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喬匆匆走出大門,遠(yuǎn)遠(yuǎn)瞥了一眼蜷在屋外的藏獒,那只獒王“嗷”的一聲夾緊了尾巴,甚至不敢和楊喬的眼睛發(fā)生對視。楊喬的天眼狀態(tài)已經(jīng)到了結(jié)束的尾聲,盡管如此,外泄的那一絲氣息,也足以令獒王心膽懼裂,差點嚇尿了。
實際上他這么急著出來,一是看出董勝利身上一些因果糾纏,不想涉入過深;另一原因就是精神力透支到了極限,再不離開,恐怕會高人形像全無。
鹿未玖不知何時已經(jīng)跟了上來,在楊喬身邊踱著步子,陪他一起慢慢走著。
“我的徒兒,這次看風(fēng)水收獲如何?”
鹿未玖的眉清朗如畫,說話間,眼中微微透著笑意。
楊喬這次的表現(xiàn),以鹿未玖的眼光,可以打上九分,雖然開始低調(diào)了點,但基本上沒什么錯漏,唯一的問題就是功力尚淺,不足以支撐天眼到“裝比”結(jié)束。
“裝比”這個詞,鹿未玖也是跟著楊喬在網(wǎng)上學(xué)的,只知道是很厲害的意思,具體意思仍不甚了了,不過這不妨礙鹿未玖在想事情時,把新學(xué)到的詞給用上。
聽到鹿未玖的聲音,楊喬轉(zhuǎn)臉過來,眉心上的豎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不見,那里的皮膚光潔平滑,看不出任何異象,仿佛先前的天眼只是一個錯覺。
“老師,我依你教我人面風(fēng)水看董勝利的面相……因救人而積善果功德,改變氣運,但也因女人的事,損及陰德。我看他的別墅下面透著一股陰氣,可能就是書里提到的兇宅?!?p> 楊喬甩甩頭,勉強(qiáng)提起一絲精神繼續(xù)道:“究竟是他的命里有此劫數(shù),還是因為居到惡地,所以引起惡運……”
“一切因果牽連,皆由人心造成。這種盤不要看太深,會把自己牽連進(jìn)去,卦不看盡,到這里就可以了?!甭刮淳帘池?fù)著雙手,一邊隨楊喬踱步走著,一邊做出點評。
“嗯,老師你說的是?!睏顔虛蠐项^,壓下強(qiáng)烈的好奇心。
如果不是老師特別提醒自己,告訴自己“卦不看盡,話不說盡”,依自己的性格,可能真的會一探究竟,想要弄清董勝利身上發(fā)生的事,和自己剛學(xué)到的人面風(fēng)水相互印證。
不過那樣就牽涉太深了,稍不注意就會惹上因果纏身。
古往今來,不知多少風(fēng)水大師栽在這一點上。
更何況,有些真相,你說出來未必會換來感激,反而容易遭人嫉恨。
楊喬越想,就越覺得鹿未玖說的話有道理,值得反復(fù)玩味。
話不說盡,
卦不看盡。
凡事留一線,正合天道,九實一虛,留下遁去的一。
……
會客廳里,董勝利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抬頭一看不見了“鹿大師”,急問:“鹿大師呢?”
“他走了?!蓖粞蠡卮?。
“走了?”董勝利大吃一驚:“怎么會讓他走的?”
“你剛才沒說話,鹿大師要走,誰敢留他?!蓖粞罂嘈χ?。
他看董勝利的表情,確實很著急,看來鹿大師剛才的話,應(yīng)該是觸動到了他,否則不會這樣。
一旁的鄭大師臉色掙扎了幾下,起身向董勝利抱了抱拳:“董先生,汪先生,若沒有其他的事,老夫這里也先告辭了?!?p> “鄭大師您客氣了,我讓人送送您?!倍瓌倮F(xiàn)在滿心都是鹿大師剛才說的話,也實在無心去和鄭大師做交流,雖然鄭大師也不錯,但是和剛才鹿大師一比,又完全被比下去了。
“董先生,若在風(fēng)水上有什么疑難處,可以再找我,我這幾天都住在碧柳園。”鄭大師最后留下句話,轉(zhuǎn)身離開。
“一定,一定?!倍瓌倮屓怂袜嵈髱煶鋈?,禮數(shù)還是做得十足,另外紅包也都附上,這些都是題中應(yīng)有之意。
等到鄭大師離開,會客廳里只剩下汪洋和董勝利兩人,董勝利終于又恢復(fù)了冷靜,皺眉在那里沉思。
汪洋征得他的同意點了支煙,深深吸了口,忍不住開口道:“董,這里就咱們兩個,你給我透句實話,你外面到底有,還是沒有?”
董勝利剛才十分肯定的說外面沒有女人,但是鹿大師那番話卻讓他失態(tài)至此,如果說外面沒有點貓膩,誰信?
