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藍月亮發(fā)廊2
跟招姨一起合租的這個老鄉(xiāng)女子沒有哄騙楊糧明,因為,這家發(fā)廊確實是老鄉(xiāng)開的。
不,準確的說,應(yīng)該是這個老鄉(xiāng)的女朋友開的。
這個老鄉(xiāng)叫‘貴六爺’,雖然他稱呼里面有個‘爺’字,但其實很年輕,才二十出頭。
貴六爺也是邵陽新邵人,是車峙鄉(xiāng)那邊的,長得白凈斯文帥氣,性格活潑,舌綻蓮花,就跟抹了蜜似的,很是討人喜歡。
在泡妞方面,他的本事沒得說,尤其是泡那些在酒吧或者娛樂城做‘雞婆’的女孩子,幾乎是一泡一個準,就跟那些射擊冠軍們在打靶時一樣,能百發(fā)百中。
由于泡雞婆很厲害,因此,貴六爺在荷塘鎮(zhèn)的老鄉(xiāng)群體中有一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姆Q號,叫‘雞婆殺手’。
這個‘藍月亮發(fā)廊’是貴六爺新泡到手的女朋友開的,這個女孩子是四川的,以前,她在‘荷里合’從事色q行業(yè),跟貴六爺在一起后,便想從良,踏踏實實的過小日子,于是,便用積蓄開了這個發(fā)廊,至于里面這幾個濃妝艷抹的小姐,全是她的朋友。(或者是朋友的朋友)
這個發(fā)廊的生意很不錯,一天下來,平均每個小姐可以接七八次客。
里面有四個小姐,一個小姐接七八次客,這樣算起來,四個小姐每天一共能接三十次客左右。
這些小姐每接一次客,客人都要支付五十塊錢的嫖費,小姐自己拿三十五塊錢的幸苦費,另外十五塊錢給貴六爺?shù)呐笥殉槌?,這樣,一天下來,這個發(fā)廊一天有四百五十塊錢左右的毛收入。
除掉房租,再除去生活開支,再除去打點治安們的關(guān)系費,這個小小的發(fā)廊一個月掙個七八千塊錢不是什么難事。
1997年這個年代,七八千塊錢可不是什么小數(shù)目,絕對是一筆巨款。
正因為如此,喜歡打牌賭博的老鄉(xiāng)都喜歡往這里跑。
……
話說在老鄉(xiāng)女子的鼓勵下,楊糧明鼓起勇氣,大膽的進入‘藍月亮發(fā)廊’。
他剛進去,里面的幾個小姐立馬一臉笑容。
“小弟弟,你是來玩的吧?走,跟姐姐上去?!?p> “這個小弟弟長得不錯,斯文秀氣,我喜歡。”
“小弟弟,來,姐姐帶你一起飛”
這些濃妝艷抹的女孩子紛紛站了起來,有的還對楊糧明動手動腳,唯獨一個西瓜皮短發(fā)女孩很淡然,她只是抬頭輕輕看了楊糧明一眼,然后,繼續(xù)低頭,翻看手中的《知音》雜志。
“不好意思,我不是來玩的,我是來找人的?!睏罴Z明面紅耳赤。
“嘻嘻,到這里還想找誰?。俊币粋€嘴里叼著煙的小姐想摸楊糧明的臉。
“我是來找我招姨的,聽說她在這店里砸金花?!睏罴Z明趕緊避開。
雖然這些小姐打扮得漂亮,但他心里卻有一種不適感,覺得這些小姐很骯臟。
“砸金花?砸什么金花?。俊弊炖锏鹬鵁煹呐永^續(xù)油腔滑調(diào),她想摸楊糧明那張斯文小帥的臉頰。
就在這時,貴六爺出來了。
貴六爺個子不高,一米六五左右,但皮膚又白又嫩,就跟女孩子的皮膚一樣彈指可破,他的五官既清秀又帥氣,雙眼皮、薄嘴唇、瓜子臉、中分發(fā)型,穿著一件格子西裝,里面是一件潔白的襯衣,打著一根紅領(lǐng)帶。
“呵呵,帥哥,你好,喜歡哪一個,隨便挑,隨便選,我們公司的宗旨是讓你玩得開心,用得舒心,服務(wù)質(zhì)量保證讓你滿意。”貴六爺笑瞇瞇的看著楊糧明,那諂媚樣,就跟久經(jīng)沙場的老鵓似的。
“不好意思,我是來找人的?!睏罴Z明彬彬有禮道,但心里有些愕然,這明明是一家發(fā)廊來的,對方卻自稱為‘公司’。
“找人?——找誰?”
