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關(guān)于貫口這件事
這天,客人很少,戚斌暄招呼過客人后,拿出手機(jī)坐在柜臺那里放相聲聽。
這時,一個板寸頭微胖的客人說道:“老板,別放了,聽著心煩?!?p> 戚斌暄聽后關(guān)了手機(jī),問道:“這相聲挺可樂的啊,你怎么不喜歡聽呢?”
客人嘟著嘴,說了句:“這相聲是我說的?!?p> 戚斌暄聽后略微吃驚,拱拱手說道:“久仰久仰,原來你就是孫大哥啊。”
客人聽到這,更顯郁悶了,說道:“不是,我是入云鵬?!?p> “嘶——”認(rèn)錯了人,這下輪到戚斌暄尷尬了,連忙道歉:“抱歉啊,經(jīng)常聽你們倆的相聲,但是沒怎么看視頻,不知道你的長相認(rèn)錯了。”
“沒事,咱也就是個小人物,不認(rèn)識咱很正常?!比朐迄i自嘲地笑道。
“你太過謙了。”戚斌暄沒話找話:“你不想聽自己說的相聲,是不是因?yàn)楦杏X是自己在工作???我聽說有的歌手在KTV唱歌,都不唱自己的歌曲的,感覺自己在加班?!?p> “嗯,你的這個笑話我今后可以加到我的相聲中去。”入云鵬說了一個冷笑話,然后解釋道:“我感覺煩,是因?yàn)槲冶灰粋€外行恥笑了。雖然咱在臺上經(jīng)常為了笑料自嘲,可是被一個小屁孩而且還是個外行嘲笑,心里總會不好受的?!?p> “誰啊?怎么嘲笑你了?”
“是一個名牌大學(xué)生,他說相聲貫口太老套了,都是《文章會》《八扇屏》《滿漢全席》《地理圖》《開粥廠》那些老段子了。而他作為新一代的大學(xué)生就不一樣了,他的貫口就是氫氦鋰鈹硼、碳氮氧氟氖,鈉鎂鋁硅磷,硫氯氬鉀鈣。然后他背了一遍元素周期表。咱不就是學(xué)歷低點(diǎn)嗎,用得著諷刺咱嗎?”
“嗯,請問你的學(xué)歷是啥?”
“咋了,你也想諷刺咱嗎?”
“沒啥,好奇隨便問問?!?p> “學(xué)歷有啥重要的。咱學(xué)歷不行,不照樣能講出好的相聲嗎?不照樣能逗樂觀眾嗎?學(xué)歷又不代表能力?!?p> “對,你說的很有道理。既然你明白這些道理,你有啥煩心的?”
“這不是老師說咱都被諷刺貫口老套了,要做出反擊嗎,就給我布置任務(wù),研究新的貫口了。”入云鵬說道。
“你的老師說的很對啊。”
“可咱不會啊。這不還沒想到新貫口嗎?”
“咦?編新的貫口很難嗎?”戚斌暄無知者無畏。
“怎么不難?”入云鵬見有人質(zhì)疑自己的專業(yè),說道:“別的不說,咱就說《地理圖》。我跟你說說啊。走清河,沙河,昌平縣,南口,青龍橋,康莊子,懷來,沙城,保安,下花園,辛莊子,宣化府,沙嶺子,榆林,張家口,柴溝堡,西灣,天鎮(zhèn),陽高縣,聚樂堡,周氏莊,大同……”
入云鵬說了大概三四分鐘,終于說完,引來了周圍茶客的一陣掌聲。入云鵬站起來向四周一抱拳,說了句:“承讓承讓?!敝笞聛?,問道:“怎么樣?一千三百來字,你說難不難?”
戚斌暄說道:“反正沒聽懂,就聽你說的挺快的。好了,咱就說這地理圖吧。我感覺吧,你可以將咱們國家的省份編一個貫口?!?p> “那才多少字???”
“字不再多,順口而且寓教于樂嗎。”
“你這是要我跟地理老師搶飯碗嗎?”
“別說那么多,你就說這個主意行不行?”
“行吧,算一個方案,我編個糊弄下老爺子,看看過得去不。反正我感覺懸,字?jǐn)?shù)太少了?!?p> “嘿,嫌少,有多的啊,全球二百三十三個國家呢。你全部編了不就多了?”
“合著你是真準(zhǔn)備把地理老師整失業(yè)了啊。還有沒有點(diǎn)別的創(chuàng)意了?”
