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分享知識
其實在大汪和小雅溝通之前，她并沒有睡，而是在思考些煩心的問題。
在晚上那場聚會時，布薩先生和她了解了一些問題，關于那個死亡的龍鷹騎士，還有具體殺死的方法，以及各種對己方有利因素。
當時小雅是老實交代了，僅僅隱去了大汪和阿喵的存在，可是在事后，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個事件有個漏洞。
當時，殺死那位騎士時教會并沒有追責，其實因為阿喵利用了王室，疏通了王室的暗線，把這件事情給藏了起來，可自己并沒有告訴布薩這一點。
只要布薩事后仔細一想，不，不需要事后，或許他當場就已經(jīng)看出了問題了，不過對方并沒有選擇揭穿，是包容？還是另有所圖？
晚上回到屋子里小雅才想起這一點，可想要解釋，一時半會兒又沒有個合理的理由解釋。
恰巧這個時候，大汪的求助就到了？
大汪在驚恐之后告訴了她正確的地址，小雅也沒多想，畢竟這個事情涉及到疫情爆發(fā)，立馬換好了衣服準備出門。
可一推開門，面前就是布薩。
布薩笑容溫和，“這么晚了，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睡了，想著要不要打敲門打擾！”
小雅心里一咯噔，布薩先生擺明了就是在門口等自己，他是在等自己坦白？可自己具體沒有找到合適的借口，如果直接暴露大汪和阿喵，對方性命難保，自己豈不是也在劫難逃！所以她選擇了轉移話題。
“西區(qū)24街出了些意外，布薩大人，應該和我們之前追查的事情有關，那場疾病好像大規(guī)模爆發(fā)了?！毙⊙旁捳Z中沒有參加任何水分。
“疾病爆發(fā)？你確定？”布薩眉頭皺起。
小雅點了點頭。
“我會立馬組織人去那邊的?！辈妓_也沒有繼續(xù)追問剛才的問題，不過臉上的陰云依舊沒有盛開。
看著對方的疑惑，小雅想給自己一耳光。
如果自己之前有問題，那么布薩先生肯定是時時刻刻在監(jiān)視自己，那么關于疫病爆發(fā)事件的消息，是從哪個渠道得到的？
幸運的是，布薩先生沒有繼續(xù)打算追究，“跟上來吧?！彼愿佬⊙?。
小雅如蒙大赦，踉踉蹌蹌的跟上了步子。
這個夜晚注定是不眠的，埃米，去潮國的首都，離主宰最近的地方，這種猩紅的慘劇，將不僅僅影響此時彼刻，還會延伸至遙遠的未來。
……
日升月落，昭昭循環(huán)。
這座城市中終于在氤氳的黑暗中期盼來了黎明，無論那些畫面有多么恐懼，在陽光中，它們的影響終要弱上幾分。
昨晚的事情很快被梳理成了簡報，呈遞到了第二天的王宮之上。
“昨晚西街24號，爆發(fā)了大規(guī)模疫病，在巡街人和騎士的控制下，局面在今天凌晨時分得到了控制，不過對于整片街區(qū)，死傷慘重，共有兩百六十二人在混亂中死亡，四百零五人不幸感染，目前正在醫(yī)院接受救治?！卑Ｃ装卜缹儆谌A家的管控范圍，華杰自然是這件事情的匯報者，“至于具體形成原因，至今無法查明?！?p> “無法查明？”書房里光線不強，萊耶似乎才睡醒，“距離明天日暮還有多久？”
華杰目光低垂，“不到四十個小時！”
“四十個小時之后，莫格家說他們可以初步得到答案?！比R耶似乎并不關心紙面上的那些數(shù)字，“到時候嘴就長在他們身上了，不用我多說了吧！”
“明天早上，我會讓下面交出一份調查結果的。”華杰點頭示意。
如果讓莫格家先交出了調查結果，無論這調查是否正確，主動權就已經(jīng)被握在了他們手上，到時候對方絕對會把矛頭指向自己的敵人，對方現(xiàn)在正在籌備貴族議會，基本已經(jīng)擺明了立場，這種局面到時候，對于華家、對于王室，都是不利的。
現(xiàn)在正值教會王室兩只巨獸決斗的關鍵，誰有那心思關心就這些人的死活，至于真正的結果，找到它的價值和要找到它所付出的代價，差太多了，暫時不值得。