“我招姨,聽說她在這里砸金花?!?p> “你招姨???~”貴六爺仔細的打量著楊糧明。
“哦!”貴六爺朝腦袋猛的一拍,然后,將剛才的普通話切換成邵陽方言:“你說的是招姐吧?”
“是的?!睏罴Z明也用邵陽方言回答。
“哈哈,原來是老鄉(xiāng),我還以為今天又來一個這么嫩的嫖.客佬,哈哈,是老鄉(xiāng)?!辟F六爺仰頭大笑。
然后,他問楊糧明:“招姐是你姨媽?”
“是的?!?p> “你是她親外甥?”
“是的?!?p> “哈哈,招姐厲害,這么年青,就有一個這么大的外甥?!?p> “……”
“老鄉(xiāng),你稍等一下哈,我這就去喊你姨媽。”
說完后,貴六爺用他的兩根小手指頭勾了勾中分發(fā)型,往后面走去。
走了幾步后,貴六爺又返了回來。
“老鄉(xiāng),還是你自己去喊你姨媽吧,她今天手氣不好,我怕她發(fā)輸火。”
“好?!?p> 然后,楊糧明跟著貴六爺,往發(fā)廊的后面走去。
……
發(fā)廊的后面,有兩個房間,前面的房間是小姐們幫客人按摩的地方,由木板隔開成幾個獨立的單間,而后面那個房間,則是老鄉(xiāng)們聚賭的地方,至于小姐們接客的地方,都在后面小院落的那三個小房間里面。
老鄉(xiāng)們聚賭的房間很安靜,沒有爭吵,沒有喧嘩,當(dāng)楊糧明輕輕推開門的時候,只見屋子里面亮著燈,有一股濃濃的煙味。
在屋子的中間,有三張麻將桌,每一張都圍滿了人,有的在砸金花,有的在打麻將。
楊糧明的招姨在打麻將,兩個男的,兩個女的,他們打的是邵陽麻將,賭注很大,隨隨便便胡一把小胡子都可以贏一百多。
招姨的手氣相當(dāng)背,楊糧明剛進去,她便放炮了。
而且放的是‘大碰對’!
這一把牌,招姨輸了足足兩百四十塊錢。
但接下來的一把,招姨輸?shù)酶鼞K。
她又是放炮。
而且,是一炮三響。
一個‘小胡子’。
一個‘清一色’。
還有一個是‘十三幺’。
這一把牌,楊糧明的招姨輸?shù)煤軕K,損失了上千塊。
招姨的臉色十分難看,楊糧明想喊她,但又不敢喊。
思索了一下,楊糧明決定離開,他想去外面買份快餐吃算了。
就在楊糧明剛提腳的時候,招姨突然叫住他。
“糧伢子,幫招姨看一把牌,招姨去洗把臉。”
“好的?!?p> 楊糧明很吃驚,不知道招姨是怎么發(fā)現(xiàn)他的?
