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至高之令
即便事情是被自己戳破的,萊耶的瞳孔還算縮了下,咳了兩聲,勉強抑制住自己的震驚,“我明明讓主教檢查過,你身上沒有任何超凡力量的波動,你是什么時候……”他想知道自己是從什么就被人在身邊插了眼線的,自己的情報到底透明到了什么地步。
“一開始!”阿喵端坐,尾巴自然卷曲。
萊耶皺了皺眉,如果屬實,這是最糟糕的情況:“你是為誰服務?阿喵先生?!?p> 雖然打不過,逼格還是要起來的,阿喵不卑不亢,“分享情報,你問我答,然后我問你答?!边@就像人在面對野獸的時候,跑不過也不要裝死,正面對剛也不失為一條出路,因為裝死一定就死了,而迎難而上……
至少可以讓你死有尊嚴。
萊耶笑了兩聲,這輩子還沒幾個人和自己談條件,不過他還是答應了,處于兩方面考慮,一是阿喵的氣勢,二是這是王宮,如果有其他異種力量沒被發(fā)現(xiàn),那它背后的依仗一定極為強大。
也正是出于第二點原因,萊耶才沒有派人直接把他抓起來審問,“好!”而且很多時候,問題也能提供許多有用信息。
“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我的?”阿喵不覺得自己暴露了,自己已經(jīng)很克制的人卻說話了,而知道的幾個人也應該沒有時間來出賣自己。。
“排除法。”萊耶手指叩響桌面。
“龍鷹騎士死亡的事情居然涉及到我的暗線,他們掩護了這起死亡,而我居然追查不到來源?!眹跏莻€很忙的職業(yè),不是什么犄角旮旯的事兒都要注意,一般只要按些符合規(guī)范流程,調(diào)動的那個范圍很小,都是不用上報的,一個無畏級騎士的死顯然屬于這個范疇。
“你就這么確保你的暗線沒問題?”阿喵譏諷。
“令八·傀儡,人可能有問題,但令一定不會出錯,排除掉暗線的問題,那么問題就只出在他們要做的事情上面了!我查過格林,這個家伙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和我的傀儡有接觸,恰恰反正是你,你就在他的身邊,排除了所有不可能,最后剩下的,即便是的不合理,那也一定是真相?!比R耶的推理嚴絲合縫。
這點確實是,不過其中有個問題,萊耶最后推到自己身上,也有已經(jīng)猜測的成分。
或者可以這樣說。
剛才他其實也有疑問,他是在試探自己,自己居然沒有賣萌頭討巧一下,扭頭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這不符合自己平時的行為邏輯。
為什么?感覺自己被什么東西感染了,是萊耶的令?
“好,該你問了?!毕氲竭@一點,阿喵表面上依然波瀾不驚。
“還是剛才的問題,你為誰效命?”萊耶很想知道是誰把釘子插在了自己臉上,對于精于做情報的人來說,完全是奇恥大辱。
這個問題怎么回答?阿喵猶豫了下。
在這個局面老實交代,一切都是因為自己一時興起,那樣可能明天廚房就要加餐爆炒貓肉了,要想讓對方忌憚,就必須擺出一副自己上面有人的樣子。
擺誰?
華家、教會,先不說他們夠不夠格,太容易被戳破了,如果是羽地和天極國,不是也是盤爆炒貓肉的事?
不,等等,阿喵想到了一位。
在異世界的生存法則,學會合理的欺騙,當自己弱小時,要讓所有人以為你是強大的。
“我奉至高之令,調(diào)查庫塞啟司?!卑⑦餮垌痛?,聲音波瀾不驚,裝大象,他已經(jīng)是老手了。
萊耶心里一咯噔,差點沒直接站起來。
庫塞啟司大帝,自己的先祖,在他故去之后,經(jīng)歷了這么多年,王室已經(jīng)基本抹掉他在人間的名字了,只曉得可能就僅僅只有天極國的王室,連羽地都無從得知。。
這只貓怎么會知道,而且他還說,“奉至高之令”。
萊耶陷入了短暫的思考,手指敲著桌面,實則啟用了自己的令。
令八·暗語者
從命運中升騰而出的人,既存在也不存在,這位命運中的人無時無刻不在低語命運,判斷命運的軌跡。
萊耶的暗語者告訴他,阿喵在撒謊,但這也僅僅是一種可能,“誰是至高,這是我下個問題,現(xiàn)在你先問了?!彼枰M一步確認。
阿喵當然不會自報家門,也不會透露更多信息,說的越多,錯的越多,“你能忘記你今天說知道的嗎?”這個問題既像詢問,又像威脅。
萊耶點了點頭答應了,然后等待就下個問題的答案。
誰是這個所謂的至高。
“我也不知道?!?p> 這是阿喵的答案,這句話不是假的,他這個人物存不存阿喵都不知道,開局一張嘴,故事全靠編,當然還是要編的有水平的。
“不,應該說是,不能知曉?!彼芳恿艘痪洹?p> 萊耶沉默了半晌,眉頭也越來越緊,心中的懷疑也更深,令八·暗語者告知說謊的可能更大。
阿喵又追加了句,“我效忠于一位先生,我們稱呼祂——知識!”
