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惡魔惡魔
街對頭相距小雅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不過十幾步,那一聲尖叫之后,小雅看著個女人驚恐地從屋子里跑了出來,隨后猛然扣上門板,身子緊緊貼在門上,妄圖依靠身體的重量壓住老朽的門板。
門板后,不住傳來瘋狂拍打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喪鐘,木頭的碎屑不斷掉落,好像門后面是個非常可怕的東西。
女人邊死死壓著門,邊慘叫著,凄厲的哀鳴如同冤魂一樣在街道上游蕩。
男人和小雅同時沖了過去,不過對方的速度自然是要快上不少。
看著有人沖過來,女人從無意識的尖叫也慢慢回過了神,“我丈夫,他瘋了,他要掐死我?!?p> 男人示意女人走開,小雅伸手把對方拉到了自己身后。
兩人等著門后的家伙破門而出,但詭異的是,門那頭的悸動居然完全停了下來,街道在一瞬間,安靜的也有些詭異,只剩下女人不斷的嗚咽聲。
小雅想要上前查看,卻被男人攔住了,對方反而退了一步,單手指前,“令二·純潔!”
隨著令下,光芒從屋子的縫隙中爭先恐后涌了出來,幾乎要弄瞎直視者的雙目,天空甚至回響還有一些絲絲梵唱,這是在這種地方,完全不敢想象的。
上一秒還哭啼不止的女人,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渾身上下像篩子樣的抖動,“騎士,騎士大人?!?p> 小雅也退了步,眼前這個男人不簡單,在釋放純潔的時候,居然可以不通過視線鎖定目標(biāo),這種熟練程度,至少是個三級,躊躇級的家伙,和大主教他們是一級的。
在整個去潮國,在這個段位的人就沒幾個。
雖然心底生出畏懼,但態(tài)度上卻更加謙卑,小雅畢恭畢敬,“大人!”
不過,雖說令的聲勢浩大,但實(shí)際上卻收效甚微,男人皺著眉頭,他是施法者,最清楚里面的情況,“居然沒有效果?!?p> 小雅馬上提醒對方,“我是在醫(yī)院工作的騎士,之前我們也接收了類似這種情況的病人,病人無意識的發(fā)瘋,然后再令二·純潔對于他們沒有任何效果?!?p> 男人沒有賣架子,笑容和藹可親,“別叫我大人,不用這么拘謹(jǐn),你叫我布薩就好?!焙孟裨谟幸饫鼉扇酥g的親近感。
但這名字一出,小雅心里就是一咯噔。
布薩,名字是挺像不傻的,但沒人敢這樣稱呼。
布薩全名是,破·布薩·莫格,破是王室的姓氏,莫格自然是那個大貴族莫格家,在眼前這位,便是上一任陛下和莫格家聯(lián)姻,剩下的王室支系,如今陛下的親弟弟。
小雅還沒來得及盡到自己應(yīng)該盡的禮,“砰!”木片橫飛,屋子里發(fā)瘋的那個男人直接沖了出來,這個速度對于普通人來說,快得有些可怕。
“令六·壓?!?p> 發(fā)瘋的男人瞬間被直接死死在了土里,面龐著落,向前的慣性滑動了不多一掌的距離,喧鬧便徹底回歸了沉寂。
布薩問向,“請問怎么稱呼?”
“小雅!”
“沒有姓氏嗎?”
“沒有!我之前并非這個國家的人?!?p> 兩人才攀談了幾句,但在重壓之下,地上的人居然還在掙扎,即便是把自己弄得血肉模糊,也在所不惜,布薩看了看對方一眼,眼神變了變,“抱歉了,本來還想和小雅小姐你聊聊,畢竟在我眼中,你是個很有趣的人,但今天好像有其他急事了。”
“能被大人你看中真是慶幸。”小雅內(nèi)心負(fù)復(fù)讀了一遍,請不要再找我了謝謝。
布薩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扛起地上那個還在掙扎的人,“那今天就再見了。”
“再見?!毙⊙乓菜闼闪丝跉?。
“令四·諸神莫問。”告辭時,布薩隨便說了句。
就這句,差點(diǎn)沒讓小雅直接跪下來。
開什么玩笑,諸神莫問,四個字,這個凡塵級的令,四級,去潮國已經(jīng)有多少年沒有出過四級的強(qiáng)者了;而且諸神莫問中所記載的能力,是知道所有人心中所想,那自己剛才想的豈不是。
幾滴冷汗一下從頭頂流到了點(diǎn)臉頰。
“哈哈哈哈哈嗝!”爽朗的笑聲打破了尷尬,然后被聲打嗝終結(jié),小雅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是這位布薩大人在耍自己,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對方也根本沒有這種能力,他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似乎在期待自己出丑。
小雅有些惱怒,不甘的擠出點(diǎn)微笑。,對方好像也沒打算解釋什么,“小女生,年紀(jì)輕輕的,心思放寬一些,有時間去談個戀愛啥的,不要整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一愁老十歲?!?p> “呼!”小雅深吸了口氣,過了半天才緩過勁來。
不愁,怎么可能的事,一個小小的隨機(jī)征兵法規(guī),在一個月前,都差點(diǎn)把姐弟倆壓死了,不容易跳過一道柵欄,又怎么能想到?柵欄背后是更深的坑。
到了現(xiàn)在,教會、醫(yī)院、輪椅騎士,哪個又是省油的燈?