華杰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系，混了這么多年了，他也不傻。不過，他故意這樣說，更想確定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這場疫病的背后，到底有沒有王室的影子。
畢竟王室對華杰也不是絕對的信任。
“陛下，主教大人來了?！笔卦陂T口的騎士扣響了下胸甲，打斷了華杰和萊耶的對話。
萊耶點了點頭，指向了書房的側門，華杰點了點頭，躬身告退。
華杰前腳離開，后腳主教就緊跟著進了屋子，身后還有兩名執(zhí)事。
主教和萊耶是平級，雙方點頭示意即可，執(zhí)事和門口護衛(wèi)的等級自然較低，行半跪禮，“萬物皆為塵土?！?p> “萬靈終歸主宰?！比R耶起身，迎上前去，“有什么事情嗎？主教大人？”
“一位孩子回歸了主的懷抱，在這個城市里。”主教有沒有彎彎繞，直接開門見山，口中雖是謙卑之詞，可態(tài)度卻盛氣凌人。
龍鷹騎士這種等級的事情，本來是不配讓萊耶知道的，可這件事情因為阿喵插了一腳，在這個關鍵時刻，瞬間變成了導火索一樣的麻煩。
簡單來說，就是教會知道了，殺死騎士的人和王室有關系。
“他已經(jīng)不是主的騎士了。”萊耶也惶不多讓，王室的探子們也不是吃素的，他們管控行政這一大塊，埃米城里風吹草動他們都清楚。
在事情暴露的一瞬間，萊耶就派人去查了，只不過他們現(xiàn)在都不知道，到底是誰泄露了暗線的消息？
“是不是主的騎士？陛下不是由您說了算的?！敝鹘涛⑽㈤]上眼，雙手抱于胸前，食指不斷敲打胸口。
“您嗎？”萊耶這個問題算設下了個陷阱。
“不，是主宰?！敝鹘毯侠淼幕卮鹆诉@個問題，但他又做出了新的解釋，“是不是主的騎士？所有人都看得見?！?p> 主教側開身體，視野萊耶往外走。
萊耶有些疑惑，但也不懼怕什么，不過他剛邁出書房門，又聽見了若有若無的吶喊聲。
“擁護教會，鏟出真兇?！?p> “欺騙只會帶來罪惡，我們需要真相。”
……
又是那些人，又是那些人，那些每天吃飽了在王宮門口游行的人，他們從來沒有消停過。當和羽地和談的消息傳回來時，他們吵鬧著要戰(zhàn)爭；
當教會審判的那三位騎士之后，他們吵鬧著要優(yōu)化軍隊；
昨天之前，他們吵鬧著要治理疫??；
現(xiàn)在也是他們。
有些人什么也不懂，似乎靠張嘴巴就能處理好所有事情，只知道盲目的索取，愚蠢而傲慢。
“陛下，你聽??！這是主宰們信徒們的聲音?！敝鹘虖堥_雙手，“您全部要違背嗎？”
“我會協(xié)助教會，盡快查出幕后真相的?！比R耶不想這樣做，這樣做的結果務必是要棄部分收集情報的線人，他們的損失是小，對于所有相信皇室的人，在士氣上的打擊才是最嚴重的。
“希望陛下說到做到。”
……
外面的局勢急速惡化，格林在里面卻越發(fā)孤獨。
他本是想尋求最上面的光明的，不能出去，至少要亮些，也好過一些。
快樂總是短暫的，更多的還是寂寞。
向上的樓梯路太長了，并不是每一段都有人，這些囚犯就像可憐的魚苗，大多都喜歡依偎在一起抱團取暖，他們雖然數(shù)量多，但和這無盡的空間比起來，就顯得太微不足道了。
格林要向上，他告別了之前狂歡的人群，獨自走上了森黑的路。
幸運的是，這具不知饑餓的身體，給予他足夠的支撐，風盾攢夠了就能躺在地上小憩一會兒，等風盾消散，又再次上路。
不幸的是，人是很難以忍受孤獨的，尤其是這種，靜默可怕的空間。
最開始，格林還想著自己跟自己講笑話，唱童謠，把腦子里面的那些東西全榨干了，他有開始央求阿喵，陪他一起說話，和他聊聊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但阿喵是要睡覺的，對方陷入沉默，格林有孤獨一人。
他不能停，停下來風就無法積攢，沒有風就沒法休息。
