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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氏朝聞錄

第05章 宴席

明氏朝聞錄 祝青音 3478 2019-10-14 20:00:23

  九爺走后,伊川青流回到自己的房間,紅衣女子也跟著他進(jìn)了房,玉竹玉蘭輕輕將房門關(guān)上,守在門外。

  伊川青流背對著紅衣女子站著,紅衣女子抿著唇低頭擺弄桌上擺著的一盆秋菊,不過片刻,那盆秋菊便只剩光禿禿的枝兒了。伊川青流突然回頭,看看她,又看看那盆菊,紅衣女子也看著他,兩人互相瞪著對方,誰也不說一句話。最后還是伊川青流先開了口:“誰讓你到這里來的?”

  紅衣女子繼續(xù)掰著菊花枝兒:“我自己。”

  伊川青流低喝一聲:“胡鬧!”

  紅衣女子忽然眼眶微紅:“青流哥,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么選了別的女子卻不選我?還有,你為什么要半夜三更偷偷進(jìn)入月美人的房間?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伊川青流擰眉盯著她,半晌才道:“這是師父交代的事情,叫我來保護(hù)月美人?!?p>  紅衣女子追問道:“為什么叫你去保護(hù)她,不叫我去保護(hù)她?”

  伊川青流一臉疑惑地看著她,敲了敲她的腦袋:“你怕是腦子燒壞了,我的師父為何要吩咐你去辦事?!?p>  紅衣女子——明氏止離,夢仙樓樓主,伊川青流之妻,因伊川青流被邀出席花滿樓選秀活動,遂化名流離參加花滿樓選秀比賽。

  翌日,花滿樓二當(dāng)家夜一青宴請伊川青流、蘇塵纖、夕照和三位秀女。晌午時分,夜一青的貼身女使晚香帶著六個小丫頭來到客至水榭,六個小丫頭分別敲開三位公子和三位秀女的房門,將他們帶到晚香跟前。

  “我家姑娘已在離簫閣等候諸位,各位請隨我來?!辈贿^,她并沒有挪動腳步,只是揮了揮手,六個小丫頭立刻從袖口處掏出六根黑色發(fā)帶,二話不說就綁在了他們六人臉上,將眼睛遮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

  聽得晚香又說道:“諸位,這是花滿樓的規(guī)矩,多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六個小丫頭牽著他們七拐八拐地走了一段路后,小丫頭們已放開他們,并取下了他們臉上的發(fā)帶。六人先是適應(yīng)了一下突如其來的強(qiáng)烈光線,而后開始環(huán)視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已在山中,四面都是巨石狀的山崖,周邊種滿了一種蔚藍(lán)色的花,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像藍(lán)色的波浪一樣,近了看,卻并看不真切它的形狀,連它的顏色也無法分辨出來。這蔚藍(lán)色的花海里建有兩座閣樓,晚香帶著他們往右邊的閣樓走去。

  夕照第一次見到這種奇特的花,特別好奇,便湊近了看了一會,只覺眼睛發(fā)暈,什么也看不見,只好抬頭看了一會天,眼睛才慢慢恢復(fù)過來,后面他便不敢再湊近看了,因問晚香:“晚香姐姐,這是什么花?”

  晚香答道:“夕公子,這是夢琴花?!庇痔嵝汛蠹也灰獪惤丝矗h(yuǎn)遠(yuǎn)地看著就好。

  伊川青流已是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第一次來這里是在去年初春,他奉師父之命將“司夢”古琴轉(zhuǎn)交給花滿樓二當(dāng)家夜一青,當(dāng)時也是晚香出來接見他并將他帶到這里,不過,那一次他并沒有見到夜一青本人。

  漸漸地,有琴音低低緩緩地傳了出來。閣樓已然近在咫尺,閣樓外圍著一圈籬笆,籬笆中間筑了一扇木門,門上寫著“離簫閣”三個字,下方又寫了“未請勿入”四個字。閣樓外是一片頗為寬敞的草坪,挨著山崖的地方修了一方?jīng)鐾?,亭?nèi)一人正埋首撫琴,琴音低緩。

