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知道擔(dān)心我們嗎?你晚上說不回家就不回家了,有沒有考慮過我媽的感受?,F(xiàn)在怎么了?良心發(fā)現(xiàn)了?”
許才富聲音渾厚:“我徹夜不歸是為了什么?你給我說說……”
冷冷的燈光照著許哲冷漠的臉。
江麗聞聲而來,飛快地從清文身邊跑過。
“別這么說你爸,許哲!”江麗拉著許哲的手臂:“你爸爸也是為了這個家??!”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替他說話?媽,你看看你身上的傷,哪里不是他喝醉酒打的?”許哲指著許才富,惡狠狠地說。
“別說了!別說了!”江麗捂著頭:“再怎么說,他也是你爸!你不能這樣對他?!?p> “你倆現(xiàn)在是一個陣營的?你倆吵架的時候呢?二十多年了,我早就受夠了,好好的一個家,我看是要被你活生生拆散!”許哲握著拳頭。
清文有些害怕,她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許哲,同時,她又覺得許哲好可憐。
她呆呆地倚在門邊,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許哲咬咬牙:“算了,二十多年了,也習(xí)慣了?!?p> 許才富開了口:“你媽說你今天開業(yè),我過來看看,這是五百塊錢,你拿著,當(dāng)是我這個當(dāng)爸爸的捧場了。”
許哲看也沒看,轉(zhuǎn)頭進(jìn)了店。
江麗看看許哲,又看看許才富,接過了錢,拉著許才富也準(zhǔn)備往店里走。
清文尷尬極了,連忙躲進(jìn)柜臺里蹲下,假裝整理東西。
“許哲,你爸爸也是好心,別板著臉。”江麗忙著緩和兩人的關(guān)系。
許哲默不作聲地坐著,面前的炭火默默地燃燒,不時飄出幾片灰燼,像是飛舞的黑色小蟲。
許才富哭喪著臉看著許哲。
“你今天沒喝酒吧?”許哲盯著許才富,就像盯著做錯事的孩子。
“沒,沒有?!痹S才富凍得有些哆嗦,臉顯露出豬肝色,活像霜打的茄子。
“這家店是我最后的希望,以后晚上九、十點鐘就讓我媽回去,我就住在店里了,你倆不要再鬧什么矛盾,我已經(jīng)顧不上那么多了?!?p> “要不,我也來給你幫忙吧?!痹S才富說。
“不用?!痹S哲冷冷地說:“太晚了,你們回去吧,我媽身體不好,別再累著?!?p> 李曉紅看看許才富,又看看許哲,說:“許哲啊,把錢拿著,我和你爸回家,都是一家人,不要動氣了。”
“媽,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許才富搓著手出了門,許哲和江麗跟在后面。
許哲小聲對江麗說:“他要是再發(fā)酒瘋,你就來店里?!?p> 江麗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見沒了動靜,清文從柜臺里起身。
許哲一個人走了回來,坐在凳子上,“啪”地一聲打開一瓶啤酒,昂頭往下灌。
“你別喝酒了,今天已經(jīng)陪朋友喝了很多了。”清文連忙勸阻。
許哲把瓶子抵在桌子上,兩眼通紅地微張著。
“難啊,我太難了?!?p> 清文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畢竟窺探了許哲的家事。
許久,許哲竟呵呵笑了起來。
“真不好意思,讓你看到這些。原來我爸也是風(fēng)光一時的老總,現(xiàn)在虎落平陽,變得一蹶不振了。都說迎難而上,可是生活哪有那么容易啊!”
清文見許哲這個樣子,心疼得滿眼淚水。
“清文,還記得第一次在火車站見到我的時候嗎?”
清文點點頭。
“那時候,我爸還有最后一家公司,也算有點收入。多年的心血,就被他喝醉酒大手一揮便宜賣了……”
許哲又喝了一大口酒。
“由奢入簡難,我知道我爸是個驕傲的人,一旦生意垮了,就一了百了了……”
許哲本就喝了許多酒,再猛地一灌,整個人開始飄忽。
清文有些手足無措,她從小家庭平順,未曾經(jīng)歷過這樣的家庭矛盾,也未曾見過許哲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坐在許哲身旁默默地陪著他。
此時,說些“你少喝點”這樣的廢話,還不如讓他大醉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