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擠的鎮(zhèn)民拿著火把或油燈,注視著那瘋過的女孩聽從了母親的話,接過餅干慢慢咀嚼起來。
在這一刻,無數(shù)粗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黯淡的光亮下,那沉默的人類就像變成了莫名的野獸,貪婪地看著房屋門口的一家。
厄里斯三人同樣高興,他們見過發(fā)瘋的人,絕對不會像海薇娜那樣聽從別人的話。雖然表情麻木冷漠,但比起癲狂的模樣不知好了多少倍。
目睹這一切的人,都將陷入欣喜、狂喜!
察覺不好的厄里斯收起了笑容,在昏暗的街道上,盲戰(zhàn)的效果全開,更是有新模板‘戰(zhàn)斗直覺’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
后面有人撲上來了!
微微躬下身體,厄里斯的右肘狠狠砸向了身后,脆弱的肋骨被砸斷的觸感順著手臂傳回來。
“啊啊?。 ?p> 男人的慘嚎聲猛烈響起,噗通一聲倒在地上翻滾著,瘋癲的狀態(tài)讓他在喉嚨里不斷擠出哼唧的痛苦呻吟。
莉莉絲轉(zhuǎn)過腦袋低下來看著他,沉默著將腰間的細劍抽出來,噗的一聲扎進了他的喉管。
兩道鮮血飆射出來,不久便沒了聲息。
“?。∧銤L開,你......啊——!!”
與此同時,周圍的鎮(zhèn)民不知道有多少陷入瘋狂狀態(tài),不顧一切地襲擊眼前的同類。而另一部分鎮(zhèn)民在被糾纏之后,昏暗的視界加上襲擊者的撕扯、抓咬,忍不住的鎮(zhèn)民同樣發(fā)瘋,伸頭回咬著。
有了海薇娜恢復的例子,所有的見證者對心靈和情緒的掌控降到了極點,混亂和殺戮突然爆發(fā)。
那一對父母好像早就料到這樣的場景出現(xiàn),拉著海薇娜進入房屋后把門死死關(guān)上。
除了瘋狂的鎮(zhèn)民和被糾纏的鎮(zhèn)民以外,其他人冷漠又麻木地舉著油燈和火把,安靜地向四周散開。
“滾!”
厄里斯拔出騎士劍威脅著沖過來的鎮(zhèn)民,可惜破壞和暴力壓制了他本能的求生‘欲’望,讓他不顧一切地撲了過來。
盲戰(zhàn)帶來的戰(zhàn)斗狀態(tài)固定,讓厄里斯在黑暗中輕松用劍刺穿了他的咽喉,將染血的劍尖抽了出來。
完全不看身后噗通一聲倒在地上的男人。
厄里斯帶著托賓和莉莉絲向海薇娜家的側(cè)面溜過去。
街道上飄蕩著不間斷的呻吟和慘嚎,油燈砸碎在了地上,火把將它熊熊點燃,照亮的地面盡是人類扭動抽搐的身體和滿地的積血。
“我們?nèi)フ伊艉?!?p> 厄里斯拽了拽還沒回過神的兩個同伴,隱藏在夜色中的雙眼透露著明悟。
今天晚上,他們實在不能將那些鎮(zhèn)民和熟悉的同類相等,比野獸更容易失控、更加嗜血。
整個古亞鎮(zhèn),又全是這類人。
“希望能找到留痕,”莉莉絲語氣沉重地期盼道。
托賓在旁邊頷首,忽然抬頭看著身旁的建筑,他想了想才發(fā)現(xiàn)正是海薇娜的家。
一棟普通常見的二層磚石建筑,方正、古板、堅固。除去一層后方的某間房間亮著微弱的光亮,整棟建筑都和黑暗融為一體。
“我們進去!”
厄里斯率先翻過了低矮的木頭柵欄,動作嫻熟的像是經(jīng)過了千錘百煉。
莉莉絲和托賓不由得想象了一番,他在白天是如何翻進別人家的庭院之中,心里的陰暗被沖淡了一些。
啪嗒的兩聲,兩人同樣輕松翻了進來。
“我們......”
沒等托賓說完,就看見厄里斯動作更加嫻熟地起跑、縱身、攀爬,兩三下爬上了別人家的二樓將窗戶打開,隨后翻了進去。
“我大概翻不進去?”托賓糾結(jié)地看著莉莉絲,語氣有點崩潰。
“就在這等著!”
