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望兮兩相忘7
忠義侯府,身穿一襲紫色華服的男子頭戴玉冠,生得倒是一副好模樣,可惜,他是個需得靠著輪椅才能出行的瘸子。
“侯爺,”來者一襲黑衣,畢恭畢敬的,雖然面對的是一個瘸子,但他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只細(xì)細(xì)稟報道:“那三個人,定是修士,屬下剛剛看見他們御劍而行,朝著武陽城的方向去了?!?p> “武陽城嗎?”他淡淡道,聲音淡若清泉,“那是得回去一趟了?!?p> 梁俶的視線轉(zhuǎn)向窗外的那方天空,遮住太陽的云,終于要挪開了。
蕭月生沒想到自己竟困得睡了過去,等她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這么瞧著好像是一間客棧的客房。她緩緩坐了起來,揉了揉太陽穴,發(fā)現(xiàn)竟只有自己在這里。
她還沒來得及慌亂起來,門就被人推開了,來者是南風(fēng),他的肩上臥著兔子形態(tài)的玉球。
“你可醒了,”南風(fēng)上前給她倒了杯茶水,送到她跟前,“我可是頭一次看到,御劍飛行還能睡著的人,你也不怕一頭栽下去。虧得有賀師弟,你靠著人家睡了一路,他竟也沒嫌棄你。”
聞言,蕭月生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她也覺得臉紅,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玉球打南風(fēng)的肩膀上跳了下來,窩到蕭月生的腿窩,她便順勢把手搭在他的脊背上,輕輕捋著他柔軟的毛。
“我已經(jīng)去過皇宮了,待他們允許咱們進宮,咱們就可以面見西瑾的君王,然后再順藤摸瓜,就能知道究竟是何方妖孽作祟了?!蹦巷L(fēng)說道。
“對了,南風(fēng)師兄,”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日在客棧里,我竟陷入了虛無幻境?!?p> “虛無幻境?”南風(fēng)先是有些詫異,而后正經(jīng)起來,“那可是高等妖族才會的法術(shù),難不成這西瑾不僅有魔修,還有妖族的人嗎?”
“西瑾的確是個多事的地方,”賀連州不知道什么時候倚在了門口,“但師兄還是得分清主次,掌門交給我們的任務(wù)要緊?!?p> 南風(fēng)不說話,仿佛有著自己的思量。而賀連州的頭腦向來靈光,從來不是蕭月生此等凡人能一下琢磨透的,而且她這一睡,好像錯過了許多大事……她不知道他們在講些什么,自然也插不上話。
賀連州卻突然把視線轉(zhuǎn)向了她:“南風(fēng)師兄的身份,可是我們都高攀不起的,蕭師妹,可要注意了,那些王公貴胄可都不好惹?!?p> “什么啊?”她有些愣了,原著里的南風(fēng)并有多少戲份,她只知道他在靈云是個德高望重的師兄罷了。
“都是塵緣,我等既已決定修仙,凡間的那些名分就都算不得數(shù)了,賀師弟說這些做什么?!蹦巷L(fēng)少有不悅,但此時卻毫不掩飾地表現(xiàn)出來了,蕭月生這下最起碼知道了,南風(fēng)師兄是個王公貴族,而且是個不愿意提及自己身份的貴族。
正當(dāng)此時,店小二進來道:“幾位客官,底下有人找?!?p> “起來吧,咱們得入宮了。”南風(fēng)撂下這句話,就率先走了出去。
賀連州倚在門框上微微側(cè)身,給南風(fēng)讓路,而后對著蕭月生道:“妖族才會的法術(shù),你難道不奇怪嗎?畢竟你的身邊,就有個會造幻境的家伙?!?p> 說罷,也離開了房間。
蕭月生趕緊下床趿拉上鞋子,抱著玉球就追了出去。
玉球在她懷里悶聲道:“你不相信他的話嗎?”
“信。”她道。
玉球的心罕見地“咯噔”一聲,久違的這種名為“惶恐”的情緒再一次找上了他,可他無力反駁,因為那個幻境就是他弄的。
“但是我更相信我自己的判斷?!彼^續(xù)道,“若是我的判斷是對的,那自然便都無妨;若是錯的,那權(quán)當(dāng)?shù)脗€教訓(xùn)罷了,總不能無緣無故去懷疑自己的朋友,在猜疑里生長起來的感情,是經(jīng)不住歲月的磨練的,一擊就碎,白白浪費了那么多感情?!?p> 玉球不說話,他這次讓她判斷失誤、錯信了。
不過下次,他一定會讓她判斷正確的。
她走得急,還不忘揉他的腦袋:“何況你生的這么可愛,我可沒見過哪個壞人長得像你這般的呢!”