要知道,招姨至始至終除了看手里的麻將和錢之外,就沒見她抬過頭。
“這是我外甥,我讓我外甥幫我看把牌,我去洗個臉。”
招姨向大家解釋,然后起身,婀娜多姿的往外面走去。
招姨離開后,大家開始洗牌了。
這個年代,還沒有麻將機,不管是洗牌,還是抓牌,都是用手摸。
上把牌的大贏家是陳步云,招姨放的‘十三幺’就是放給了他,一把牌贏七百二十塊錢。
這個陳步云也是老鄉(xiāng)來的,來荷塘鎮(zhèn)快一年了,以前是個大爛仔來的,不過,他是屬于知識分子型的爛仔,念過高中,腦袋瓜子靈活,情商也很高,社交能力很強,在家鄉(xiāng)的鎮(zhèn)上開過服裝廠。只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看上鎮(zhèn)上另外一個大爛仔‘東北虎’的老婆,趁人家坐牢期間,把人家的老婆給搞了。
然后,這個東北虎出獄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服裝廠砸了。
第二件事就是揚言要活閹了他。
在這種情況下,他在家鄉(xiāng)自然是呆不下去了,帶著老婆,南下廣東。
南下廣東后,他老婆憑借幾分姿色,在東莞厚街一家夜總會坐臺,又很快淪為當(dāng)?shù)匾粋€治安隊長的情人。
他則在荷塘鎮(zhèn)這邊混日子,每天靠打牌賭博、以及對在集裝箱廠里面做事的老鄉(xiāng)們敲詐勒索為生。
由于上把牌贏了不少錢,因此,陳步云的心情特別好,臉上始終保持著燦爛的笑容。
……
洗好牌之后,大家開始抓牌。
楊糧明很少打過麻將,不過在村里時,看過別人打麻將,因此,也算是‘熟手’吧!
抓好牌之后,楊糧明小心翼翼把牌齊上來。
由于不熟練,手里的麻將差點被他推倒了。
“糧伢子,你會不會打麻將?”勇妹子問他。(她娘家也是楊糧明的外婆村里的)
“會?!睏罴Z明點頭。
“不會就說,別把你招姨的錢都輸光了。”勇妹子說。
“不會的。”
“呵呵。”勇妹子笑了笑,然后,一臉淡然的拿著自己手中的牌。
看完之后,她佯裝一臉平靜的將牌放回來,任憑那兩個跟牌的觀察,都平靜如水,瞧不出一點端倪。
楊糧明也小心翼翼看自己手中的牌。
看了一眼之后,他嚇了一跳。
因為,手中的拍全是一對一對的。
再仔細一看,居然是‘七巧對’。
不過,不是‘天胡’,還差一個。
他差的這個牌是個‘一餅’。
楊糧明心里很忐忑,他生怕自己看錯了。
因為,如果炸胡的話,不但贏不了錢,還要賠錢出去。
很快,一圈摸完了。
這一圈,楊糧明摸的牌是‘七萬’。
第一圈摸完之后,又開始摸第二圈了。
楊糧明小心翼翼的摸著,心里七上八下的。
這一圈,他摸的牌是‘白板’。
在摸第三圈的時候,他將摸到的‘三餅’打出去。
坐在上手的男子叫‘碰’。
然后,他再打了一張牌出來。
沒有人要。
接著,又輪到楊糧明摸。
這一下,他反手就摸了個‘一餅’。
“七巧對!~”
……
接下來,楊糧明的手氣特別好。
一連摸了幾個‘大胡子’。
就在這時,招姨進來了。
招姨那張嫵媚的俏臉上全是剔透的水珠。
她一邊抹臉,一邊對楊糧明道;“外甥,手氣如何?”
“他呀,手氣好得很,每一把都是他胡牌,不是‘大碰對’就是‘清一色’?!庇旅米勇N著嘴巴,樣子很不開心。
“呵呵?!闭幸塘ⅠR心花怒放。
“招姨,您來吧!”楊糧明趕緊起身,然后,讓招姨坐下。
“呵呵?!闭幸踢呅Γ吙戳艘幌屡啤?p> 在看牌的須臾,她的臉色微微怔了一下,但稍縱即逝。
因為,這把牌要是胡了的話,是‘龍七對’。
“石立文?!闭幸虒ε赃呉晃槐持谄ぐ哪凶诱f;“你猜我這把牌能不能胡得到?”
“應(yīng)該可以。”這個叫石立文的男子笑道。
他是放高利貸的,每借九百塊錢出去,都要別人還一千塊,另外一百塊錢算是利息。
而且,如果今天沒有還的話,到了明天,再加一百塊錢的利息。
依此類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