  晚香在距涼亭數(shù)丈的地方停下,琴音至此戛然而止,亭內(nèi)撫琴之人緩緩起身,一雙漆黑的眸子很快地掃過每一個人,每個人也同時在打量著她。她穿一身青衣,身段婀娜,臉上帶著青色面紗,只露出一雙漆黑的眸子,眸中似深不見底的深淵。

  伊川青流突然想起他的師父。師父也有這樣一雙眼睛,眸中似藏著深不見底的深淵。

  然而,這樣聲名、地位顯赫的一個女人,連貼身女使都是十三秀榜中排名中上的女子,她本人卻并不在十三秀榜中。曾有不少人目睹她和武林大美人姜晚在荒水交手,交手過程中,無論是刀劍功夫還是個人魅力,姜晚都遠(yuǎn)不如她。二人交手之后,姜晚大敗,但次日卻榮登十三秀榜。

  因而,便有人猜測,夜一青其實(shí)是個長得很丑的女人,所以才會終日戴著面紗。

  關(guān)于夜一青的身份,坊間有不同的說法。她在花滿樓創(chuàng)立以后才出現(xiàn)在世人的視線中,因著她的名字以及她在花滿樓的地位,大多數(shù)的人都認(rèn)為她是夜一離的妹妹,但也有不少人認(rèn)為她是夜一離的情人。甚至坊間還有這樣一種說法:當(dāng)年夜一離和姜晚互生情愫,夜一青突然出現(xiàn),介入他們二人的感情,致使姜晚投入江昱天的懷抱。

  不過,不管哪種說法,眾所周知的是,夜一離和夜一青的關(guān)系極其不好?;M樓內(nèi)部便曾有消息傳出,夜一離欲將夜一青趕出花滿樓,甚至對夜一青大打出手,致使夜一青三月臥床不起。

  “諸位,請!”

  眾人順著夜一青的手勢看去,亭內(nèi)已擺好酒菜,另有一人已在亭中候著,正是月美人。今日的月美人臉上粉黛頗重,但仍掩飾不了因重傷而導(dǎo)致的虛弱之癥。

  晚香引著他們進(jìn)入亭內(nèi),依次坐下,夜一青左手邊是三位公子,依次是伊川青流、蘇塵纖、夕照,右手邊是三位秀女,依次是明氏止離、邊鐘樂、賀蘭知音,對面是月美人。

  “承蒙三位公子出席相助,在下先敬三位公子!”夜一青舉杯飲了第一杯酒,接著敬三位秀女,飲了第二杯,最后敬所有人,飲了第三杯,每次飲酒,皆將頭轉(zhuǎn)至一邊,掀開面紗再喝。

  伊川青流回敬了夜一青一杯。

  蘇塵纖笑道:“早聞夜二姑娘大名,卻不曾有幸相識,今日有幸一見,方知夜二姑娘原是如此年輕,綽約風(fēng)姿,比男兒英雄還要意氣風(fēng)發(fā),蘇某萬分佩服!”

  夕照亦道:“我等能與夜二姑娘同坐一席,實(shí)是三生有幸!”

  月美人道:“三位公子皆是翩翩君子,年輕有為,將來必是大將之才?!?p>  夕照暗忖道:能叫月美人叨陪末座,大約是真的三生有幸了!

