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大四畢業(yè)生,再過一年便輪到白光輝他們要離開這里。白光輝見到一個感人且又無奈的場景:過去在學(xué)校戀愛的男女生,到現(xiàn)在該結(jié)束的結(jié)束,該到哪里去到哪里去。有的女生拉著男生的手,說:“你會忘記我嗎?”她們說話時候,淚流滿面,好像這一刻面臨生離死別似的。白光輝聽人說過一個現(xiàn)實:畢業(yè)等于失業(yè),分別等于永別?,F(xiàn)在想起這話,感覺真是這么回事。這年頭找個工作不那么容易,離開學(xué)校之后,他們好像真的沒什么歸宿,就像孤雁一樣,四處漂泊。
這可能就是一種命運的安排。白光輝似乎清醒了許多,但是他沒那么悲觀,依然堅信一點:社會這么大,總有一個地方是他容身之處。
晚會結(jié)束,白光輝沒注意到柳文受傷了。他和其他同學(xué)一樣,對去杭州之事特別期待?!吧嫌刑焯?,下有蘇杭”,這是一個夢的地方,更是他對此產(chǎn)生情愫的地方。要是沒去過杭州,這對于每個人而言好像有點遺憾。不管怎樣,白光輝想看看西湖美景,走一走斷橋,聽一聽靈隱寺的鐘聲。
過幾天,馬春燕將杭州之旅的事安排好。他們一大早坐上旅行社的大巴車,準(zhǔn)備前往杭州。白光輝坐上車,把背包放在行李架上。馬春燕在車上清點人數(shù),發(fā)現(xiàn)有一個人沒來——肖夢。岑蘭說:“班長,肖夢還沒到?!?p> 馬春燕是急脾氣,“趕緊給肖夢打電話?!?p> 肖夢的手機(jī)關(guān)機(jī)。
白光輝坐不住,撥她的手機(jī)號碼,也打不通,打她家里電話,一直沒人接。柳文坐他旁邊,露出神秘的神色,“肖夢不來,你應(yīng)該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瞧他壞笑的樣子,白光輝說:“你想說什么,就明說?!?p> 柳文好像有先見之明,“我估計肖夢不會來,你信不信?”
白光輝不信,柳文便說:“不信,我們打個賭,怎么樣?”
白光輝問:“賭什么?”
柳文說:“要是肖夢不去杭州,你包里的零食分我一半?!?p> 白光輝問:“你要是輸了呢?”
柳文說:“我怎么會輸呢?”
白光輝哼了一聲,柳文說:“我要是輸了,今后你的衣服我給你洗?!?p> 白光輝不信,“拉倒吧,你自己的衣服還是陳中實給你洗的。”
柳文說:“他那是心甘情愿地給我洗的,我能有什么辦法?”
柳文說這話被陳中實聽見,他坐在白光輝后面的座位,伸過頭,突然來一句,“你們說什么呢?”
白光輝嚇了一跳。柳文說:“我跟白光輝打賭呢。”
陳中實問:“賭什么?”
柳文不告訴他。
柳文不說,陳中實好奇心更重,“快說說嘛?!?p> 柳文把跟白光輝打賭的事說了一遍。陳中實是受過傷害的人,對柳文打賭之事特別敏感,“光輝,你可千萬不能跟他賭,柳文這家伙我了解,陰險狡詐,沒人性。你要是賭輸了,以后就是第二個我?!?p> 白光輝沒把柳文打賭之事當(dāng)一回事?!八沁@樣的人嗎?就算是輸了,我還可以反悔的嘛?!?p> 陳中實哼了一聲,“你可不知道,他與你打賭之前,一定會跟你簽個什么狗屁協(xié)議。”
白光輝看了看柳文,表示不信,“真有這么回事?”
柳文為自己辯解,“我跟人打賭向來是正式的,白紙黑字地簽著,輸了我絕不反悔?!?p> 對于白光輝而言,打不打賭的無所謂,反正他包里的零食,柳文肯定會想方設(shè)法地弄到手。
白光輝說:“打賭就打賭。”
聽白光輝這么說,柳文似乎早有準(zhǔn)備,從包里拿出事先擬好的協(xié)議,——這是標(biāo)準(zhǔn)格式的協(xié)議,把內(nèi)容往里面一填就行。柳文在協(xié)議的事由一欄這樣寫道:“如果肖夢沒去杭州,白光輝愿分一半零食給柳文;如果肖夢去了杭州,柳文愿意給白光輝衣服一年(當(dāng)然,柳文給白光輝洗衣服的前提條件是白光輝的衣服在名義上過戶給柳文)?!?p> 白光輝沒看懂“過戶”兩個字,“你給我洗衣服,我這些衣服要過戶給你,那不成了你的衣服?”
