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壞義父大事,三哥你膽子不小啊?!蓖蹊毙闹心憵庖辉觯呛抢湫?,哪怕在他眼前的林昭是鎮(zhèn)北軍中有名的煞頭虎,他也絲毫不懼。
“五弟說的什么話,你我兄弟之間何必如此生分,這李蕓娘在西峰嶺為患多年,不知多少山民喪失性命,為兄這也是為民除害,這才領(lǐng)兵上西峰嶺除鬼,只是不知五弟你在這里做了新郎,若有冒犯,還請五弟多加海涵?!?p> 林昭翻身上馬,冷眼看了一下王璞,這才帶兵從西峰嶺緩緩?fù)俗?。而在李宅里的鬼怪也被鐵衣衛(wèi)掃蕩一空。
身旁的七喜看了眼空蕩蕩的李宅,心有余悸,她斂起衣裙,惦著腳小心翼翼的從地上撿起了燙金婚契,遞給了王璞,“世子可要小心了,林昭可不是好相與的人,此人外粗內(nèi)細,現(xiàn)在雖然從王宅退走,可此刻定然發(fā)急信到侯府,一為請罪,二為求證?!?p> 王璞眉頭緊皺,握了握拳又松了開來,“不怕,時間夠用了,從西峰嶺到侯府至少有半個時辰的路程,若用信鴿或許更快些,可我剛才用言語詐他,信鴿太過危險,只能快馬去報。
你在門外守著,若是沒我命令,斷不可放一人進來?!?p> 七喜點了點頭,握著袖刀守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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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nèi)。
等七喜的腳步聲停止后,王璞將屏風(fēng)一角的灰塵清理干凈,借以可以看到外面景象,這才盤膝坐在床榻之上。
攤開燙金婚契,他將新郎服抓開,露出內(nèi)里白嫩的肌膚,在左側(cè)胸口處,有一刺青圖案,猶如路邊草地常見的三葉草。
只不過和平常三葉草不同,它的葉子略顯寬闊些,并攏的根部若一圓臺。若是仔細觀看,這是一座蓮臺,長著三片蓮葉。但在皮膚上,就有些尷尬,好似前世的核輻射標志。
“林昭已經(jīng)到了換血境,憑借氣血就可鎮(zhèn)殺鬼魂,而我前身資質(zhì)有限,武學(xué)一途連入門都談不上,也不知道為何鎮(zhèn)北侯要收前身做義子?!蓖蹊蹦樕下冻鰬n慮,重生數(shù)月,他已經(jīng)了解到這是一個神鬼世界,不僅有著如李蕓娘這樣的妖魔,林昭這樣的習(xí)武之人,而且還有著仙道。
仙道縹緲,平常人想要求道最多只能找到普通的道觀廟宇,可鎮(zhèn)北侯府乃是凡俗最顯赫的權(quán)貴之一,在侯府里也有交往的仙道門派。他擔(dān)心自己借尸還魂被人發(fā)現(xiàn),所以一直找機會準備跑路,然而試過幾次就放棄了。
倒不是自己不能跑,而是他患有癆病,若是尋常人家,早就死得無影無蹤,可他作為鎮(zhèn)北侯世子,有著仙道之人幫忙拔除病氣,這才不至于夭折。
“希望我的夢是對的,這蓮花胎記是機緣。”王璞眼光一閃,將封印李蕓娘的黃紙符往蓮花胎記一貼。
這蓮花胎記是他前世之時長在身上的,平時沒在意。等到重生后,身軀也多了這蓮花胎記后,這才讓他驚奇了起來。
黃紙符剛貼近蓮花胎記時,剎那間就放出金色毫光。金色毫光好若磁鐵一般將黃紙符里李蕓娘的魂魄吸入其中。
王璞一時福臨心至,他當即緊閉心神,打坐了起來。
一炷香后,王璞猛地睜開眼睛,他的眼中閃過喜色。
“果然,做得夢不假,此物當為我登仙梯也!”