萊耶沒聽過這個名字,但他瞬間就站起了身子,軀體微微躬了躬,算是行禮,他重申,“今天的事我不曾記得?!痹捳f完,嘴角慢慢躺下的血跡。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令,自己的暗語者,在阿喵說出那個名字的一瞬間,消失了,蒸發(fā)了,就連自己都受到了重創(chuàng),如同他在探查位不該知曉的存在。
知識,人們經(jīng)常說這個詞,也沒事兒,那是因為語言的問題!
人的語言其實是模糊的、蒼白的、簡陋的。
同一個詞語的意義可能完全不相同,但是在說話的時候,意識上的指代才是正確的。而阿喵口中的知識,他的意識,的確指向了位偉大的存在,至少是暗語者無法窺探的存在。
萊耶忽然意識到些許東西,“敢問庫塞啟司大帝是否還活著?”
問題同樣也會帶來信息。
阿喵知道對方為什么會這么問,剛才他編出的信息有個隱形前提,至高在調(diào)查庫塞啟司,那值得被調(diào)查,那就證明庫塞啟司他還活著,以某種特殊的方式活著,如果先祖在,那王室至少收復個羽地無為還是沒問題的。
萊耶有些期待,阿喵沉默了半晌,“勿語,不可言。”翻譯一下:我知道個屁。
當然了這些是小心思,是不能說,還是不愿意說,萊耶不知道,因為他確定,萊耶沒有令四·諸神莫問,無法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萊耶嘆了口氣,有些失落,“對了,阿喵先生,既然如此,那位格林,我會讓教會直接讓他出來的?!?p> 這后面的東西,完全是自己,甚至這個國家無法招惹的存在。
阿喵逼格不落,起身就往外走,“無事,順其自然,他,不過棋子而已。”同樣翻譯一下:我求求了你,快把他救出來,他要折磨死我了。
沒辦法,只有這樣回答那,這時候提出放格林,反而會讓萊耶看出端倪。
雖然費了番周折,不過也好,目前的問題被解決了。
果然,知識改變命運,字面意思。
阿喵晃著尾巴,出了書房,在明媚的太陽下舔舐自己的貓爪。
萊耶端坐于書房,遠遠看著,原本握緊的雙手終于松了些,“先祖,越來越亂了!”
……
次日,十點,諸神恩澤,烈日普照大地。
痛苦是折磨,也是幸運,人最害怕的并非出痛苦。
哪最害怕的是什么?
是迷茫,那種入贅云霧般,每個意識都在無盡發(fā)散,所有的觀感都被信息充填,思緒飄忽,萬事萬物,有即是無,如同生、又如同死。
幸運的是,痛苦驅(qū)散了這種可怕的迷茫。
它就像只錨,砸入意識的淤泥中固定了飄散的思緒。
它是好的,至少,痛苦還能代表存活不是嘛!
痛苦讓格林從漫長的折磨中醒來,“呼!呼!”。它大口喘息空氣。
呼吸,不過是最平常的事,但他一瞬間就察覺到空氣的異常,氣息追溯里面沒有那股陰沉刺鼻的霉味,取而代之的是太陽的芬芳。
太陽,對了,太陽。
他睜開眼,淚水在刺激性的疼痛下涌出,但他沒有閉眼,享受這份灼熱,是太陽,是光。
在那座森黑的地牢中,他最渴望的東西——光。
耳旁漸漸恢復了聽見,依稀聽見了聲,“止語!”,抬頭仔細望向四周,他熟悉立著,懺悔者之后前的廣場,他經(jīng)常來。
而他,跪在地上,身旁還有阿萊。
三步外,兩個挺立的身影,他們背對太陽,看不清面龐,但這不妨礙格林知曉他們的什么身份。
去潮國國王陛下,破·十六·萊耶;去潮國大主教,耶格。
格林試圖環(huán)顧四周,但身體卻無法動彈分毫,不過這兩個大人物關(guān)注自己,他瞬息間明白自己在進行什么。
審判——以神之名代行人間懲處。
耳旁再次傳來微弱的聲音,萊耶和耶格言,“萬事終為塵土”
廣場上傳來整齊洪亮的回答,“萬靈終歸主宰。”
“審判開始?!?p> 宣讀的執(zhí)事話音落下。
為什么會審判?自己不就殺了個無畏級騎士嘛!有什么可以大題小做的。不過要審判也沒關(guān)系,龍應騎士確實背叛了主宰,頂多是暴露自己和阿喵之間的關(guān)系,無傷大雅。
想到這兒,格林長談了口氣,結(jié)束了!