在黑暗中地蹣跚前行，格林時不時探出頭望望最上面的光，但可悲的是，那光沒有任何變化。
“砰！”腳下突然有什么咯了格林一下，他一個踉蹌沒站穩(wěn)身子，這階梯上摔出的風遁。
有人！格林一驚。
他想在黑暗中確定對方的位置，想通過風，但對方身上居然沒有。
“死了？”活人呼吸就會產(chǎn)生風，但格林馬上意識到了不對，這個地方是不可能會有死人的，“你是誰？”
“分享嗎？”對方答道，他聲音很奇怪，有些模糊不清，明明只有三個字的話，卻如同段咒語樣冗長。
“分享什么？”格林不是沒見過怪人，不，他現(xiàn)在見到的都是怪人，正常人沒幾個會做出那樣的事兒。
畢竟被關進了這種地方，一旦時間久了，精神上出點兒問題不足為奇。
“分享力量！”對象在笑，語氣中明顯聽見了笑意，是那種獵人面對獵物時的笑意。
等等，分享，必須有才能分享，換句話來說，對方看見了自己身上力量。在這座監(jiān)獄里還能擁有超凡力量的家伙，除了和自己一樣作弊，一時間格林想不出什么其他手段。
他不想惹上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沒有繼續(xù)回答對方的問題，扭頭準備離開。
走了九步臺階，有東西擋著他前面。
“分享嗎？”還是那個人，聲音是一樣的。
對方明明沒有超過自己，等等，在這里好像完全上一層，剛好就是九階，對方可能是直接從下面爬上來的，無視那些尖刺。
“不分享。”格林拒絕了對方。
格林準備繞過對方。
“令·來?！边@是格林完全沒有見過令，連編號都沒有，格林還在發(fā)呆身后一陣推力，就把自己拉向了對方。
他一臉懵，不是這個地方不能使用超凡力量嘛？
在令·來的作用下，感覺自己都要貼到了別人身上，黑暗中看不見那人，但是能感覺到，他好像在自己身上嗅什么味道，因為可以聽見鼻子的抽吸聲。
“不是主宰，不是純潔他們的……不是……也不是。”聽著對方的低喃，一聲聲否定，格林更加驚心，自己在他眼前好像是透明的。
“分享嗎？”對方似乎下了很大決心，“分享知識?！?p> 面對的這樣的“請求”，格林知道自己是完全無法拒絕的，到時候如果讓惱怒，怕就不是分享了，分享，在商人的價值觀中，至少還是有舍有得的。
“你想知道什么？”對方問道。
格林沉默了一下，“這座監(jiān)獄！”
“好！”這一聲應答，言出法隨。
話音落下，格林感覺到自己一陣目眩，等再回過神來時，對方身上也有了那種青藍色的風。
“這座監(jiān)獄，全名庫塞啟司之胃，為主宰供上最豐盛的祭品。”對方答道，“這里共五層，每層墜落，皆是向主宰最近之途，所以這里也被稱為，登神之地?！?p> 格林震驚的半天沒有說出話來，“什么什么之胃？”
“庫塞啟司！”對方耐心復述了一遍，“換一個名字你或許更了解他，主宰之下最卑微的懺悔者、去潮國的開國大帝破大帝?！?p> “登神，也就意味著，這里是比懺悔者之吼更加神圣的地方？”格林有些震驚，這個信息顯然是顛覆的。
“庫塞啟司之胃在懺悔者之喉的正下方，你如果想要這樣理解也沒有錯！”對方解釋。
格林的困惑更深了，“明明我們不是罪人嗎？”罪人不是不配信奉主宰嗎？
“信仰？主宰祂并不看重信仰，或者說，頭頂?shù)姆踩藢λ翢o意義，甚至還沒有監(jiān)獄里的這些人有用。對于古老的神祇來說，信奉就是累贅，而他們更需要的是食物，存續(xù)下去的食物。”對方笑了笑，有些輕蔑。
“食物！”格林咽了口唾沫。
胃，不正是消化食物的嘛！
等等，不要信，這個人說的都是褻瀆之語，不能信。
“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出去后，格林想查查對方的身份，才好徹底判斷這些信息。
對方也不在意，“我？你可以稱呼我……”
“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