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時近正午,陸修遠和尹商河正在正堂弈旗,大門口響起扣門聲。
“請問,昨天晚上那位姑娘在嗎?“
陸修遠打量了他,和他身后的那輛馬車一眼:“你有什么事嗎?“
“哦,那位姑娘對我家有大恩,我的母親和我專程來拜謝那位姑娘?!?p> 陸修遠看著那少年眉宇間壓抑不住的興奮皺了皺眉:指個路都能說成大恩?看著怎么像是找個撇腳的理由故意來套近乎的?莫不是對小姑姑一見鐘情了?原本以為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又來這么一出,要是讓君上知道了,估計這小子要吃不了兜著走。
“哦,那位姑娘只是前來求藥,今天一早便離開了?!瓣懶捱h快刀斬亂麻。
“走了?“那少年臉上藏不住的失望,更加堅定了陸修遠的想法,突然又著急道:“你說求藥,莫不是那位姑娘有什么難醫(yī)的病癥?“
“哦,不……“本想說不是,趕快把這少年給打發(fā)走,但轉念一想,道:“那位姑娘這兒有點兒問題“,說著,陸修遠指了指腦袋,言外之意也是非常之人不宜做婦,你也不用惦記了。
“什么?!“那少年大驚:“她那么好的人!“
陸修遠哭笑不得,看這少年的反應至真至性,并無矯揉造作之意,也有些于心不忍:“我已經給她配了藥,好好調養(yǎng),會好的?!?p> ”……哦”那少年竟恭恭敬敬向陸修遠施禮:“感謝先生大恩!……如此,就不叨擾先生了?!把粤T,便轉身,隔著簾子,又在馬車外面恭恭敬敬的低言了幾句,便駕著那馬車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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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陸修遠去了許久,尹商河早已把后面的棋局走勢研究出了七八套方案。
“咱們家那位小姑姑惹了桃花了,不過已經被我打發(fā)走了?!把粤T,又向尹商河簡單說了經過。
“昨天君上故意讓小姑姑看到他,依你觀察,小姑姑可有反應?“陸修遠問道。
尹商河搖了搖頭。
”怪不得君上傷心,形影不離的兩個人,如今……”陸修遠也唏噓不止,其實陸修遠知道目前水清淺的情況會是這個結果,已經勸了喬良辰,但喬良辰一反常態(tài)的堅持要去試探,試探的結果,只能是借酒澆愁,然后在小姑姑的房頂坐了一宿。
”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得想個長久的法子!”尹商河道。
”這些年尋遍了、訪遍了,云棲山如山如海的古書典籍也翻了有兩遍了,唉……”陸修遠這么多年唯一的任務仍無任何頭緒。
聊到沉重的話題,尹商河和陸修遠都再無弈棋的興趣,此時的長廊之上,喬良辰再一次不甘的與正在陪那小童玩耍的水清淺制造偶遇,水清淺側身頷首、喬良辰點頭致意,二人在長廊上擦肩而過,像極了過客,濃極了的陌生。
隨著身形一步步的錯開,喬良辰的心也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這位公子,我們……見過嗎?”
喬良辰的身體突然僵住,眼中竟有些朦朧。
喬良辰無言,水清淺應是覺得唐突,那熟悉的聲音又從身后傳來:“打擾了。”
喬良辰不敢回頭,不敢轉身,他信不過自己、特別是她問的這句:我們……見過嗎?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回應嗎?
見喬良辰微微側臉頷首以示并不介意,水清淺也自行離去尋那小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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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喜歡那孩子,留下吧?!?p> 陸修遠和尹商河對視了一眼,不是因為喬良辰的這個決定,而是因為感覺到喬良辰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把白天的小事給喬良辰提一下的陸修遠決定閉嘴:君上的心情好不容易好了些,要是知道有人找上門兒想讓他當大舅哥……還是不要說了!
“請君上賜名?!?p> “就叫他……當歸吧?!?p> ***
三日的時間,每日下下棋、彈彈琴、逗逗狗、傷傷情,過的也是飛快。
三日已到,水清淺跟在尹商河身后,嗅著這空氣中越來越濃烈的藥草香味,猜想著應該就是自在山莊的藥廬所在。
果不其然,轉過幾段蜿蜒小徑,陸修遠正在最后面的一處院落門口處等他們,院門上方所懸匾額無比寫實:有藥。
有病之人訪有藥之所!
陸修遠和尹商河并無多言,待三人進了“有藥”,外面閃出一黑衣男子祭出三道靈符,加持靈力后敕入“有藥”門墻之內,那“有藥”小院瞬間便隱沒于空氣之中,如從未存在一般,在后面追著水清淺過來且追的正起勁兒的凌霄剎那間失去了目標,急剎住了自己的“狗步”,喉嚨里發(fā)出幾聲“嚶嚶”的動靜,懵逼的站著不知所措。
水清淺感到自己身后似乎有異,回頭只見院門已經緊閉,白墻灰瓦,風吹草動,藥香花紅,天晴云白,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但是為什么總有一種不太對勁的感覺呢?水清淺輕輕的揉了揉有些躁動不適的太陽穴,繼續(xù)跟上陸修遠和尹商河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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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臨的國都沒有另外定名,與國名一樣,亦稱容臨。
容臨城,一座殷實卻又不失樸實的宅院內,一少年正在案前認真做畫,各種筆鋒粗細的畫筆在他手上如同游龍。
“飲蘭,你在做什么呢?”一面容略顯滄桑但卻不失靜美平和的婦人進了書房。
那少年抬首---正是那被陸修遠誤認為趕著讓喬良辰做大舅哥的迷路少年。
那婦人移步案前,看了看,意味深長的笑道:“這是誰家姑娘?”
“母親可千萬不要誤會,這就是咱們家的恩主!”
“是嗎?”那婦人趕緊又細看了幾眼:“是位極好的姑娘!只可惜去的晚了,不能當面叩謝!”
“我今天在店里聽客人提起,如果把受疾病困擾之人的畫像供奉在藥王祠,就可以治病消災!”
“你是想……”
墨飲蘭無比肯定的點了點頭!
“我也聽人這么說過,而且咱們容臨的藥王祠是最靈的,既然要供奉生祠,那就必須誠心,家里齋戒三日,三日后我便沐浴更衣親自去藥王祠替恩主侍奉藥王七七四十九天,等把恩主供奉過去的時候,藥王定沒有不多加照拂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