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雪,下得很大,鋪滿了整個街道,也覆蓋了很多明亮陰暗的角落。夜晚的氣溫格外的低,又夾著小雨落下。街中間的路被過往的車輛和行人踏出一條彎彎曲曲的路,那雪花,沾染了污泥,像雪白的棉花浸在了骯臟的泥水里。雪花很美,也很潔白。只是,當天使墮落人間的時候,也免不了沾染上些許俗氣。
顏暮歌走在熱鬧的巷子里,懷里揣著給謝晨晨的“禮物”。雪音的大門在她背后越走越遠,雪和雨還在落著。只是,她仍是沒打傘,身后的雪面是一串小小腳印。寒風悄悄竄進衣袖里,她冷得打了一個冷顫。身旁的小店里,熱食攤子上,圍坐這各色各樣的人,發(fā)出各種各樣的聲音。白色的熱氣輕輕的籠住旁邊的路燈。
“舒一含,你到哪兒去了?”顏暮歌也不知道為什么她自己要冒著風雪出來找舒一含,她只知道,舒一含接到電話出去的時候,眉頭緊鎖了一下。而且,他的傘還靜靜的躺在包廂門口,上面的雪化成水,流了一地,像失去主人的孩子,無聲哭泣。
“真的是,這大風大雨的,咋就不能讓人省心點呢!”她一個人走在風雪交加的巷子里,嘴里不停的小聲嘟噥著舒一含那個不打招呼就離開的人。
走了很久,她的頭發(fā)已經(jīng)濕透了,衣服也帶著點點冰冷,腳上轉(zhuǎn)來的冰冷感。讓顏暮歌不由得感嘆
“說什么淋一場雪,就能白頭到老,都是些什么坑騙癡男怨女的胡話。不知道雪落在發(fā)上會融化嗎?”
顏暮歌小心的穿梭在每個街頭巷尾尋找著舒一含的身影,雨終于退下,留下舞臺給今年的第一次初雪。鵝毛大雪飄落,在金黃色的燈光下,不再是純白色,而是亮眼一觸即化的金黃色。她走到一處人多的廣場上,站在高高的路燈下。笑著抬頭,看著緩緩飄落的雪花,伸出了手。眼前金黃色的雪花,落在小小的手心里,卻沒有融化。她望著自己手中的六瓣霜花,緩緩笑了。雪花會融化,是因為手心的溫度太高,可她的手,從沒有暖過,所以才留得住這雪吧。
“嗨!小丫頭,一個人呀。怎么不打傘呢?”
“對呀,凍壞了可怎么好!”
流里流氣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顏暮歌輕輕握了一下手中的雪花。很不情愿的轉(zhuǎn)身,果然,看見的是三個染著五顏六色的發(fā)色,還有一個梳著雞冠一樣的頭發(fā)的人。顏暮歌在心里嘆了口氣了
“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呀!果然今天不宜出門?!?p>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三個男生,個個看起來也不過是和自己的年齡差不多的人,可是卻是一副小混混的模樣。顏暮歌笑了,她將謝晨晨的禮物輕輕的放進了口袋里,然后拍了拍手
“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比缓筠D(zhuǎn)身準備走了,卻不曾想,三人中的一個穿著黃色一副,留著斜劉海的男生攔住了
“哎呦!很有個性哎!去哪兒,我們送你們唄!”
看著面前三個裝著夸張,頭發(fā)夸張的所謂的社會不良青少年,顏暮歌深深感覺,生而為人,要善良
“弟弟,別擋姐姐的路,趕緊滾回家睡覺去!姐姐很忙,沒興趣搭理你。”
“我去,叫弟弟!小丫頭,膽子很大嘛!”
“都叫弟弟了,那就認識認識唄,交個朋友嘛?”
“對呀,認識認識!”
看著眼前三人的模樣,顏暮歌深知自己今天是不能輕易擺脫了。她暗自思量著:今天怕不是走路踩到狗屎了,都怪出門之前沒翻翻爺爺那本破舊不堪的黃歷。
“我告訴你們哦,在我還好好說話的時候,最好,哪里來的回哪兒去哦。你看看你們一個個,這小胳膊小腿的,瘦不拉幾的,不好好在家待著,出來裝什么不良青少年。我看是營養(yǎng)不良了。都趕緊回家喝點雞湯,好好養(yǎng)養(yǎng)精神?!?p> “哎你....”