“有啊,你看咱們大宋國,部門這么多,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接觸完,而且也不知道都有啥,咱就編個部門的貫口。你看,可以這么說。三省六部有門下省、中書省、尚書省、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工部等等。這個怎么樣?”
“你不怕被河蟹了啊?”入云鵬氣到:“合著不是你在臺上說,你不嫌事大???”
戚斌暄想想,道歉道:“嗯,你說的有道理,是我考慮不周。對了,我又想到個,現(xiàn)在電影很多粗制濫造的,咱就把那些不好的電影,制成一個貫口,調(diào)侃他們一下,怎么樣?這主意棒不棒?”
“啊呸,你這是讓我跟整個娛樂圈為敵?。课疫€混不混了我?”
“好了好了,那咱再換個,再換個?!逼荼箨掩s緊安撫入云鵬,也感覺這主意欠考慮:“對了,我想到了,都說人們只記得第一名,比方說第一高峰是喜馬拉雅山,第二第三就記不住了,咱就把山峰排序弄一個貫口。甚至可以再編個河流排序的貫口。你看怎么樣?”
“合著你還是跟地理老師杠上了?”
這時候其他茶客也坐不住了,紛紛出主意。
“你看這不是快奧運(yùn)會了嗎?很多人都不知道奧運(yùn)會都有哪些項(xiàng)目,你看將奧運(yùn)會項(xiàng)目編一個貫口怎樣?”
旁邊另一個茶客點(diǎn)頭稱是:“對啊,這主意不錯,切合時代主旋律。我也有一個,這不每年都高考嗎,很多考生家長都不知道該選哪些學(xué)校,那就將高校編一個貫口,便于學(xué)生選擇怎樣?”
“這也是個點(diǎn)子,我看還可以將專業(yè)也編一個貫口。這樣便于有個大概的了解?!?p> “其實(shí)我看剛才的電影貫口也不錯,爛片不能編,公認(rèn)的口碑不錯的好片編成貫口總不至于得罪人吧?”
“還有我坐地鐵總是記不住站名,編個地鐵站站名的貫口吧,也讓我加深印象。而且聽眾也感覺親切?!?p> ……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別說,真有一些好用的點(diǎn)子。入云鵬怕腦子記不住,忘了,趕忙說:“老板,借個紙、筆來?!?p> 戚斌暄從柜臺抽屜里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入云鵬。
入云鵬盯著嶄新的紅票子,半天反應(yīng)不過來:“你這是給我的小費(fèi)嗎,我也沒在你這兒表演呢?我要的是紙、筆,紙和筆,記茶客們的點(diǎn)子的。不是紙幣!”
“偶,明白了?!逼荼箨鸦腥淮笪颍骸拔疫€以為你沒帶夠錢,江湖救急借點(diǎn)打車錢呢。我這就給你拿紙、筆去?!?p> “咦?江湖救急?那你能多救點(diǎn)嗎?”入云鵬腆著臉問道。
兩周后,創(chuàng)客茶社中,戚斌暄在大電視上放著入云鵬的相聲。
“好,現(xiàn)在我說一個新貫口。紫羅蘭培訓(xùn)學(xué)校是一個輔導(dǎo)學(xué)生考證的機(jī)構(gòu),它幫助學(xué)生考取的證件有教師資格證、注冊會計證、銀行從業(yè)證、藥師資格證……”
下邊茶客紛紛議論:“入云鵬是有新貫口了啊這是,跟前幾天的又不一樣了?!?p> “對啊,上次那個大學(xué)專業(yè)劃分的貫口還是我的點(diǎn)子呢?!?p> “那個奧運(yùn)會貫口是我想的。”
……
這時,一個板寸頭微胖的小伙子推門而入。
“呦,入云鵬來了啊?”眾茶客紛紛打招呼。入云鵬也和大家一一問好。
入云鵬來到柜臺前,跟戚斌暄說道:“上次在你這里得到的那些點(diǎn)子,我?guī)煾嘎犃烁杏X很好,這不播出以后反響很好啊。連商家都找我來做廣告了,一個培訓(xùn)機(jī)構(gòu),讓我做一個考取證件的貫口,代言費(fèi)很貴的啊,呵呵呵?!?p> “看出來了。”戚斌暄指了指電視。
“呦呵,播出來了啊。對了,為了表示我的謝意,我專程買了一個很貴的普洱茶餅給你送來?!闭f著入云鵬從包里拿出一個茶餅來。
給茶社送禮送茶餅,你這小子是諷刺我茶社只賣鐵觀音嗎?
