融化的暖雪，晶瑩，柔和，又似乎帶不曾察覺的凌冽。
那一人一雀立于月色下的窗旁，牡丹不由看呆了，此情此景，令人不由的心生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