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肖夢請大家吃飯,高興一下,沒想到最后卻變成這樣,心情特別郁悶。馬春燕她們幾個扶著白玉回去,剩下只有岑蘭、柳文。肖夢坐在沙發(fā)上,感到很委屈。岑蘭說:“肖夢,白玉說的是醉話,你別往心里去。”
肖夢眼淚汪汪的,“我好心好意請他們吃飯,沒想到是這個結(jié)局。白玉剛才說,叫我管好白光輝,她說的這是什么意思?”
岑蘭說:“要我說,她心里還有白光輝,一時不痛快,是可以理解的?!?p> 肖夢說:“她對白光輝有意見,可以找他去,為什么沖我大喊大叫的?”
柳文卻在旁邊說了一句不冷不熱的話,“她就是那樣的人,幸虧白光輝沒看上她?!?p> 岑蘭看他一眼,“就你的話多,不會說話,就不要亂說?!?p> 柳文說:“我說錯了嗎?別看她平時柔柔弱弱的,兇狠起來比老虎還厲害。就沖她大喊大叫的樣子,我都有點害怕?!?p> 岑蘭說:“你怕什么?她又吃不了你。”
肖夢覺得心煩,“行了,別說了,以后我再也不請她吃飯,這次算我自作多情?!?p> 此時白光輝已到上海,剛住下,馬上給肖夢打電話。肖夢正在氣頭上,“你現(xiàn)在到上海,倒是自由自在了?!?p> 聽肖夢的語氣,白光輝覺得有些不對勁,“你怎么了?”
肖夢說:“都是你干的好事,一情未了,一情又起的,現(xiàn)在我都被你帶下水了。”
白光輝被她說得一頭霧水,追問是怎么回事。肖夢把今天白玉喝酒的事說了,白光輝不知道說什么好,一時沒說話。見白光輝不說話,肖夢更來氣,“你怎么不說話?”
白光輝嘆息一聲,“都是我不錯,我也沒想到會這樣?!?p> 其實他聽到白玉喝酒,還說了很多不痛快的話,內(nèi)心是不舒服的。到現(xiàn)在他都無法去面對,因為他知道,別看白玉平時話不多,但她是認死理的人。人的感情有時候真奇怪,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弄到最后卻讓幾個人傷心。他現(xiàn)在想明白了,不能對感情的事模糊不清。他哥曾經(jīng)說過,喜歡誰就應(yīng)該明確,不能模棱兩可,要不然對自己是傷害,也對別人是傷害。想想這事,白光輝已經(jīng)感受到這一點??墒清e已鑄成,他又有什么辦法呢?
肖夢在電話里說:“要不你跟白玉好吧,我見她難受的樣子,心里也不舒服?!?p> 白光輝說:“你說這是什么話?時間會沖淡一切,我相信白玉會有自己的歸屬。”
肖夢嘆息一聲,“愛情真的是魔咒嗎?如果讓時間倒流,我愿意重新開始?!?p> 白光輝聽了肖夢的話,心里不是滋味。
沒過幾天,白光輝從上?;貋?。按照《日出》綱要,他負責(zé)寫岑談先在白家村那一段故事。在離開上海之前,岑談先與他聊了一會,特地提到陳文娟與他岑談先之間的事。談完之后,岑談先告訴他,當年肖平她們幾個把孩子送人的事,到現(xiàn)在有了眉目。岑談先能確定的是那孩子在白河村,但不知道是哪一家。這幾天他會去白河村一趟,要把那個孩子找到。
白光輝問:“那孩子有多大了?”
岑談先算了算,“我是一九七八年離開的,孩子是一九七九年生的,到現(xiàn)在有二十二歲了?!?p> 白光輝說:“到這個年紀,要是上大學(xué),差不多快畢業(yè)了。如果沒上大學(xué),她可能成家了?!?p> 岑談先說:“是啊,所以找起來確實不容易。不過我相信,白河村就那么點地方,還是容易找的?!?p> 說起白河村,白光輝忽然想起什么來,——白玉家在白河村,誰家抱養(yǎng)了孩子,她應(yīng)該是知道的。她若不知道,問她爹應(yīng)該也知道的。白光輝告訴岑談先,說他有個同學(xué)叫白玉,家在白河村,這次等他回云都,幫他打聽一下,說不定白玉會知道的。岑談先眼前一亮,“真的?真要是這樣,那真是太好了?!?p> 白光輝回到學(xué)校,聽人議論,說白玉與孫浩然走得越來越近。這個時候,白玉要是與孫浩然好了,白光輝會祝福他們,同時也因為此而減少愧疚感。放學(xué)后,柳文找了白光輝,“白玉與孫浩然好了,你有什么感覺?”