想到這,戚斌暄氣憤地吼道:“入云鵬,你小子是來砸場子的嗎?”
之后,入云鵬經(jīng)常來創(chuàng)客茶社小坐,美其名曰采風(fēng),尋求靈感以便再創(chuàng)新作。他也不時地帶些朋友來此喝茶,將這個另類的茶社在他的朋友圈中推廣。
“戚老板,生意興隆啊。告訴你個好消息,我?guī)煾敢涛以u書了?!?p> “你師傅教你評書對我來說是啥好消息?”戚斌暄跟入云鵬交往多了,說話也隨便,經(jīng)常開些不大不小的損友玩笑。
“咋不是好消息了?你看,我說評書,是不是名氣就越來越大?咱名氣大了,再屈尊來你這里喝茶,不是帶動你的檔次也上去了嗎?怎么不算個好消息?”
戚斌暄無語,盯著入云鵬臉上看著。
入云鵬被看的也是莫名其妙,摸摸臉問道:“我臉上有臟東西嗎?”
“不是,我是看你臉?biāo)坪跤执罅艘蝗??!?p> “是嘛,你是說我又富態(tài)了?算命的就說我是富貴命?!?p> “不是,我是說你的臉皮似乎又厚了一點(diǎn)?!?p> 過了一段時間,入云鵬拿著一套光碟進(jìn)來,一進(jìn)門就嚷嚷道:“戚老板,生意興隆啊。我送你一件禮物?!?p> “啥?。靠蓜e又是茶餅啊。”
“怎么會呢。雖說你這兒茶葉品種少吧——”
“嗯?”戚斌暄面色不善。
“但是味道還不錯?!比朐迄i見戚斌暄佯裝怒色的表情緩和下來,說道:“這是我新錄制的評書《三十六計》,市場上還沒上市,我先給你送來了。第一版啊,還有咱的親筆簽名。怎么樣?這禮物夠重了吧。你把帶簽名的光盤殼放在顯眼的位置上,評書循環(huán)播放,想想啊,大明星都來你這里喝茶,一定能夠起到宣傳作用?!?p> “得了吧,咱這茶社雖小,可也接待過很多明星了。你看看這兒?!逼荼箨阎钢幻鎵ι系囊慌恼掌?,說道:“你看看,白娘子、綺夢、不知火舞、雅典娜等十幾個明星都來咱這喝過茶。咱缺你一個明星宣傳嗎?”
“呵呵,不知火舞、雅典娜是什么情況?。俊比朐迄i笑呵呵地揭短:“我也跟那些姐姐們確認(rèn)了,人家說根本就沒來你這里喝過茶?!?p> “嘿,你是說我說假話了?你仔細(xì)看看照片,我有PS嗎?而且我這兒也有錄像,你不是看過了嗎?”
“是啊,所以我很納悶啊?!比朐迄i也犯起了嘀咕:“剛開始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是她們有了好去處,不帶我玩呢,結(jié)果一水的說沒來過,我才信了。”
戚斌暄心說,我可能告訴你這些都是咱家店小二變臉假扮的嗎?
又過了一段時間,入云鵬來找戚斌暄:“戚老板啊,恭喜你啊,我要出國了?!?p> 對于入云鵬的這類恭喜,戚斌暄已經(jīng)免疫了:“怎么好端端的要出國了?”
“這不外國的一個皇室喜歡聽咱的評書,要包場聽咱講。所以咱就要出國了?!?p> “咦?哪國皇室這么重口味?”
“哈哈,咱不跟你一般見識,就當(dāng)你是贊美了。那可是亞特蘭蒂斯的公主和一干將軍,聽了咱的《三十六計》評書后那是驚為天人,一定要咱去那里做客,聽咱現(xiàn)場演講。亞特蘭蒂斯啊,西方古國啊?!?p> “我聽說那里現(xiàn)在在打仗???”
“打仗怕啥,外國哪里不打仗了?再說打仗能打到皇宮嗎?咱就是到那里說個評書,轉(zhuǎn)個彎就回來了。人家可說了,報銷來回機(jī)票,包食宿,一月三十萬,不滿一個月按一個月算。超過一天也按一月算。我琢磨著是不是能講三十一天。賺他六十萬?!?p> “一月也有三十一天的?!?p>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咱就講三十二天,穩(wěn)妥些好。戚老板,你等著吧,一個月過后,咱就是海歸了。墻外開花墻內(nèi)紅,到時候有咱給你做廣告,你就等著生意大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