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低頭

　　“雪姑娘，雪姑娘！”

　　紅兒慌慌張張跑來。雪茹嫣在房里習(xí)畫。

　　自三王爺壽宴過后，已有半月。

　　“不得了了，雪姑娘，劉媽媽說，劉媽媽說上頭叫您過去！”

　　上頭，指的是宮廷里的教司坊。

　　雪茹嫣放下筆。自那天后，她不斷反思，不愿再做跳梁小丑。但已經(jīng)說出去的大話，已經(jīng)做出來的事情已經(jīng)覆水難收。

　　這段時間章懷王沒有再來找她，勞媽媽和月涼也是時候來算賬了。

　　“他們現(xiàn)在在哪？”

　　“在大廳里，”紅兒說道，也替雪茹嫣感到委屈，“雪姑娘明明什么都沒做，為什么要去受罰受罪？”

　　“你認(rèn)為上頭叫我過去是受罰？”雪茹嫣問。

　　紅兒點頭：“當(dāng)然了，整個月柳巷都在傳這個事呢！”

　　雪茹嫣默然。

　　看來，上頭還是偏向了月涼。

　　來到大堂，幾位風(fēng)月動人的女子佇立在此。在她們前邊，一位穿著宮廷官服的男子坐在桌邊，靜靜品茶。

　　“劉媽媽?！毖┤沔痰皖^行禮，那人抬頭看了她一眼，也沒說話，繼續(xù)品茶。

　　“這就是雪茹嫣，今年剛來的，以前在江北，”劉媽媽介紹道，“這位是上頭的大人，這些是教坊負(fù)責(zé)教授技藝的嬤嬤?！?p>　　“大人好，嬤嬤們好?！?p>　　雪茹嫣恭敬的態(tài)度沒有得到他們的青睞，這位大人輕蔑地笑了一下，起身說道：“劉媽媽，那人，我可帶走了。”

　　“大人請便，”劉媽媽道，叮囑，“雪兒，去了宮里凡事都要聽大人的，要和嬤嬤們都學(xué)習(xí)?！?p>　　“知道了，媽媽?！?p>　　此時，她還能再多說些什么呢？

　　換作以前，雪茹嫣不會想到自己到了汴京會以這樣的方式來到宮城。

　　教司坊，位于宮城里的某處，樓閣莊嚴(yán)，一片肅穆。

　　“進(jìn)去！”

　　這些人對她沒有好脾氣。雪茹嫣被推得差點絆倒，但也只能自己慢慢站穩(wěn)，然后加快腳步，免得再被推第二下。

　　宮廷教司坊，里邊，司青正坐在岸邊。

　　“司青大人，人帶來了?！蹦侨诵卸Y說。

　　這是雪茹嫣第一次見到統(tǒng)管天下教坊的司青大人。這里就是她們通常說的“上頭”，是所有教坊女的天。

　　司青大人漸漸抬頭，若不是眼角兩道淚紋，雪茹嫣怕是要將他當(dāng)做十幾二十歲的年輕公子。

　　官帽束發(fā)，顯露威嚴(yán)感。雪茹嫣跪下來，司青大人問道：“你就是今年剛從江北調(diào)過來的人？”

　　雪茹嫣不敢怠慢，俯身磕頭，叩拜：“是，奴家雪茹嫣叩見司青大人?！?p>　　她的聲音婉轉(zhuǎn)，身姿謙卑，盡顯憐惜之感。

　　可在這里，不會有人憐惜她。

　　“在三王爺府當(dāng)眾叫教坊在你面前跳新舞，現(xiàn)在的新人膽子這么大？”

　　雪茹嫣深吸口氣，再次叩拜，說道：“奴家出來京城不懂規(guī)矩，觸擾了各位姐姐們，請司青大人恕罪?！?p>　　再是不想認(rèn)錯也不能不低頭。她的樂籍捏造司青大人手里，要是司青大人一個不快再把她調(diào)回江北該怎么辦？

　　那她至今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