“你認為結(jié)束了?”耳旁響起了阿喵的回答,從監(jiān)獄里出來,聽到的第一句話居然還是這只貓當頭一盆涼水,格林不怎么開心。
“算了,你不用知道。今天你是站在舞臺中心的觀眾,什么都不用做,好好欣賞就是了。”阿喵想到。
舞臺中心的觀眾?什么意思。
格林的思考還沒得到答案,耶格主教就上前邁了步,“罪可知?”同樣的配方,同樣的味道。
我干了啥事兒,你們心里沒B數(shù)嘛!
“知!”,格林回答。
等等,這不是他心中所想的,他有什么罪,這個龍鷹騎士明明已經(jīng)背棄了教會,為什么嘴巴和喉嚨自己動了起來?
為什么會這樣回答?
不會是教會在控制自己。
在審判里認罪那豈不是就是死了,格林極力反抗,但反抗是無用的,或許當初廣場那位騎士也是如此啊。
思維剛停頓在這,格林耳旁傳來聲低語。
聲音太特殊了,似乎甚至都不像是語言,極為空靈,全部是陌生的詞匯,但似乎直接闡述給靈魂,也能挺清楚這聲音的意思,“反問他!”
主教開口打算繼續(xù)發(fā)問,格林直接打斷對方,聲帶振動,鼓動空氣,傳播聲音,“知何罪?”
WDNMD,格林怎么敢反問主教,這個問題就好像在扇教會的臉一樣,這可是萬萬不敢的,可情況和剛剛一眼,想法是這樣,行動又是另一套,身體好像不是他的似得。
如果剛剛是暗示,那現(xiàn)在就擺明了是操控。
“罪?殺死騎士非罪?”主教也是一愣,接過話面色陰沉。
格林迎頭看向那張可以擰出水的臉,面色紋絲不動,甚至還笑了笑了;內(nèi)心螺旋爆炸升天,大佬大佬,你別這樣看我呀!我個小透明哪敢頂嘴,我是無辜的,求求我自己,別笑了。
“反諷他!”那個聲音又開口了。
格林一臉無謂,“騎士?去潮國人,不殺騎士,我殺了他,他不是騎士。”
格林感覺自己在漫長的人生中光速前進。
主教微笑了,手奔著格林的腦袋就來了。
格林現(xiàn)在可沒忘當初審判那個騎士盛開的樣子,可他也不敢躲,那可是主教大人。
“躲開,警告他!”
又來?有本事你自己上啊,讓我來演算什么本事,格林要罵娘了。
然后格林的身體一個側(cè)身躲開了手掌,讓主教的手尷尬的懸在了半空,一臉不悅,“我也非騎士,我不喜人有摸我腦袋,手,拿開!”
自己這嘴怎么就這么硬氣喃!委婉點不會死的人。
主教收回了手,邁過格林,冷言冷語“你殺了他?”
“跟上!”命令下達。
然后格林身體控制不住起身,然后轉(zhuǎn)了圈。
艸,他起身了,這完全是破壞了審判的規(guī)矩,場地周圍的那些人也是直接倒吸一口涼氣,貴族們議論紛紛。
“可以的!”
“這……”
“異端!”
格林感覺自己算是走到終點了,神色淡然,他很想看看自己耳邊的聲音會怎樣收場!這樣無法無天的行為,教會一定會用令二·純潔來確認的。
到時候就可以解釋了……
果不其然,它又來了。
“拜拜!”那個聲音說。
???
臥槽!
拜拜?等等,不是控制。
短暫僵硬了片刻,格林瞬間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
凸(艸皿艸),這TMD是和自己告辭,你那么硬氣你把游戲玩完呀,帶妹帶到一半你跑了,妹子怎么辦?
那一瞬間,格林的表情精彩紛呈。
不過,他已經(jīng)沒有機會辱罵那個陌生的聲音了,因為自己身子起了一半,停在了半空,更糟的是,隨著他的起身,主教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哈!”格林笑得有些虛弱,這個時候好像不能笑吧!他立馬乖巧地跪了下來,“我第一次被審判,第一次參加,沒經(jīng)驗,主教大人,我第一次,哈哈!”
主教呼出口氣,神色有些超然,格林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該哭好,還是該笑好,反正無論怎么樣,自己應該是涼透了。
“這個人,你是殺的吧!”主教耶格問。
格林頭點得像小雞啄米,審判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