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平依舊帶著麾下,圍了一片空處,若是有人靠近,便不顧情面的驅(qū)趕開來,告知他們向著東邊,各自尋了地方,日暮而歸。
林牧亦是隨著羅平,同為勸阻村人,倒是沒有興起什么波瀾。
昨日的百姓得了好處,已是輕車熟路,尋了地方占著,新近追入的,學(xué)著樣施為,場面可謂一片和諧。
畢竟,以力氣換些東西,在世人看來,是天經(jīng)地義的范疇,若是青州的官員能夠給百姓賣力氣換取錢銀,換取糧食的機會,就算是張角能口吐蓮花,也絕不會能煽動百姓。
升斗小民所求的,無非一家溫飽,朝耕夕歸,唯有到了不能活下去的地步,才會舍了性命,期冀得一條活路。
傍晚結(jié)算時,所獲的沉淀物比昨日多了近半,而董蒙與虎子所獲,也到了五十斤數(shù)量。
董蒙輕身而歸,右邊是月華牽著董蒙衣袍,時而向董蒙請教一元一次方程,董蒙也樂意教給月華,以先前的問題,給了月華新的思路。
虎子插不上話,也聽不太懂,未免董蒙找他的麻煩,早就偷摸的落后一些,隨著提著滿桶晶體的林牧,看著通透的氯化鈉,就像是看著黃燦燦的金錠。
有了董蒙昨日的指導(dǎo),今天的虎子和月華,兩人做的極好,幾乎沒有讓董蒙費心,說是看著他們,一整天,董蒙基本是在歇息。
一切已經(jīng)有了章法,明天董蒙就不用跟著去了。
董蒙還要去公孫方家中,想著法的讓公孫方下水,若是公孫方執(zhí)意不肯,董蒙也能應(yīng)付過去,至于要教些什么,董蒙早就想好了。
三字經(jīng)!
最適合孩童啟蒙的東西。
董蒙小時候,就背過這些東西,至今仍是記得前面的一部分。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習(xí)相遠(yuǎn)。
茍不教,性乃遷。
教之道,貴以專。
昔孟母,擇鄰處。
子不學(xué),斷機杼。
至于下面的,就跟以前董蒙在起點追過的一本叫做《武當(dāng)傳人在異界》的小說作者翔炎一樣,下面沒有了…
而另一部叫做千字文的啟蒙教材,聽說只要學(xué)會了,基本可以做到讀書沒有什么障礙,可惜董蒙只記得頭兩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就這,還是看綜藝節(jié)目知道的。
董蒙渾然沒有什么擔(dān)心,一天教這些孩子六個字,差不多能應(yīng)付幾天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后世的網(wǎng)文不過一百萬字都算是太監(jiān),董蒙好歹也是211大學(xué)畢業(yè),編個幾千字的東西,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吧…
“仙師,我來向你辭行,我明日就要回去了。”
董蒙正躺著,盤算著明日做些什么,陡然間聽到有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嗯?怎么了,羅平,莫非出了些什么變故?”
“沒有,沒有,就是…我就是見著林牧他們,已經(jīng)得了好處,若是我?guī)Я伺缘陌傩胀硇﹣?,說不得趕不上仙師授課,對那幫小子來說,可就算大損失了,我想著…”
“哦,你的腿腳怎么樣了?!?p> “開始生了新皮,若是痊愈怕還要半個月。仙師,那邊還有白雀的一部,他們素來對我有不服,便是我去了,也不會盡了全功,派了旁人去,怕是無功而返,所以,我必須要親自去?!?p> “既是如此,你便去吧,我雖不知你與白雀那方人,有什么糾葛,若是想跟著你的,讓他們跟來,若是不想來的,不必勉強,這處的情形你也見到,至今尚沒有尋了換糧的法子,倘是強迫百姓來,我們不能供養(yǎng)他們,于他們來說,反是一樁禍?zhǔn)隆!?p> “這…仙師,我記下了,明日一早,我就啟程趕路,我已與林牧交代過,余下的人,皆受仙師調(diào)遣。”
“還是交給林牧吧,這幾日,我還有旁的事要做,嗯,你先稍等片刻,我為你準(zhǔn)備些藥液,你隨身帶些純鹽,可隨時擦拭著傷口。”
“浮云謝過仙師!”
董蒙沒有再三叮囑羅平,以羅平的閱歷,許多事甚至比董蒙處理的更好,羅平有心讓跟隨他的百姓遷徙過來,期間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怕是數(shù)月才能盡善。
明年時候,當(dāng)今的皇帝,靈帝,若是沒有什么意外,就會死去,隨之而來的便是朝堂的動亂,直到董卓帶了涼州兵入洛陽,由此開啟一個璀璨的時代。
對此,董蒙根本做不了什么。
本朝太祖曾說過,槍桿子里出政權(quán)。
于董蒙來說,沒有根基,也就沒有什么話語權(quán),到了年底,海鹽這等事兒,定然瞞不住,若是引起東萊郡一些人的覬覦,純以成山村,不過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罷了,羅平統(tǒng)領(lǐng)的這一部,以成山村為依托,向外分散,董蒙才能從中挑選成年男子,組建屬于自己的軍隊,至于能到了什么程度,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
做了能做的,最后沒有結(jié)果,這是一回事兒。
什么都不做,聽天由命,混吃等死,這又是另一回事兒。
當(dāng)晚,董蒙就著虎子采摘的柳樹皮,熬制了汁液,以陶罐裝了些,又洗了干凈的麻木,好讓羅平帶著,至于食鹽,也給羅平裝了些,說不得會有什么用處。
又叮囑過林牧,虎子,明日不必等他起床,自去領(lǐng)著人制鹽就好,若是有了什么變故,再來叫過自己。
虎子畢竟年幼,聽董蒙陡然間將這等事兒交給他一人身上,頗有些忐忑,受了董蒙的鼓勵,才算是安穩(wěn)下來。
到了第二日,董蒙難得來了個睡覺自然醒,看著清靜的院落,倒是徒然覺得少了些什么。
簡單的洗漱過,再去看著后院開墾出的試驗田,四周已經(jīng)被圍上了半人高的柵欄,好防了時而來虎子家串門的公雞。
想來,這應(yīng)是林牧抽著間隙做下的,昨日看的時候,還只圍了小半圈呢…
甕中,已是給董蒙留下了尚且熱著的米粥,董蒙自盛著吃了些,尋著道路,徑直去了公孫方的住處。
興許因為成山村百姓多半去了海邊,成山村看起來亦是有些沉寂。
時值天色霞蔚,口鼻間隱有海風(fēng)潮氣,邁出一步,便讓董蒙生出在史書上留下烙印的滄桑之感,這種好似收攬云圖萬里的胸闊,讓董蒙心口跳動愈發(fā)勁動,直至到了公孫方門扉,一聲嘹亮的公雞鳴叫響起,才使董蒙恍然醒轉(zhuǎn),猶然有了生機之感。
董蒙正色看去,一個血紅冠頂?shù)碾u頭,探出柵欄,盯著董蒙,頗有些熟稔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