小雅這一愁,就愁到了晚上回家。
她讀到了桌子上格林留下的那封親筆信,說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阿喵的計算下,抱上華家這條大腿了,而且這筆生意做完還能賺很多錢。
小雅才能躺到床上,才勉強(qiáng)安心的入睡。
這應(yīng)該是這么久以來,難得的一個安穩(wěn)覺吧!
……
同一個夜,同一個夢。
這也是阿喵最近段時期難得的一個安穩(wěn)覺,現(xiàn)在他所有事情都給格林交代清楚了,格林也沒有反駁,那證明,自己的擔(dān)心已經(jīng)不成問題了,畢竟自己搬出了小雅這座大山,必要時刻還是很管用的,至于后面的事情就基本上不怎么費(fèi)腦子。
一夜長眠,安然入夢,喵聲大起,睡如死豬,任人宰割。
……
早上,華家服務(wù)的侍從們敲響了房門,在門外輕柔地問格林醒沒,早飯已經(jīng)備好了。格林不是大戶人家的少爺,沒有睡到日曬三竿的習(xí)慣,自然是早早就醒了,侍從敲門時,他也正好拉了門。
侍從和格林一陣寒暄,侍從也注意到了屋子里的些許不對勁,出于好奇,多問了兩句,“那是你的貓嗎?你怎么把他綁在椅子上?!?p> 格林看了一下被他綁在椅子上的阿喵,這是一個“大”字型綁法,因為那只貓可以感官共享,這樣的捆綁方式可以讓自己舒服些,“那貓,對對,是我的,我從那鐵匠鋪里帶來的?!?p> “這樣綁它?”侍從有些好奇。
說實(shí)話,如果人是這個姿勢,那將是一件極為羞恥的事;話句話說,現(xiàn)在阿喵現(xiàn)在被捆住了手腳,只能肚子和尾巴不斷掙扎,一定會讓某些愛好者,性致盎然。
格林打了個哈欠,似乎還有些困:“這只貓昨晚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像到了戀愛的季節(jié),叫我了一個晚上,辦法我只能把他抓起來,然后把嘴巴給也給堵上?!?p> “戀愛的季節(jié)?”侍從摸了摸下巴,“我們這兒有個老管家,以前是專門幫動物根治那種問題的,要等會兒空了,我讓她來幫幫你?!?p> 根治,割以永治。
阿喵扭得更加激烈了,格林也打了個寒戰(zhàn),自己和阿喵是連接的,會不會……算了,告辭,關(guān)你屁事,“這些還是不勞煩你們操心了,問題我自己知道解決,對了,我想見見華杰大人,他今天有空嘛!”
侍從似乎也沒有心情管這些雜事兒,“我家大人,昨天開始就突然忙了起來了,今天估計沒空,你如果有什么事兒的話,和貳玖小姐說也是一樣的。”
“貳玖小姐?”格林想著,這是不是配角一下跳太多了,到時候讀者老爺們不是很好記。
“就是之前去店里的那位。”侍從補(bǔ)充。
“她啊?”格林至今還想著,對方主動貼在自己身上靠的感覺。
……
“什么?你要再去建議進(jìn)一批材料,有些關(guān)鍵材料忘了?!备窳终业搅速E玖,對方的住處并不偏,看樣子在家里好像還有點(diǎn)兒地位,同時都已經(jīng)快日曬三竿了,還是副沒睡醒的樣子,在三個侍女的幫助下,才開始洗漱打扮。
碧絲垂落三千丈,紅妝點(diǎn)額兩回眸。
貳玖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材料不是問題,你給管家說一聲就是了。”
“小姐……”格林腆著臉,沒有走,“我們這出來做生意的,不是也需要點(diǎn)安身立命的本事嗎?到時候,你們不管我了嗎?那怎么辦!”
貳玖自然是聽出了這話的言外之意,格林像對他們這個甲方進(jìn)行配合保密,所以這些材料肯定不能泄露出去的,“讓我再想想……”
貳玖這一想……
“噗!”
