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聞言當即就毛了:“找死是吧?老子深更半夜不辭辛勞來取證,他媽的,你是左撇子吧?玉美人身上的傷就是左撇子做的,你猜我信不信你?”
蘇游一陣無語,人在極度恐懼時的反應是最真實的,按照剛剛青兒與閻敬銘的反應來看,賀青蓮的死,應該與他們兩個無關。
再說了,就算他們真是兇手,你手里沒點證據(jù),鬼才會認!燕三啊燕三,說你是飯桶還真沒說錯!
換你你會認?
果然,燕三這話一出,就迎來了閻敬銘更為激烈的反駁:“燕捕頭,光光憑一個左撇子和猜測,就能判定一個人是兇手?你們京兆府就是這么辦事的吧?你倒是說說,我為什么要殺我夫人?”
燕三一拍桌子:“怎么?還敢兇老子?這事不是明擺著?你跟這婢女日久生情,冷落了原配,原配氣不過,肯定會阻礙你們做好事,所以你們?yōu)榱艘粫r的魚水之歡,下手殺了玉美人,那你們以后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行事了!好一對奸夫淫婦!簡直天理難容!”
閻敬銘聞言氣的臉色通紅:“燕三!你如此架詞誣控,眼里還有沒有我朝律法!我閻敬銘,雖為一介市井商人,但是行的端,坐的正,你是捕頭,你有靠山,我斗不過你,但是你若是硬要抓我交差,濫殺無辜,我閻敬銘就算是做鬼,也要纏著你!”
這閻敬雖說是生意人,不通拳腳,但是這一番義正言辭下來,倒是頗有氣勢。
燕三見閻敬銘跟他杠上了,當即就火上心頭,正要動手教訓,蘇游一巴掌把他拍到了一邊:“別廢話了,有你這么審案?”
裴清如也是冷哼一聲:“老老實實呆一邊去,再多一句,小心你的舌頭。”
燕三聞言,忙用手臂抱住了自己的臉,走到門口,搬了張小凳子坐了下來。
“明人不說暗話?!笔虑榘l(fā)展到了這個地步,蘇游也就只能往敞亮了說:“閻敬銘,我們是懷疑你和賀青蓮的死有關,原本只是個猜測,但是就在剛才,我們都都知道了你是個左撇子,而且和賀青蓮的婢女青兒,關系非同尋常,加上青兒剛才的一番話,放過你?放過你什么?”
“你們兩個,現(xiàn)在有必要給我們一個說法,要不然,我們是可以將你們暫時收監(jiān)的。”
閻敬銘聞言,嘆了口氣,沉吟片刻后道:“我和青兒,其實早就互相愛上對方了?!?p> 蘇游沒有出聲,示意閻敬銘繼續(xù)往下說。
“只是青蓮一直沒有讓青兒和我太過親密,直到那一次,我借著她身體不適,回到家中,這才……只是從那以后,青蓮就對青兒百般挑剔,時??霖煛!?p> “但是我對青蓮的感情,同樣非常深,所以為了不然她們姐妹起爭執(zhí),我就經(jīng)常在外跑,我不在家中,她們的關系會緩和許多?!?p> “我偶爾會和青兒相會,但是都是背著青蓮,怕她又鉆牛角尖?!?p> 蘇游暗嘆一聲,女人吃起醋來,果然是最危險的動物。
其實,還是這封建制度下的男尊女卑造成的,要是都像現(xiàn)代社會實行一夫一妻婚姻制度,哪里會有正室大戰(zhàn)妾室這種紛爭……
“不過我怎么都沒想到,青蓮會出事,我們可以發(fā)誓,絕對不是我們做的!”
閻敬銘拍著胸口道:“對了!就在前些日子,我曾經(jīng)和大興布莊的吳崇起過爭執(zhí),這個紈绔垂涎我家青蓮久矣,我覺得,他的可疑是最大的!”
說來說去,又回到了這個吳崇的身上。
蘇游轉(zhuǎn)向青兒道:“你也說你沒有殺害賀青蓮,那我且問你,賀青蓮出事的時候,你在何處?”
青兒道:“我在上荷玉珍坊給姐姐買養(yǎng)容藥膏,那里的掌柜可以作證的。姐姐最愛那里的面藥口脂了?!?p> 上荷玉珍放,蘇游知道家鋪子,鋪子里賣的都是從大食國販來的藥膏,效果非常好,在長安城,很受貴婦小姐圈子的歡迎,就連裴清如,也是那里的???。
果然裴清如接口道:“這個簡單,我和那鋪子的老板相識,很容易求證的?!?p> 蘇游又轉(zhuǎn)向閻敬銘:“閻掌柜,你方才說,賀青蓮遇害的時候,你是正要給車隊夫付工錢,也就是說,你那時并沒有在車隊,是不是?”
閻敬銘一愣:“或許吧,可能那時我正在路上,那時我不在鋪子里,也不知道青蓮什么時候遇害的。”
蘇游皺眉道:“可有人證?”
閻敬銘道:“沒有,我到車隊之后,車隊那邊并沒有人在,我只能先回來?!?p> 也就是說,這個不在場的證明很糟糕。
蘇游看了一眼閻敬銘兩人剛剛走出來的臥房,眼中露出一絲思索:“你們兩姐妹的床,就隔著一道門簾?”
青兒點了點頭:“嗯。”
正因為隔著一張門簾,雙方的動靜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所以這才春心萌動的嘛……
蘇游道:“那她最近,有沒有什么不同尋常的舉動?行為?”
青兒想了想,搖了搖頭。
裴清如往蘇游的邊上靠了靠:“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蘇游攤了攤手:“涼拌,咱們先走吧,不過這閻府得派人盯緊了,萬一兇手是他們,可不能讓人逃了。”
閻敬銘憤然道:“你們放心好了,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絕不會走!我還要親眼看到你們抓住真兇,替青蓮伸冤!”
裴清如站起身:“這個你放心!我裴清如既然接了這案子,就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
兩人的語氣都很沖,眼神在空氣中摩擦出一道道火花,眼看又要失控,蘇游忙拉住了裴清如。
這晚的行動,也不是說沒有收獲,不過整體來說,還是差強人意。
所以三人都興致缺缺,返身離開了閻府。
……
次日清晨。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一聽到這么有節(jié)奏的踹門聲,蘇游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
能敲出這種魔鬼催命敲門聲的,只有這里的包租婆了。
這種敲門聲響起的時候,租戶們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趕緊準備好房租。
要是過了十息還沒有開門,那么這扇門就會被踹飛。
蘇游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渾身一個激靈,忙上前打開了鋪門。
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個身著身穿淡絳紗衫的女郎,盈盈十六七年紀,向著他怒目圓瞪。
不過要是拋卻對方身上這股殺氣,就可以看出對方一臉精靈頑皮的神氣,眼珠靈動,另有一股動人氣韻。
蘇游一臉尷尬,抱了抱拳,眼中熟練的露出一絲凄苦:“程姑娘,今兒天氣真好哈!”
少女名叫程慕青,正是蘇游的包租婆,不僅僅是這宣揚坊中擁有大量的房產(chǎn),就連在東市,也有著小半條街的鋪面,街坊口中的包租婆,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