“你什么你,說的就是你,看你這臉,站在燈光下都這么黑,這要是在陽光下,不就得是屎殼郎見了陽光,就往地下跑?!鳖伳焊枇x正言辭的樣子,說教得句句在理,簡直是娓娓道來,而且不允許別人插嘴
“還有你,一身煙味。面黃肌瘦的,小小年紀不學好,小心得肺癆。穿這么少就出來,有本事你就不要冷得瑟瑟發(fā)抖,給我把手拿出來,揣兜里干嘛?!?p> “還有你,長得還挺清秀的嘛,可惜了。好好一張臉,非得弄個雞冠頭。搞得就像是一匹馬頭上站了只打鳴的公雞一樣。趕緊回家照照鏡子,丑得我眼睛疼?!?p> 看著她一頓臉不紅氣不踹的模樣,轉(zhuǎn)著圈把每個人都嫌棄一遍。三個人頓時感覺有點被人抓到了小辮子,一時間竟啞口無言。還沒反應過來,她有語重心長的開始了
“我要是有你們這種孩子,非得胳膊腿給你們打折了,好好待在家里靜養(yǎng)。不對,我們差不多大。這樣說有點不禮貌。對了。我要是有你們這樣的弟弟,我就讓你們天天給我背三字經(jīng),背弟子規(guī),每天起來給我跑個幾千米。”說到這兒,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微微頓了一下說
“不對,我弟弟可比你們可愛多了!”
“你說完了沒有?”
“沒有!”那個梳著雞冠頭的男生看起來有點不耐煩了,有點慍怒的打斷她,被她毫不猶豫的打斷了
“沒有禮貌,不知道我還沒說完嗎?”她嫌棄的看了一眼打斷自己的人,顯得有點委屈。旁邊的兩個人被她逗得有點想笑,卻又不敢笑。顏暮歌看出來了,這些小屁孩中,那個梳著雞冠頭的男生,大概就是所謂的大哥了。她搖了搖頭,笑著對自己面前的人說
“你是最大的吧,你看看你,大冷天的,不好好帶你兩個小兄弟去吃點熱乎的,暖暖胃,還讓他們陪你在這冰天雪地里喝西北風。我看你也別禍害他兩了,回家洗洗睡去?!?p> “閉嘴,煩死了!”男孩好像被戳到了痛處,生氣的讓她閉嘴。
都是十六七歲的孩子,就算是流浪街頭,想做一個橫行霸道的混混,也總希望身邊的人和自己有個熱酒熱飯的窩。
顏暮歌絲毫沒有被生氣的男孩嚇到,反而還笑著繼續(xù)說她的話
“哎呦,這就生氣了。出息!”
“那啥,姐,你就別說了吧!”剛剛還一副嬉皮笑臉沒皮沒臉攔著自己的那個小男生,此時正小心翼翼的面帶為難的提醒她。顏暮歌看著他微微紅了的臉。笑著說
“乖了,我不說了!”然后轉(zhuǎn)身對其他兩人說
“不是要送我回家嗎?前面,黃昏路。噢不,黃花路,38號!”
“呃呃.....”她的這話一出,除了那個還在生氣的人,其他兩個都微微頓了一下。你大爺?shù)?,黃花路,38號。那不是神經(jīng)病醫(yī)院嗎?
“嘿嘿,怎么了嗎?”
她滿臉笑意,雪落在她的發(fā)上,漸漸有點白。不遠處的地方,那個穿著黑色風衣的人,靜靜的站在拐角看著她,原本緊蹙的眉頭緩緩松了,冰冷的的嘴角也微微帶上笑意。
他抬腿,緩緩向她走去,身后的黑暗漸漸亮起了光。
西南有城
風雪再大,也希望有個不打傘的人,陪你一路白頭! 安好! 求收藏,推薦呀??!瑟瑟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