柳文說:“名義上的,再說了誰贏誰輸,還指不定是誰。”
這時司機(jī)把車發(fā)動,馬春燕說:“肖夢真的不來了,不用等,我們走吧?!?p> 車還沒離開校門,柳文迫不及待地翻白光輝的包,“我要看一下你包里有什么好吃的,不要等我贏了,你包里卻是空的?!?p> 白光輝不像柳文,包里自然有零食?!澳銊e急,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p> 柳文覺得自己這次贏定了,“車都走了?!?p> 這時,肖夢外急匆匆地過來。岑蘭眼尖,“等一等,肖夢來了?!?p> 一聽“肖夢來了”,白光輝一陣興奮。柳文馬上耷拉著腦袋,瞧了瞧白光輝,“光輝,我們剛才的賭注還算不算?”
從開始白光輝就沒打算與他打賭,說:“你說不算就不算唄。”
聽白光輝這么說,柳文立馬高興起來。陳中實卻說:“這個賭是簽了字的,不能就這樣算了?!?p> 陳中實幸災(zāi)樂禍,柳文說:“陳中實,你這人不地道,這時候還落井下石。那行,以后白光輝的衣服就是我柳文名下的固定資產(chǎn),按照我們事先約定的,今后他的衣服歸你洗?!?p> 肖夢連聲說:“對不起,有事耽擱了?!?p> 她坐在岑蘭旁邊,把行李包放在行李架上。岑蘭說:“幸虧你來得及時,再晚幾分鐘,你就趕不上車了?!?p> 肖夢說:“有事耽擱了嘛?!?p> 車開了一天,下午四點才進(jìn)了杭州城。今天先住下,明天逛西湖,之后去靈隱寺和西溪濕地。白光輝下車,接過肖夢的行李包。男生兩人一個房間,女生也是,都在賓館的三樓。要說這家賓館條件不怎么樣,平時住的人不多。馬春燕說:“條件雖不好,但價格便宜,大家就將就一下。對了,你們先住下,杭州城這么大,你們可不要亂跑?!?p> 她說這話越來越有些官腔。肖夢聽了感到別扭,岑蘭小聲說:“人家是班長,就該有點當(dāng)官的威風(fēng)嘛。我聽說這離延安路比較近,不如去逛一逛唄?!?p> 肖夢不想逛,坐一天車了,腰酸背痛的。
這時白光輝和柳文進(jìn)來。
岑蘭說:“我們到延安路上逛逛,你們?nèi)ゲ蝗???p> 柳文是愛湊熱鬧的人,剛才和白光輝說好了,約上岑蘭、肖夢,先到延安路,然后去吳山廣場。白光輝最想去的地方是吳山廣場,那里有很多古色古香的東西。白光輝、柳文的想法與岑蘭一致。經(jīng)不住大家勸,肖夢說:“好吧,我跟你們一起去?!?p> 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延安路在哪都不知道。岑蘭以有錢人方式解決問題,——出門打車,行動方便。他們在延安路逛了一圈,岑蘭給柳文買了衣服,又給自己買了一件。柳文喜滋滋的,穿在身上不肯脫下來,嘴上說:“杭州就是好,換了衣服,你就覺得自己是杭州人?!?p> 逛完延安路,又去了吳山廣場。那里特別繁華,一條街人山人海,店面特別多。岑蘭管不了那么多,拉著柳文,回頭對肖夢說:“大家各自行動,一會電話聯(lián)系。”很快他們便消失在人群中,白光輝看了看肖夢,“我們也逛逛吧。”
肖夢好像有些心思,心不在焉的,“好吧?!?p> 他們都沒說話,逛了一家又一家。過了好久,肖夢終于說話了,“光輝,我們不逛了,行嗎?”
白光輝沒察覺肖夢有心思,這時候察覺出來了?!靶?,你這是怎么了?”
肖夢不肯說,“沒什么,就是覺得有些累,我們找個地方,歇一會吧?!?p> 白光輝找了個地方,讓肖夢坐著,自己去點兩份奶茶,遞給肖夢一杯。肖夢把奶茶推給他,突然叫起來,“白光輝,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這樣?”
白光輝驚訝地看著她。
肖夢別過頭,顯得特別生氣,之后說:“白光輝,最近這段時間我活得太壓抑了,我們還是分手吧。”
白光輝不明白,“為什么?”
肖夢抬頭,看著他,“不要問我為什么,我覺得我們之間不合適?!?p> 白光輝突然覺得心空了,“肖夢,你能告訴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肖夢眼淚汪汪的,仰著頭,望著天空,“你不要問了,可能我們之間有緣無分吧?!?p> 她說完便站起來,急匆匆地離開。白光輝跟在后面,肖夢有些惱怒,“你別跟著我,我們之間都完了?!?p> 肖夢頭也不回地跑開,打了輛車,急匆匆地離開。白光輝端著兩杯奶茶,傻愣愣地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