好像什么落地了。
格林看過去,是之前貳玖的披在了身上的衣服。
他立刻把視線挪向了屋頂,他丫的,屋頂居然是面鏡子,鏡子里是幅畫。
畫中仙,腰如綢緞,膚似雪梅。
格林感覺自己鼻子突然給了自己個后坐力,右手急忙掐住,避免了血濺五步,“貳玖小姐,我們總要為自己安全考慮考慮吧!”
“我難道危險了嗎?格林小哥哥?!辟E玖小姐眼看要轉(zhuǎn)過身子。
格林急忙喝止了對方,“書還要的,書還要的,不……不,貳玖小姐,這問題我們真的沒辦法?!?p> “哎!口是心非的小哥哥。”侍女幫貳玖拉上衣服,“行吧!我會派點(diǎn)兒人保護(hù)你們?不過,華爺說,昨天看了看成品數(shù)量,已經(jīng)有那么多了,再多就不管錢了?!?p> 格林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同時,心里更加確信了自己想法。
果然和阿喵預(yù)想的一樣,不過數(shù)量上還有一點(diǎn)分歧,不過幸好數(shù)量上還有一點(diǎn)分歧。
不管阿喵的計劃是什么,他決不能讓阿萊死,他要帶阿萊離開這個吃人魔窟,并不是因為自己是個圣母,是因為,自己絕對不能害死無辜的人。
這是底線,做格林最后的底線。
即便是死……
“你都到現(xiàn)在都在跟我裝什么好人!”這句話,是阿喵說的,即便他現(xiàn)在被束縛,他也能感知格林做的一切,也能看見一切。
格林辯駁,“你永遠(yuǎn)無法理解,我遠(yuǎn)永遠(yuǎn)不會成為你這種人?!?p> 對于任何人無所不用其極的利用,必將走向滅亡之途,格林深信這點(diǎn)。
“來來來,我們的大好人格林,讓我告訴你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了什么!”阿喵有些氣急反笑的意思,因為他在睡覺的時候被格林陰了一把,格外不爽,“我們現(xiàn)在一共制造了一百七十二把‘多蘭’,你知道為什么‘多蘭’能如此受到追捧嗎?”
“能力!”格林在那些護(hù)衛(wèi)的引導(dǎo)下朝阿萊的住所去。
“對!就是這個能力?!边@是阿喵第一次對格林把嘲諷技能拉滿,“他的能力是什么?我告訴你,這叫吸血,這叫生命偷取?!?p> 格林步履匆匆,明面說是幫華爺趕時間,實(shí)際上是怕對方反悔。
“吸血,你覺得這是個很好的名詞嗎?這個如果在雙方實(shí)力持衡的情況下,或許不會發(fā)生什么,但很可惜,這個世界不是這樣子的,世界上都存在太多弱者了?!卑⑦髟幃惖匦﹂_了,音色中夾雜著幾分莫名得意,“不一定要用強(qiáng)者之血去哺育強(qiáng)者,可以用弱者之血,我已經(jīng)說道這個地步了,難道你還沒有發(fā)現(xiàn)?”
阿喵說的越多,格林的腳下的步子越慌亂。
突然,侍從打斷了這種緊張了氣氛,格林的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
“格林大人,我們不是找阿萊大人,你已經(jīng)走過了。”
格林一臉尷尬,“抱歉,不熟悉府里路?!?p> “你知道在羽地有這么定義邪魔外道的,就是用弱者的鮮血可以提升強(qiáng)者的力量,如今,羽地內(nèi)部也飽受邪魔的折磨?!卑⑦飨裼撵`一樣緊追不舍,“你想想,如果在一場決定生死的戰(zhàn)斗中,稍微示弱的一方,會不會以屠城來恢復(fù)自己的力量,屠城,拿一下可以好多人,那種武器,可是用你的鮮血鑄造的。”
“放屁!”格林激動的大吼,屠戮弱者,這是格林的最后底線,自己明明在堅守這個底線。
他回過神,周圍的侍從看他一臉莫名,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到了阿萊的房門前。
“抱歉!”格林有些喘氣,他努力在阿喵的洗腦中調(diào)整自己的狀態(tài),“你知道的,你昨天晚上因為那只貓,我實(shí)在是沒有睡好?!?p> 阿喵氣勢高漲,“災(zāi)難就已經(jīng)開始了。所以你不需要在這里裝好人了,因為這點(diǎn)好人好事根本無法洗清的罪惡,你是罪人,惡魔,和我一樣;現(xiàn)在甚至你還可以這樣想,只要將阿萊殺了,那劍至少不會更多,你至少也算是贖罪了?!?p> 格林深吸了口氣,不再回答阿喵任何一句話,伸手輕輕扣下響阿萊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