  待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月美人帶著三位秀女先行離開,席間只留下夜一青和三位公子,三人不知何意。

  夜一青因說道:“想必大家都知道,皇宮里的玥神珠失竊多年,四年前,我花滿樓已查出它的下落,原來是在青木山莊,不過,等到丞相派人去找的時候,玥神珠卻再次消失,至今下落未明。”

  伊川青流微微斂眉,表示未聞此事。蘇塵纖和夕照皆點(diǎn)頭,表示知曉此事。

  夜一青又道:“這四年里,我花滿樓傾盡所有財(cái)力物力人力去找這顆玥神珠,卻一直沒有任何結(jié)果,如今丞相催得緊,今日召三位公子前來,希望三位公子能助我花滿樓一臂之力?!闭Z畢,眼神依次掃過三人的臉。

  蘇塵纖道:“不知夜二姑娘希望我們?nèi)绾蜗嘀???p>  “自然是幫助我們一起查找這顆玥神珠的下落,若能幫助我們找到它或提供有力線索,我花滿樓必有重謝!丞相可是許諾愿用他金珠宮一半的黃金為報(bào)酬!”夜一青說完,又道,“想必蘇公子是十分愿意相助于我們的,畢竟蘇公子也是為丞相辦事的人。”接著,又看向夕照,“當(dāng)然,夕公子想必也十分樂意和蘇公子一起查找這顆玥神珠的下落。”

  蘇塵纖問伊川青流:“伊川,不知你意下如何?”

  伊川青流道:“我對玥神珠沒興趣。”

  夜一青輕輕點(diǎn)頭,不語。

  晚香帶著三個小丫頭進(jìn)來,引著他們?nèi)穗x開了離簫閣,回到客至水榭,此時三位秀女已經(jīng)搬離客至水榭,但是客至水榭似乎十分熱鬧,一群人圍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夕照快步小跑了過去,見地上跪著一人,正是秀女邊鐘樂,她旁邊躺著一具被泡過的尸體,看得出來是山柳箏,一人站著正在問話,是月美人的貼身女使紅蕊,周邊圍著的是明氏止離、賀蘭知音和其他五位被半路召回來的秀女。

  聽得邊鐘樂說道:“昨夜睡得正熟,忽然覺得胸口沉悶難受,想掀開被子,卻覺一股大力壓著被子,我使勁掙扎,卻越來越無力,后來便昏過去了,直至剛剛才發(fā)現(xiàn)姐姐死在小溪里了。”

  紅蕊問道:“她是你親姐姐?”

  邊鐘樂點(diǎn)點(diǎn)頭:“是我親姐姐,只是不是同一個父親?!?p>  “你覺得捂著你被子的人就是她么?”

  “我想是的,我們雖然是親姐妹,但是她素來便覺得我是個賤婢,不配做她妹妹,昨日選秀,她沒選上,我卻選上了,她應(yīng)該十分恨我,想殺了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怎么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

  邊鐘樂看向跟著山柳箏一起來的婢女,那婢女血紅著一雙眼睛瞪著她:“她在說謊,是她殺死了姑娘!”

  紅蕊目光直直地盯著那婢女:“你看見她殺你家姑娘了?”

  婢女猛點(diǎn)頭:“是!”

  “怎么殺的?”

  “她拿刀刺向我家姑娘,還把我家姑娘的身子扔進(jìn)這小溪里?!?p>  “那她怎么沒殺了你?”

  “我……我……我躲在床底下。”

  “你知道說謊的下場是什么嗎?”

  婢女渾身哆嗦著:“我……我沒說謊!”

  紅蕊又道:“你知道你家姑娘是死于什么兇器嗎?不是刀,是劍。”

  “對對對,是劍,我看錯了,當(dāng)時太黑了,我沒看清?!?p>  紅蕊擺擺手道:“謊話太多,來人,把她拖出去亂棍打死了?!?p>  “不不不……”婢女嚇得臉如死灰,“我……不要打死我……我我我招了就是……是,是我們家姑娘想把邊姑娘殺了,但但……沒殺成,反被……被……別人殺了。”

  “別人是誰?”

  “不……不知道。”婢女跪在地上直哆嗦。

  這時,晚香上前來,說道:“既然不是邊姑娘殺的,就先把秀女們都放了吧。不過,山姑娘好歹是曲樂坊的大千金,山坊主痛失愛女,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得給她一個好說法,好好問問這婢女,同時,派人去給山坊主送信,先把情況告訴她。”

  紅蕊見是晚香,便應(yīng)了,將那婢女扣了起來,遣散了眾位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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