白光輝說:“沒什么感覺,我祝福他們?!?p> 柳文不信,“你心里沒有一點點難過嗎?”
白光輝搖頭,“其實我是很愧疚的,辜負了她的情意?!?p> 柳文說:“白玉與孫浩然好,這對你與肖夢都好。我就怕白玉忘不了你,畢竟你們之間有過夫妻之情?!?p> 白光輝用驚訝的眼神看他,“夫妻之情?”
柳文一直以為白光輝與白玉之間有過那層關(guān)系,“上次在小旅館里,你與白玉在一個房間里,做過什么事,你忘了?”
經(jīng)柳文這么提醒,白光輝想起來了,“你真以為我們有那樣的事?”
柳文說:“當時白玉都說了,光輝,我好疼,你輕一點。”他還模仿出嬌滴滴的聲音,說了剛才那句話。
白光輝說:“我跟她真沒有那事,當時她腳上凍瘡破了,很疼,后來我還拿了凍傷膏的,你應(yīng)該知道啊?!?p> 柳文問:“你確定沒做過那事?”
白光輝說:“我真的沒有?!?p> 柳文說:“那你的愧疚感會少一些,要不然你該有負罪感了。”
見到白玉與孫浩然走到一起,白光輝想問白玉一些事,卻又覺得不是很方便。岑談先急著等他的消息,怎么辦呢?白光輝想到一個人,——陳中實。趙明與白玉關(guān)系越來越好,這事只有陳中實跟趙明說,然后由趙明與白玉說。
他回到宿舍,陳中實正在洗衣服,學(xué)柳文的樣子,面露憂愁的樣子,“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p> 白光輝見他這樣子,有些意外,“陳中實,你這是唱的哪一出?洗衣服就洗衣服唄,為什么要擺出愁眉苦臉的樣子?”
陳中實洗了一堆衣服,這里有好多衣服是趙明的。因為冬天太冷,趙明不想洗,把一堆衣服交給陳中實。陳中實兩手凍得通紅的,紅得有些發(fā)紫。他看了看白光輝,“洗這么多衣服,我心情能好嗎?”
白光輝說:“你得學(xué)一學(xué)柳文,人家把衣服往水里一泡,然后提出來,擰擰干,就算完事。”
陳中實說:“畢竟我不是柳文,但凡見到臟一點的東西,心里就不舒服。給趙明洗衣服,我也是心甘情愿的?!?p> 白光輝說:“既然是心甘情愿的,你又何必露出這個樣子?”
陳中實說:“問題是衣服太多了,我洗了一晚上,還沒洗完。趙明與岑蘭不同,她說自己有潔癖,衣服必須要洗得特別干凈?!?p> 白光輝一笑,“潔癖?換了這么多衣服都不洗,誰信呢?”
陳中實說:“是啊,我剛才也納悶?zāi)兀郧翱蓻]說過有潔癖的,上次跟我吃路邊攤,也沒嫌臟,照樣吃了兩三碗面。”
白光輝說:“我明白了,趙明對別人,以潔癖作為衡量要求,對自己也就是馬馬虎虎,差不多就行。我看趙明式的潔癖,你要有思想準備?!?p> 陳中實不明白,“要有什么思想準備?”
白光輝說:“洗衣服這事才剛剛開始,以后買洗衣粉、香皂這些都歸你了。她不是有潔癖嗎?依我看,你的洗衣粉、肥皂用量會直線上升?!?p> 陳中實說:“我才不會那么傻,學(xué)一學(xué)柳文,你看他洗衣服,什么時候用過洗衣粉、肥皂的?”
白光輝說:“柳文沒用,他沒少挨罵吧。你也想像他那樣,過著凄慘的生活嗎?”
柳文從宿舍外進來,聽到“柳文沒用”四字,“誰說我沒用?”
白光輝說:“我沒說你沒用,是說你給岑蘭洗衣服,沒少挨她罵?!?p> 柳文露出不屑一顧的神色,“給岑蘭洗衣服的時代過去了。我們家那口不比以前,現(xiàn)在對我可溫柔了?!?p> 他從床鋪下拖出麻袋來,把那些臟衣服拿出來,有些衣服都發(fā)霉了。
柳文把衣服裝在塑料袋里,提著袋子出去。走到宿舍門口,他又回來了,說了一句讓陳中實極為嫉妒的話,“拿給我們家那口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