莉莉絲拍拍他的肩膀,跑過去同樣輕巧地翻進了屋里。
獨剩一人的托賓左右看看,抱著木盾和釘頭錘小心翼翼地蹲在一層的窗戶旁邊,無奈地等待著。
他的體型根本不適合攀爬啊,十之八九會掉下來,還會引起別人注意。
索性......等著吧。
翻進了屋中的厄里斯和莉莉絲,絲毫不知道客氣與隱秘地把二層翻了個遍,但沒有找到任何一處有紋路的地方,更別說是‘藝術(shù)氣息’滿滿的留痕。
沿著樓梯快速下來,莉莉絲繼續(xù)尋找留痕,厄里斯走到與二層窗戶對應的地方把托賓接了進來。
一米高的窗臺,他當然翻的進來。
“沒有!”匯合的莉莉絲搖搖頭,確定自己不會遺漏任何地方。
畢竟這里的陳設不比厄里斯前世,屋內(nèi)大大小小的雜物無數(shù),在這里,家具和一些日常工具已經(jīng)構(gòu)成了全部。
既然沒有,厄里斯看向了一層最后面的房間,莉莉絲和托賓沒有意見。
三個手持武器的歹徒強行打開了最后的房門,海薇娜和她的父母明顯嚇得不輕,但仍然要維持平靜或者說麻木的狀態(tài)。
出乎想象的是,他們確信,從始至終就沒有見過留痕。而海薇娜,她是被人治好的。
治好。
厄里斯他們幾乎條件反射地想到了賢者,或者是持有恩賜的人,但后面弄清楚后卻是真的被‘治’好的。
就像生病、受傷去醫(yī)館般,被類似手段治好的。
當然,海薇娜去的不是醫(yī)館,但到底被什么人治好,他們卻不愿意說。
或者是,不愿意告訴他們這些外鄉(xiāng)人。
“留痕才是一切的源頭!”厄里斯看著變得更加‘無畏’的三人這么說道:“希望你們能原諒我們擅自闖進來,晚安?!?p> 正門的方向隱隱傳來的慘嚎和哀鳴,聽起來那些瘋子還沒有被‘結(jié)束’。
厄里斯他們只好從一層的窗戶溜出去,在陰影中向著旅店的方向移動。
“你們說,古亞鎮(zhèn)的人陷入瘋狂后,即便是瑪爾林都無法扭轉(zhuǎn)這個結(jié)局。他們,真的能被治好嗎?”厄里斯忽然開口問道。
難以置信,難不成還真的發(fā)展出了什么醫(yī)學類的黑科技?
“海薇娜的確被治好了!”
托賓忽然開口道,他說的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無論你怎么想,海薇娜已經(jīng)被治好了,那就是真的吧。
“好吧,或許就是真的。”厄里斯無奈地攤攤手,這個世界有英雄、有賢者、有詭異、有恩賜,的確是可能誕生能夠治愈瘋癲的醫(yī)療技術(shù)。
說不定還是以前,賢者得到的某些知識。
一路平安地返回旅店,出乎預料的是,伍德店主也回來了,正在木臺后面包扎著腦門的傷口。
昨天他的腦袋就受過傷,青紫一片,沒想到今天直接見血了。
店主,我覺得你印堂發(fā)黑?。?p> 厄里斯倒是沒真的說出來,只是簡單地打聲招呼,詢問一些華爾秋和馬吉的情況。
他們還沒回來。
“我們?”莉莉絲詢問地看向厄里斯。
他們怕是還沒找到依耶塔,不過也有可能正在返回,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出去找到他們就是件妄想。
“回去休息吧!”
厄里斯收回看著旅店外面的目光,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站在木臺后的店主微不可查地點點頭,繼續(xù)用干凈的粗布把腦袋的傷口綁好。
莉莉絲和托賓自然沒有意見,聽厄里斯的!
目送那三個年紀不大的劍士、盾手走上樓梯,伍德站在木臺后有點復雜。怎么說呢,選擇真是一點錯誤都沒有,不過也同樣讓人感覺心底發(fā)麻。
不像好人!
華爾秋和馬吉在外面一整夜,沒有查出任何東西,同樣沒有找到依耶塔。
不是逼問、甚至拷問的對象都不知道,有一些人他們絕對知道依耶塔被誰抓走了,但哪怕是陷入瘋狂都任然沒說。
華爾秋的內(nèi)心同樣是發(fā)麻、發(fā)冷。
他們五年來陸陸續(xù)續(xù)地經(jīng)過古亞鎮(zhèn),每個人都在這里停留,想要找到留痕。但不知不覺間,這個熟悉的鎮(zhèn)子已經(jīng)變成了他們想象不到的陌生模樣。
在回到旅店后,悲傷的表情幾乎凝固在臉上的馬吉,從店主那得知了依耶塔已經(jīng)找到了。
并且被厄里斯他們送回房間后,這個老人立刻蹦起來,迅速地沿著樓梯爬上二層。
......
在今天的早晨,厄里斯剛剛因為偷偷溜進來的光線而睜眼,房門也同時在外面被敲響。
“誰?”
迅速穿好大衣和靴子,厄里斯快步走過去將房門打開。
站在門外的正是店主伍德,臉上的神情十分坦然,簡潔地道:“昨天失蹤的小客人回來了,正在旅店外面。”
“莉莉絲!托賓!”
毫不壓制的呼喚在旅店響起,厄里斯喊完后扭過頭來看著伍德,問道:“華爾秋和馬吉回來沒有?”
“昨晚沒有回來,現(xiàn)在也沒有。”
嘭!嘭!
兩聲巨響房門被打開,莉莉絲和托賓披著大衣,手里拿著細劍和釘頭錘就跑了出來,詢問似的看向厄里斯。
“依耶塔回來了?!?p> 厄里斯剛說完忽然感覺不對,眼睛死死盯著伍德:“在旅店外面?!”
依耶塔回來了為什么不上來?為什么不進旅店,為什么還在旅店外面?
事情不對!
厄里斯也不想聽伍德的解釋,轉(zhuǎn)身向著樓下噔噔噔地跑去,莉莉絲和托賓同樣快速追了過去。
他們最快速度趕下樓,沖到旅店外面的時候,那個曾經(jīng)見過一面的小女孩正平靜地躺在旅店門外。
一眼看去,外表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衣服也干凈整潔。
“依耶塔?”厄里斯蹲下身體小心推了推女孩,仍然沒有動靜,只好探了探鼻息、脈搏、翻開眼皮去察看瞳孔。
呼吸平緩,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但依耶塔躺在地上熟睡的樣子十分安詳,又詭異。
站在一旁觀察許久的莉莉絲突然蹲下身體,伸手從女孩上衣口袋里拽出了一條白布。
它本來就有一個小角露在外面,完全拽出來后,上面由某種粉紅色的液體寫著:感謝你對古亞鎮(zhèn)做出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