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娘,我來了!”
孫楚天帶著自家未婚妻的遺物,卻并不是上山回到自己的住處,而是下山去了坊市。
他熟門熟路地走進那家脂粉鋪子,剛一踏進去便開口喊主人家的稱謂。
鋪子里的一道門簾被掀開,從里面探出了一個高挑且妖嬈的美人。
這美人畫著精致的桃花妝,穿著桃粉色的衣裳,也不知她方才在如何修飾眉眼,看上去竟和葉清清平日的妝樣有些相仿。
孫楚天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抹后悔,隨后開口問道:“你這老魔,今日怎么做著小姑娘的打扮?”
蘇三娘用扇子掩住嘴唇,眼波流轉,道:“孫郎,你莫不是后悔了?”
這甜膩的稱呼讓孫楚天臉色一變,他一聲不吭的從儲物袋里拿出葉清清的遺物,供蘇三娘翻檢。
雜碎物件擺了滿柜臺,蘇三娘搖了搖頭,這里面沒有她想要的東西。
孫楚天眉頭一皺,道:“若是這里尋不到,那就只能去執(zhí)法堂找證物了,三娘,你曉得我一向不和那幾人打交道……”
聽他這樣說,剛才還眉目傳情的蘇三娘卻冷了臉色,一拂袖子:“你難不難與我何干,我把明月圖藏在匣子隔層給你保管,你倒好,錯將東西送給你那青梅!”
她貼過來慢慢說話:“如今害了你小青梅的命,可都是你失誤讓她知曉秘密的原因!”
那明月圖便是她被人追殺的主因,魔道中人雖然快意恩仇,但也不至于為了追她連命都不顧。
她當年身懷重寶,輾轉打探到了劍閣附近,可劍閣是正道宗門,附近仙門福地同氣連枝,她便是金丹期修為也不敢冒然潛入。
但就在她猶豫的時候,仇家聽說明月圖的消息,也想染指明月道君的遺寶。
每每想到這里,蘇三娘便心氣難平。
她和仇家兩敗俱傷,境界下跌,附近正道修者趕來,不得已逃往劍閣,倒是機緣巧合因境界衰微而躲藏下來。
孫楚天有把柄在蘇三娘手中,丟了明月圖也確實是他疏忽。他咬了咬牙,還是問那些師兄索要證物去了。
蘇三娘冷眼看著他離開,運轉丹田里的魔氣,隨后便感覺到一陣經(jīng)脈滯澀不通的痛感。
“這山里的靈氣,煉化起來太慢了些,要想重回金丹期,機緣怕還是在明月道君遺寶……”
只是這仙山飄渺,若是找不回明月圖,此事仍是難尋!
蘇三娘看著外面的夜色,心中一片懊惱。
她為了應付劍閣長老抽檢坊市的違禁物品,用了數(shù)十道封印打在那匣子上,又讓孫楚天帶走。
如今的數(shù)十道封印反而成了作繭自縛,配合著劍閣護山大陣的隔絕,她雖然能夠感受到明月圖還在這山上,位置卻已模糊不清。
楊若看了一眼外邊的月色,伸手關上窗戶。
她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心中頗為無奈。果然引氣入體沒那么容易,她剛才盤腿在床上坐了半天,只覺得兩腿酸麻,心如貓抓。
到底是難以耐下性子修煉。
這會兒木雨已經(jīng)閉目凝神,開始吸收天地靈氣。至于趙知書,她在床邊點了一盞燭燈,手捧一本話本兒。
楊若好奇的瞅了兩眼,借著燭光看見那話本的封面上寫著《霸道師兄愛上他》。這信息量頗大的七個字讓楊若打了個寒顫,也不知是被剛才窗口夜風吹涼,還是心中古怪的原因。
沒想到是這樣的室友……
剛才她一個多時辰的打坐未見成效,便干脆洗漱之后鉆進被窩。思來想去,到底是夢中的修仙成魔更為跌宕起伏,楊若在夢中躺著從練氣到煉虛,從入門到……入土?
她在夢里和同道相爭,對方勢力龐大,找來一群幫手,好端端的仙人就這般隕落了!
這個噩夢嚇得楊若面上發(fā)涼,她睜開眼睛,許是外面風大,窗戶被吹開。
照這個寒意,她還只是凡人,若是明日晨起生病又是麻煩。想到這里,她便有些不甘不愿的下床,打算再將窗戶關上。
但是楊若摸索著走到桌子邊時,突然注意到除了窗前被月光照亮,屋里其他處都是一片漆黑。
獨獨木雨放在桌上的脂粉盒仿佛呼應著外面的星月之輝,盒子也沾上了幾分光彩。
想到從前聽過的志怪傳說,楊若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原本貌不起眼的盒子。
這東西不過是普通的梨花木,雖說雕工精細,但也沒有其他出彩的地方。盒子正前邊有一個小鎖扣,十分輕巧的就能將其打開,隨后便鋪開了其中深紅淺紫的兩盤胭脂。
花脂的香氣彌散在鼻尖,楊若伸手將這盒子舉起來,走到窗前對著月光反復觀察。
以她造假的經(jīng)驗,這盒子……分量不大對!
若真的是梨花木實心雕刻而成,要比現(xiàn)在重兩分。
楊若回頭看了看已經(jīng)陷入熟睡的木雨和趙知書,終究是耐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屈指敲擊了一下盒子外壁。
這時候外邊一片烏云被風吹散,映著外頭的月光,盒子上光芒一綻,隨后顯現(xiàn)出了些許淺白的紋路,看著像是陣紋。
楊若不通陣道,但也知道看到這些不同尋常的東西,是不能用蠻力將盒子打開。聽說修仙者喜歡給自己的物品留下禁制,旁人觸動非死即傷。
她不敢拿著自己的小命冒險,便將這盒子重新放回原處,但關窗去睡的時候難免上了心。
這盒子里封印著的東西,若是有人來取,到時候和她們這些人牽連起來,福禍未知!
楊若方才睡得時候還一身輕松,可是這一會兒卻輾轉反側,遲遲不得入夢。桌上的盒子仍在發(fā)著淡淡的光輝,楊若咬了咬牙,起身將這脂粉盒藏進了自己的書袋。
她這時候才剛剛接觸修仙界的一角,認識的人寥寥無幾,唯一值得稱道的也只有杜師兄。
杜師兄自稱是她父親的舊友,但楊若自從知事以來便覺得自己天生地養(yǎng),算得上親人的只有領著她四處坑蒙拐騙混口飯吃的老頭。
好歹老頭子還教了她一門手藝,那便宜爹……留下的遺澤,應該有些用的吧?
第二天一早,楊若就揣著自己的書袋,去打聽杜師兄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