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實爹爹

　　蘇木村雙唇抖動，好半晌才抖著唇道：“不知我家云丫頭是犯了什么大錯，要……要將人打成這樣？”

　　“當家的！那太太、管事的沒騙俺們。我們云兒當年賣到了穆家，就算是穆家的人了將她打死了，都跟我們沒一個子關(guān)系?，F(xiàn)在能不花一個大子就把人領(lǐng)回去，是我們賺了，你還是別問了，要是惹惱了那穆家太太……我們還是快走吧?！碧帐衔⑽⒇碜?，顫著手拉著蘇木村的衣袖小聲道。

　　“哎！”蘇木村重重的嘆了口氣，彎下腰去將蘇韻背到背上，沉沉的出了側(cè)門。陶氏虛托著蘇韻的身子，緊緊跟在蘇木村身后。蘇小志掛著淚珠，踉踉倉倉的跟了上去。

　　這就是她的娘？怎么好像胳膊肘往外拐？她這個爹也太老實了吧？

　　蘇韻不解，不過算了，看起來她這個爹娘都窮得很，要和穆家這樣的人家斗，簡直是雞蛋碰石頭。而她現(xiàn)在完全弄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又渾身是傷，還是先去看大夫，活下來再說。

　　蘇韻奄奄一息的趴在蘇木村的背上出了穆家的側(cè)門。正午的太陽像個大火球，光線灼熱，蘇韻眼皮重得像有千斤重，有一種即刻就要被烤熟的錯覺。

　　汗味、魚腥味、血腥味充斥著她的鼻腔。渾身上下像被人剔骨割肉一樣的刺痛，讓她顧不上多想。而隨著蘇木村越來越快的步伐，她再次陷入了密不透風的黑暗之中。

　　……

　　“男人大清早的去賣魚，你一個女人也沒臉沒皮的跟著瞎摻和做什么？這日頭都到半山腰了才回來，是不是又拐著你男人將賣魚的銀錢都買東西補貼你娘家去了？”

　　蘇韻是被一個尖利的大嗓門給震醒的。醒來看見她還在這個新爹蘇木村身上，不僅一愣。她這是？她們還沒帶她看大夫??？

　　青麻布衣、青麻布褲、麻藤鞋底麻布鞋，蘇韻細細的打量完面前這個老婦人，又去看她身后那一溜的土墻茅草房。

　　黃土茅草房看起來很長一排，但卻只有三個門。中間一個雙開的大木門，兩旁各一個窄窄的木門。窗子倒是開了有六個。但與其說是窗子，還不如說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洞更為合適。墻角亂七八糟的堆滿了柴火和菜梗，房梁上掛了一些大蒜、辣椒之類的農(nóng)作物。

　　她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我跟著孩子他爹去市場賣魚，不過也是想幫他爹一把。每天要不是我起五更睡半夜的為這個家操持，這個家能過上這等好日子？你們這一大家子，早給餓死了！要不是我這個得人嫌的跑上跑下到處吆喝，你那些魚早臭了，還想賣銀錢？”陶氏丟了身上的竹筐，唾沫橫飛的立馬進入的備戰(zhàn)狀態(tài)。

　　“你個巴著門房橫的賤婊子，我哪一點說錯你了？你張開你那門縫一樣的逼眼抬頭看看，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你也就會在屋里跟老娘犟嘴。昨兒那孫家老娘們挖了我蘇家田坎，你怎么不一鋤把打死她？你往家里跑什么？”張氏提起他掃地的竹掃把就要往陶氏身上招呼。

　　不會吧！她是穿越到了一個什么家?。刻K韻倒吸一口涼氣，張了張嘴，用力的在蘇木村耳邊喊了一個“疼”。

　　蘇木村聽見蘇韻痛，在這場婆媳二人針尖對麥芒各不相讓的拉鋸戰(zhàn)中，再無法保持沉默，不得不開口道：“好了！都少說一句，讓我先進去把大丫放床上?！?p>　　“大丫？”老婦人像是這才看見蘇木村背上背著的蘇韻一樣，收了掃把當拐棍杵著道：“大丫不是早到穆家吃香的喝辣的去了嗎？”

　　她說著又歪了歪身子，伸長脖子，朝蘇木村背上仔細看了一眼，這一看頓時破口大罵道：“老二，你這個現(xiàn)報應，你這是要氣死老娘啊！一個死人，你把她背回家做什么？呸呸呸！晦氣！還不快給老娘背到亂墳灣去丟了！”

　　“我姐不是死人！”蘇小志憤憤道。

　　蘇木村也有些不太高興的皺著眉道：“娘！小志說的對，大丫不是死人！”他抬手又托了一把背上的蘇韻，手上的血黏糊糊的，心頭更覺愧疚，哽聲道：“再說了，當年是我們對不起大丫！這次說什么，我也要請大夫把大丫治好，再不把她丟下了?！?p>　　一聽說要請大夫，張氏像油鍋上的貓，跳腳道：“什么？要請大夫？你是有多大的家當？家里有一個藥罐子，還搞個病南瓜回來！今天賣了多少銀錢？趕緊的，全都交給老娘。要給你們嚯嚯，早晚得把這個家敗光掉。一個個的，全是敗家子！”

　　蘇韻再次在蘇木村背上哼哼的呼了聲痛。

　　“娘！你先讓我將大丫放床上先?！碧K木村聲音有些生硬，顯然對張氏的潑辣也很是不耐煩。

　　“不行，先把今天賣魚的銀子交上來！不然你一準全貼了你家的藥罐子！”張氏像個張牙舞爪的螃蟹，橫在他面前道。

　　“就是！二弟你家本來就有個藥罐子，娃子又多，每個月花費本來就比我們多出不少。你現(xiàn)在又背一個病南瓜回來，就是金山銀山也不夠你們嚯嚯??！我看啊！你還是聽娘的，把銀子先交到公中再說吧?！碧K木村的大嫂劉氏不知何時回了院子，提著一把滿是泥的鋤頭，站在院中道。

　　一聽劉氏又在編排她的寶貝兒子，原本偃旗息鼓的陶氏立馬氣鼓鼓的回嘴道：“遠程已不大吃藥了，我們家娃子多，那是我這個娘干的狠，和孩子她爹一起拼著命從湖里掙來的。再說了，你家全是大小子，吃得可比我家丫頭多。”

　　劉氏“呸”的一聲，吐了口唾沫在地上，罵道：“真不要逼臉！合著我們有飯吃就全靠你了??？”她晃了晃手中的鋤頭，“那老娘這是做什么？老娘下地干的活就不叫干活？”

　　陶氏挽袖子罵道：“你說誰不要逼臉呢？你說誰呢？看我不撕了你那張破嘴?！?p>　　劉氏當即一抖手中的鋤頭，”來??！你來撕撕看？老娘還怕你不成？“

　　眼看著兩妯娌吵著吵著，又如往常一樣要開始上演全武十二行，蘇老頭大喝一聲，“都吃飽了沒事做？吃飽了沒事做都給過去地里翻地?！?p>　　見公爹回來了，陶氏和劉氏頓時不敢再做聲，都黑著臉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