原來王璞沉下心神后,將念頭浸入蓮花胎記之中,頓時在內(nèi)里見到了一個好似泡沫一般的東西浮在幽暗空間之中,兀自沉浮。而在其旁另有一篇金色經(jīng)文,梵文所寫,晦澀難懂。
在泡沫里王璞可以看到李蕓娘的一生,從小長在玉京,在家里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妥妥的大家閨秀,等到當官的爹外放后,隨其遠行,在路上突遇猛虎,慘遭虎腹,身死后得一山洞,洞中刻有修道法決,借助修道法決凝聚鬼軀。
然仙道唯有人可求,蓋人身具陰陽。純陰者為鬼,純陽者是仙,只有人居其中。
李蕓娘若想修行再進一步,就不得不吞食陽氣,借以陰陽相濟更上一層。因此西峰嶺過往山民多被所害,被李蕓娘吸干陽氣而死。許是王璞相貌還可以,李蕓娘被其花言巧語說了一通,這才決定婚成后在吸。
“誓愿因果修緣法?!?p> 待王璞去看金色經(jīng)文的時候,自然而然知道這篇經(jīng)文的名字,同時也對此經(jīng)文爛熟于心。
這世間的修行術(shù)法總得分為道、術(shù)、法三種,道是修行之法,直通大道;術(shù)是修行護持手段,是護道之術(shù);法是天地法則,是術(shù)精通而得其理。
不過法難成于書,世間罕見,所以能在后面加個法字的,絕對是世間至寶。
《誓愿因果修緣法》乃是一篇利用因果修行的秘法,種因得果。若是自己種下因的人向善,那么自己的修煉就會達到加持,練就一顆玲瓏心。如果自己種下因的人向惡,那么自己的修煉就會緩慢,心境出現(xiàn)破綻,除非超度此人,來求得大突破。
“練心之法!”
王璞心中一震,世間多得是練氣法決,他身為鎮(zhèn)北侯世子,得到粗淺的練氣法決并不難,可若是想得到練心法決,那是難上加難。就算去詢問那群道士,估計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超度,這聽起來怎么這么像佛家的功法?!蓖蹊卑档溃箤Ψ鸺覜]什么偏見。
在這個世界,道門勢大,天下道觀有三千四百二十一之數(shù),乃是登錄在冊,州府大觀,每一觀至少有百人之數(shù),大者數(shù)萬人。而其他的野觀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遍布整個大魏國內(nèi)??上啾戎拢鹚戮秃軇萑?,鎮(zhèn)北侯所統(tǒng)率的薊北十三州里僅有五家佛寺,也是香火不勝。
默默記下經(jīng)文之后,王璞起身下床,一腳踢開床板,在其下直挖三尺,找到了一黑釉陶罐,里面便是李蕓娘的骨灰。
他拔開罐塞,在里面搖晃了一會,不一會露出了三顆龍眼大小的菩提珠子,有的已經(jīng)燒掉了一半,僅有一顆完好無缺。
這便是李蕓娘從小到大的貼身飾物。
等李蕓娘修煉有成后,她心里暗恨老虎食人,于是誘惑山民進山除虎,得到虎尸后和自己殘軀在一塊一同燒了,充作自己的骨灰,但剩下的這三顆菩提珠子卻怎么也燒也燒不掉。
菩提珠子握手冰涼,有著淡淡的檀香。
王璞閉上雙眼,運行《誓愿因果修緣法》,不一會在他眼前好似出現(xiàn)了一個虛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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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李宅書房。
年幼的李蕓娘睜著好看的眼睛,不時瞇成一條細縫,在《女誡》上畫著一只小小的烏龜。
可就在這時,夫子走了進來。
余夫子是閩地候官人,前往玉京參加春闈,但屢試不第,已經(jīng)蹉跎了五年,家境不豐,不得以到李府添為西席,當一個教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