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 昆卡的橄欖枝

　　在瑪吉納提出了這個問題后，會議室眾人開始熱烈討論起來，研究分析延遲棚戶區(qū)改造對城市發(fā)展的利弊。

　　眼看大部分人都發(fā)表觀點，表明棚戶區(qū)改造延遲可能阻礙城市的發(fā)展進程，戚斌暄準備再次說些自己的論斷，試圖扭轉他們的觀念。

　　這時，水部郎中昆卡咳嗽了一聲，隨后說道：“我說幾句。大家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棚戶區(qū)的布局不科學，管理混亂，確實對于城市發(fā)展有一定的影響?！?p>　　昆卡這話一出口，瑪吉納連忙說道：“對啊，所以我們想著要抓緊時間，盡快完成棚戶區(qū)改造?！?p>　　然而昆卡又說道：“瑪吉納郎中，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我贊同你們剛才的觀點，但是我不贊同現(xiàn)在進行棚戶區(qū)改造。相反，我感覺戚員外郎的方案很好。為什么呢？我想，大家忽略了一個問題，磚混結構的使用壽命。磚混結構的使用年限是五十年。雖說未必是五十年以后，這房子就不能用了，但是到了五十年后，確實需要進行核驗，看看是否是危房。而住戶也會心存芥蒂，感覺房子質量有問題了，也想著搬遷新居。這時候，棚戶區(qū)拆遷工作會很好做。剛才戚員外郎也說了，根據(jù)統(tǒng)計，現(xiàn)在大部分的棚戶區(qū)磚混房都是二十多年，快三十年。那么也就是說，僅僅需要二十年，就可以以一種比較平和的方式解決問題。二十年很長嗎？不知道你們算過沒有，棚戶區(qū)拆遷難，很多拆遷工作就要耗費四五年，甚至八九年。而建設時間呢，算上規(guī)劃招標、建設審批程序、開發(fā)商資金斷鏈延誤工期等問題，建設從立項到完成，至少需要花費五六年。所以，十來年沒有解決的棚改問題比比皆是，甚至爛尾擱置的也不少，這都成了陳年舊賬，遺留問題。不是經(jīng)常有基層反應，很多拆遷戶住房問題得不到解決，補償款沒有著落？等問題徹底解決了，估計也差不多到了房屋的使用年限了。但是，如果按照方案，到了使用年限，居民配合工作，拆遷順利，再加上審批工作一路綠燈，尋找有實力的開發(fā)商甚至國家開發(fā)，估計也就是三四年就能夠建成。這種方案，省時省錢還沒有那么多社會問題，何樂而不為呢？這是我的個人觀點，希望你們可以考慮一下?！?p>　　昆卡言畢，全場鴉雀無聲。等了兩分鐘，尚書奈文摩爾問道：“你們對于昆卡郎中的觀點，有什么意見嗎？”

　　眾人低頭不語，就像課堂上老師提問，下面學生不敢直視老師的眼睛一樣，生怕老師看到他們，誤認為是要回答問題而點名讓他們回答。這低頭不語，就像鴕鳥埋頭在沙土堆中，認為別人看不見了一樣，一葉障目，自欺欺人。

　　奈文摩爾說道：“如果大家沒有意見，我們就讓戚員外郎出一個正式的方案，將剛才匯報的細化一下，再請專業(yè)的專家討論一下可行性，如果沒問題，那就照此執(zhí)行?！?p>　　這時，瑪吉納又開口了，說道：“尚書大人，棚戶區(qū)改造是杜立夫可汗親自簽批同意的，如果貿(mào)然改方案，怕可汗會心中不喜。”

　　奈文摩爾又陷入了沉思，他們這些高官與純技術人員考慮的內容還有所不同，他們還需要考慮可汗的態(tài)度和意見建議。

　　見此狀況，怕奈文摩爾再次反悔，戚斌暄說道：“尚書大人，我可以向可汗講述方案，嘗試說服可汗同意。”

　　奈文摩爾聽后，點點頭，說道：“可以，你這兩天再準備完善一下，兩天后，我?guī)闳雽m面見可汗?！?p>　　散會后，瑪吉納、戴林等人拂袖而去，連和戚斌暄打招呼的面上功夫都沒有了。

　　昆卡倒是留在了最后，和戚斌暄說笑兩句。

　　戚斌暄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昆卡郎中，他們都反對這個方案，為什么您反而支持呢？”

　　昆卡淡淡一笑，說道：“戚老弟，我托個大，喊你一聲老弟。怎么說呢，我看好你這個人。從你之前的種種表現(xiàn)來看，你確實是一個辦實事的人，所以我想幫你一下，同時也是幫我自己一下。”

　　“幫你自己？”

　　“對。我自認為能力出眾，不比旁人差，初入官場之時，立志做一番事業(yè)。然而，因為不愿參與到派系之爭，所以辦事之時，處處掣肘，不能一展抱負。如果不是碰上貴人，將我推薦給了可汗，我也不能身居此位。打拼多年，我才發(fā)現(xiàn)，做官還是需要朋友幫扶才好。你呢，身上烙印很明顯，就是八王爺一派的。政治資源很好，我?guī)湍悴皇菫榱送犊勘Ｊ嘏?，只是希望在我的一些主張策略你認為正確的時候，你能夠幫我一把，支持一下。這純粹是理念相同下的同盟，用你們宋國的話講，也算是個君子之交吧。”

