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唱的他們心醉
程禹終于知道了光頭老板的名字，王富貴。
王富貴的青年旅館便宜卻不廉價，就算多是多人間，總是招待些不寬裕的客人。
旅館的衛(wèi)生里里外外一絲不茍，飯?zhí)玫氖澄镞x用當(dāng)?shù)刈顚嵒莸氖巢模呐腼兒竦琅摹?p> 沒有許多旅游景點掛著青旅實則強裝文藝的裝潢風(fēng)格，普普通通廣告店打的店招，與當(dāng)?shù)孛窬右话銦o二的院落，簡潔方便的室內(nèi)陳設(shè)。
入了夜，寬敞的一樓飯?zhí)帽慊硇【起^，提供的酒水種類不多。
巴川流行的雪山啤酒，這個季節(jié)大家常喜歡加上枸杞大棗姜片溫?zé)崃撕取?p> 本地釀造的老白干，用的糧食種類配比各異，突出的是個真材實料。
位處進(jìn)入高原的要道，當(dāng)然還有青稞酒選擇。為了多照顧些客人，也有伏特加供人享用。
山區(qū)的晝夜溫差大，又是秋季，夜幕漸起的時候王富貴便在院子里開始升火盆。
在樸縣當(dāng)了許久的旅店老板，他的動作熟練自然，但如今這位油膩胖子躬身的時候，時不時的往院門外瞅瞅。
程禹好好洗漱一番，之前住在店里的時候，跟著王富貴學(xué)過一丟丟吉他，這位油膩的中年光頭胖子的吉他彈得好，其實歌也唱得好。
只是每每撥動琴弦他總?cè)滩蛔「袀?，便極難被人說動去彈唱歌曲。
如今他身邊多了位老板娘，沒準(zhǔn)晚上能一展歌喉。
下午那個胖子蓬頭垢面出現(xiàn)在旅店的時候便開始吃東西，現(xiàn)在他終于換上了身干凈卻不合身的衣服，一頭長發(fā)捆了起來，絡(luò)腮胡已經(jīng)刮掉。
這幅扮相倒是讓程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那胖子不與任何人交流，獨自坐在靠墻的地方，享用著豐盛的晚餐。
程禹要了碗面條，大鍋煮的掛面，泡在中午的羊湯里，營養(yǎng)豐富價格便宜對于窮游者是很豐美的一餐。
還有那碎咸菜炒的土雞蛋，新鮮采摘的時蔬任意取用。
淋上點醋，程禹端著面蹲到門口，吸溜了幾筷子面條后問道：“都黑燈瞎火了，不去接人？”
王富貴提著火盆走過來：“讓一讓嘿?！?p> 程禹趕緊護(hù)著碗躲開，還是灑了點湯到鞋上。
放好了火盆，王富貴擦了把汗：“我已經(jīng)打過電話，她正在回來的路上。今天下午就在幾公里外的村子看病，再有二十分鐘就回來了?！?p> “哦?！背逃硐胍獑枂柾醺毁F，能不能跟他學(xué)彈吉他。
王富貴打理好飯?zhí)美锏氖虑?，沒有如以往開了酒帶動大家開懷暢飲，搬了個板凳在程禹旁邊，王富貴抱起了他那把修補過的破吉他。
聽說還是國內(nèi)最好最貴的牌子。
調(diào)了調(diào)音嗎，王富貴輕輕彈了幾下，想要高歌又戛然而止，他側(cè)過臉來，屋里白熾燈的昏黃燈光打在他的側(cè)臉。
“還說跟我學(xué)吉他，也沒看你買把琴。教你的怕都是還給我了吧？”
“讓我試試?！背逃韯偤贸酝曜詈笠豢曜用?，喝了口湯將碗放地上。
實際上程禹雖然唱歌水平在線，學(xué)起吉他來真的是笨手笨腳，王富貴很花了些心思教程禹，也不過面前讓他能彈出幾個調(diào)調(diào)來，至于一段曲子那是根本不可能。
王富貴放心的將吉他交給程禹，反正又沒收聽眾門票錢，要真難聽的很，聽眾要找的也不該是王富貴。
這些天程禹一直想，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奇遇是不是不會那么簡單，自己會不會突然覺醒許多未知的天分，比如這吉他？
按著老王以前教的，程禹小心翼翼的撥動琴弦。
片刻之后，老王鼓起掌聲，嚴(yán)肅道：“很好，居然大多數(shù)調(diào)子都還能彈出來。”
“額。。?！?p> 未等程禹吐槽，老王便搶過吉他，深呼吸后真打算彈一段。
這一段的旋律程禹兩個世界的記憶里都沒有印象，但旋律緩慢低沉，似乎又能銜接上許多的歌曲。
琴弦撥動不停歇，緩緩彈奏著平靜的曲子，飯?zhí)美锖染瞥臭[的聲音安靜下來。
程禹在一旁竟有點無所是從，總該做些什么吧？
另一個世界的華國流行著許多優(yōu)秀的民謠歌曲，在程禹生活的這個世界卻是方興未艾，處于一些小眾文青圈地自萌的階段。
老王的曲子倒是民謠風(fēng)格，瞬間便讓程禹想起了一堆另一個世界的民謠。
雖然彈不來吉他，但是咱會唱歌嘛，湊合著唱唄。
順著王富貴的調(diào)調(diào)程禹一邊哼唱一邊用手指敲打著節(jié)拍，腦子里自然而然搜索著歌曲。
“啦啦啦，啦啦啦啦。。?！?p> 王富貴看傻子一樣瞅了眼啦啦啦的程禹，然后注意力便被遠(yuǎn)處夜幕中逐漸出現(xiàn)的燈光吸引。
“啦啦的水，董小姐。。?！?p> 程禹哼唱的歌詞清晰起來，吉他聲突然顫抖了下，王富貴看向程禹。
這個經(jīng)歷過滄桑依然掩蓋不了帥氣容顏的年輕人，此刻安詳?shù)淖谛“宓噬虾叱退闩e手投足輕松自然，眼神中卻有一絲似乎在回憶過往的惆悵。
難道程禹心中的白月光也姓董？
王富貴搖搖頭，實際上吉他造詣遠(yuǎn)非程禹能想象的他已經(jīng)自然而然隨著程禹的哼唱改變了曲調(diào)。
“你才不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xué)
愛上一匹野馬
可我的家里沒有草原
這讓我感到絕望
董小姐。。?！?p> 飯?zhí)美镱^，已經(jīng)在旅店逗留了三天的小情侶相對而坐，原本都在聽曲子的二人，小姑娘突然看向男友，輕聲呢喃他的名字卻沒有得到回應(yīng)。
她臉色一變驟然起身，指著男子道：“你果然還是忘不了她！”
隨后轉(zhuǎn)身便沖上了樓上房間。
男子看了看唱歌的程禹和彈吉他的老王，嘆息一聲跟著上了樓。
片刻后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而后又安靜下來。
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民謠《董小姐》唱完了一遍，兩人磨合的磕磕絆絆。
王富貴掃了下琴弦，從衣兜里掏出個小本本寫寫畫畫，甚至沒有注意到摩托車開進(jìn)了院里。
風(fēng)塵仆仆的老板娘停好摩托，取下頭盔甩甩長發(fā)，英姿颯爽。
見王富貴正專心，她溫柔一笑，自顧自整理起車子尾箱。
那個吃得滿嘴油光的邋遢胖子擦了把臉，起身想要來門口，卻見王富貴已經(jīng)有了動作。
他趕忙找位置坐下，生怕打擾了王富貴的靈感。
王富貴用手指敲了敲筆記本：“來，再唱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