被汪洋這樣問上來,董勝利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苦笑了一下,他罕見的向汪洋要了支煙,點起來狠狠吸了兩口。
汪洋知道,董勝利戒煙已經(jīng)三年了,如果不是心里實在有事,他根本不會再碰煙。這個人的意志力很強(qiáng),說到就會做到。
沉默了片刻,董勝利從鼻孔和嘴里噴出一口煙霧,在裊裊的煙氣中,他的目光深邃,緩緩的道:“如果我說沒有,你信嗎?”
“我當(dāng)然信你,可是……”
“信我就不要多問?!倍瓌倮钟昧ξ艘豢跓?,“鹿大師真的很厲害,有些事在我心底根本沒和任何人說過,他居然都能算到……不過,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p> “那是怎樣的?”汪洋皺起眉頭,希望董勝利能給自己一個實話。
無論是出于對朋友的關(guān)心和義氣,又或者是鹿大師那神奇的風(fēng)水術(shù),都引著他想要尋求背后的真相。
小區(qū)外,楊喬傻傻的看著往來的轎車,真恨不得抽自己一下。先前扮高人扮得太入戲了,就這么從董勝利家出來,沒想到這邊根本沒有公交車站,往來的全是開小車的富人。
這下該怎么回家啊?
楊喬無語的抓頭:這算是自己埋坑把自己埋了。
不過,剛才扮大師,感覺還挺過癮的。
鹿未玖站在楊喬身邊。夜風(fēng)中,魏晉名士的衣帶飄飛,顯出卓爾不群的獨特氣質(zhì),他的眼神深邃,無數(shù)的智慧光芒在雙眸中誕生又湮滅。
見楊喬好似在沉思,鹿未玖開口道:“還在想剛才的事?”
“嗯。剛才在天眼的狀態(tài),我看得很清楚,那位董先生天生相上有橫紋截斷氣運,但是在斷紋上又有一道紫氣直貫天庭,令他的面相為之一變,成為貴不可言的富貴之相。老師,做善事積陰德,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鹿未玖微微點頭:“一命二運三風(fēng)水,命最貴,但是命之一途,又會又因為因果、功德而發(fā)生改變,古圣有云,命由心造,有其一定道理。所以替人看風(fēng)水,首要看的不是命格,而是過往因果,因果最是難斷?!?p> 楊喬若有所思的點頭:“先前見他眉心紫氣處,又新添一道紅氣截斷,所以老師你告訴我那是因為牽涉到了女人?!?p> “昨日之因,今日之果?!甭刮淳恋恼f著。
就在兩人邊走邊交流的時候,忽然一輛銀色的小轎車與楊喬擦身而過。
交錯的一瞬間,楊喬看到開車的是一位女性。這個人有些眼熟,楊喬想了想,記起來對方是前天在醫(yī)院里看到的董小麗的媽媽。
她也住在這個高檔別墅區(qū)里?
楊喬心里微微一動,隱隱有一種奇妙的因果感,但是當(dāng)他想要抓住這感覺時,又覺得天機(jī)一片混沌捉摸不清。
銀色的小車停進(jìn)車庫里。
氣質(zhì)成熟,面容精致,身材亦十分誘人的白領(lǐng)麗人從車上下來,她側(cè)臉想了想,剛才在小區(qū)門口看到的那個年青人背影似乎有些眼熟,但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說起來,很多年沒看到那么有氣質(zhì)的年青人了,一身唐裝,面上戴著太陽鏡,好像復(fù)古與時尚相結(jié)合。
白領(lǐng)麗人很快將這些拋在腦后,她乘上電梯,快步走向自己家的別墅。
精致的皮鞋在地上撞擊著富有節(jié)奏的響聲。
很快走近自家的小院,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家里養(yǎng)的狗,它溫馴的搖動著尾巴,向自己跑過來。
看到這一幕,白領(lǐng)麗人卻皺了下眉。
家里養(yǎng)的是大型犬,平時為了安全都是用鐵鏈栓在院子里,今天鏈子怎么解開了?
就在她心里疑惑時,屋子里走出兩個人,當(dāng)先一個身材高大,氣質(zhì)穩(wěn)重,正是她的丈夫。
“潔音,你回來了?!倍瓌倮虬最I(lǐng)麗人微笑著迎上來。多少年了,雖然已是老夫老妻,但是董勝利仍保持當(dāng)初那份對她的寵溺。
白領(lǐng)麗人,不,應(yīng)該叫她林潔音,暫時把狗的事放一邊,走上去向丈夫抱怨:“你今天在家里也沒去看看女兒,小麗今天醒了,而且精神不錯……汪洋,你也在?”
站在董勝利后面的汪洋露出憨厚笑臉道:“嫂子好,我厚著臉皮來府上打擾了。”
“說哪里話,都是自己人客氣什么。還沒吃飯吧?一會我下廚給你們做幾個小菜。”林潔音說著,從董勝利身邊經(jīng)過時,伸手用力擰了他一把。
居然從勝利身上聞到煙味,不是戒煙多年了嗎?一會一定要好好“審審”他。
林潔音心里想著。
有外人在場,她還是會給丈夫留幾分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