　　戚斌暄聽了，也感覺昆卡值得一交，說道：“承蒙昆卡老哥看得起，我就高攀一下，定下君子同盟，今后在贊同對方觀點的時候，盡力幫忙?！?p>　　“如此甚好?！?p>　　兩人達成協(xié)議后，似乎彼此也親近了不少。戚斌暄半開玩笑的說道：“昆卡老哥，你之前說是看好我這個人，我還以為你是看好我這個方案呢?！?p>　　昆卡解釋道：“其實呢，我對于你這個方案也拿捏不準。怎么說呢，你這個方案，肯定損害了很多人的既得利益，阻力很大?！?p>　　“這個我知道，從剛才會議上大家的反對意見就能夠看出一二。不過我很好奇，難道這就不損害昆卡老哥的利益嗎？”

　　“哈哈，也許是我在位時間尚短，沒有牽扯的太深，或者是我潔身自好，他們看不上我吧?！崩タㄗ猿耙恍?p>　　“可是剛才您的一番分析，我還以為你會很贊同這個方案呢。你所說的，是我之前未曾考慮的角度。”

　　昆卡說道：“這事情呢就像攤煎餅，得分兩面考量。只是烤一面，煎餅都會夾生。只有兩方面都考慮的，才能夠分析的透徹。我剛才只是從利于你的方案的一面進行了分析，但是還有很多不利于你這方案的考慮還沒有說。比方說，等五十年后，棚戶區(qū)改造之時，是否需要進行補償，這個政策現(xiàn)在誰也定不了。到時候，理想化的狀態(tài)是官府審批一路綠燈，但是真的能實現(xiàn)么，到時候會不會政策有所改變，這誰也說不準?，F(xiàn)在存在開發(fā)商資金斷鏈的問題，那么之后開發(fā)之時，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么？照樣可能會有資金鏈跟不上，延誤工期甚至爛尾情況。剛才是拿現(xiàn)在的最不利情況和之后的最有利情況對比，你如果拿現(xiàn)在最有利情況和之后的最不利情況對比，那不又是另一種狀況了？不過現(xiàn)在不利情況是已經(jīng)發(fā)生了，更有說服力罷了。如果五十年期限到了，再次開發(fā)又拖個一二十年，那這個方案就要再次考慮考慮了?！?p>　　“那您剛才還同意這個方案，似乎和您剛才說的君子同盟不太符合啊。”戚斌暄書生意氣上來了，追問道。

　　“哈哈，敢于直言，我這下更看好你這個人了。”昆卡接著解釋道：“是啊，你這個方案我拿捏不準，但是呢，還有一個角度需要考慮，那就是棚戶區(qū)改造現(xiàn)在陷入了泥潭，推進不動。而你這個方案呢，不管方法是否是最好的，但是也是個解決的方法不是，可以一試。”

　　“你的意思是，死馬當活馬醫(yī)唄?！?p>　　“恩，你這比喻也很形象?！?p>　　沮渠府，達布星收到了左丹的匯報，點頭笑道：“之前還以為戚斌暄是個很有謀略的人呢，看來是我多心了。也是，都以為外來的和尚會念經(jīng)，但是這么年輕的‘宋國和尚’，畢竟閱歷有限，未必有真材實料。你看，去往中立派云集的工部，這么好的一步棋，讓他走臭了，生生得罪了很多中立派大佬。他們兩派想再次聯(lián)合，那是不太可能了。這怎么和我們斗？”

　　心情大好之下，看著屬下也順眼了不少，達布星贊賞道：“左丹，你最近表現(xiàn)的不錯。好好干，雖說政途你是走不了，但是跟我干的好，普通官員都要高看你一眼，今后，會保你富甲一方，子孫后代也會承你余蔭。如果他們想要入仕，也會少走許多彎路。”

　　“謝沮渠大人賞識?！弊蟮ぶx恩過后，離開了書房。

　　手下的礙眼掣肘之人剔除，又提拔了許多有能力之人，工作順利順心，又得到沮渠的認同與承諾，左丹感覺很舒心，似乎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fā)展，估計很快自己就能夠達到人生巔峰了吧。想著想著，左丹都不自覺的哼起了小調，甚是得意。

　　戚斌暄回到了八王府，馬上接到管家賓塔的通知，讓他回來之后就去找八王爺，有要事相商。

　　戚斌暄到了八王爺書房，看到他正在廳中焦躁的走來走去。

　　八王爺發(fā)覺戚斌暄到來，趕忙上前，迎他進來，說道：“戚軍師，你可來了。我剛才聽到下人匯報，說你在會議上，和中立派的幾個人物發(fā)生了沖突，這是怎么回事？”

　　戚斌暄將棚戶區(qū)改造方案的事情和八王爺說了一遍，說明這就是沖突的緣由。

　　八王爺說道：“戚軍師，你說的我也明白。建設開發(fā)嗎，總有一些貓膩。高層中也有戲言流傳，說那些爛尾項目的開發(fā)商，給子孫后代留下了什么，留下了一片保值增值的土地。如果你的方案能夠改變現(xiàn)狀，倒也不錯。不過得罪了這些中立派，是否會我們兩派聯(lián)合有所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