她畢竟是個長在象牙塔里的人,在影視資料里的壞人長得不是兇神惡煞就是眼神陰騭,她的玉球兩點都不符合,怎么可能是壞人呢?
到了樓下,她恰好看見那個為首的官兵對著南風(fēng)行禮:“三皇子,請允許小人為您帶路。”
她這才知道賀連州話里的意義,沒想到南風(fēng)師兄,竟是一位皇子嗎?
她跟著南風(fēng)和賀連州,瞧瞧騰出手來拽南風(fēng)的袖子,小聲道:“南風(fēng)師兄,原來你是皇子???”
南風(fēng)扭頭居高臨下地瞧了她一眼,略帶戲謔道:“怎么,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
“沒有沒有!”她搖搖頭,和撥浪鼓似的,“我只是覺得……我現(xiàn)在好安全啊!”
身旁的兩個同行者,一個身份尊貴,一個修為不凡,她雖修為低下,但是其實卻是最為安全的那個。
南風(fēng)笑意更甚,揉了揉她的腦袋:“嗯,我們會保護你的?!?p> 蕭月生也低下頭對著懷里的玉球道:“聽見了嗎?跟著我才是最安全的!”
玉球: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你那兩個護盾給秒掉好嗎……
可他還是乖乖地蹭了蹭她的手,沒錯,羲辭大人越來越知道如何做一個乖巧的寵物了。
而就在城墻的上面,雍容華貴的女子眸色冰冷,最后沒有按照預(yù)想的在皇宮門口迎接他們,而是對著自己的侍女伸出了手,示意她攙扶著自己:“春柳,回宮?!?p> “是?!泵麊敬毫膶m女不敢多言,攙扶住她,主仆二人便離開了城樓。
西瑾皇宮的大殿之上一片空蕩,只有身著龍袍的帝王坐在龍椅上,他雖正直壯年,卻一臉疲倦,眼底有明顯的烏青,看到南風(fēng)一行人走進來,便強打起精神,坐得更端正了些,幾分龍威便也在不經(jīng)意間顯露出來。
南風(fēng)帶著蕭月生和賀連州上前行禮:“靈云山南風(fēng)攜師弟賀連州、師妹蕭月生,拜見陛下?!?p> “免禮平身吧?!饼堃紊系娜朔置髦皇莻€而立之年的人,聲音卻那么蒼老,好像每多說一個字,就會耗費很多力氣。
“陛下,實不相瞞,在下是奉我靈云掌門之命,前來西瑾,為的就是鏟除魔氣,還您龍體康健?!蹦巷L(fēng)道。
“是嗎?你們當(dāng)真有辦法?”聞千芾明顯比剛才更有興致了些。
“懇請陛下允許在下的師妹幫您診治?!?p> “允了?!?p> 南風(fēng)微微回眸:“蕭師妹,去吧?!?p> 蕭月生點點頭:“嗯?!比缓笞卟桓姨ь^,只盡量保持謙卑,慢慢朝著龍椅走去。
就當(dāng)她快要碰到帝王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威嚴(yán)的女聲:“慢著!”
她一愣,下意識回眸,身旁的帝王則是開了口:“皇后今日怎地沒有穿鳳袍啊……”
西洲從皇宮城門而來,她知道自己不該再惦念那個人,可她就是忍不住。但是剛剛在城墻的那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雙眼和心口,原來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只有她一個人嗎?
她不穿鳳袍,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她不想讓他一看見她就能想到,她已經(jīng)是別人的皇后,再也不是他的西洲了。
“陛下重病,臣妾怎能穿金戴銀?何況鳳袍華貴,臣妾身為皇后理應(yīng)節(jié)儉,萬不可帶壞風(fēng)氣?!彼f得句句在理,把自己的那點心思掩蓋的天衣無縫。
她甚至都沒有看南風(fēng)一眼,走到帝王身邊,打量了一下蕭月生,果然年輕貌美,原來不止是多情的帝王,天底下是個男人都喜歡這樣的貨色??!
察覺到皇后不善的目光,蕭月生知曉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垂著眸子道:“皇后娘娘,我只是在幫陛下看診?!?p> “誰準(zhǔn)你如此自稱的?”西洲反問道。
這是很明顯的刁難了,弄得蕭月生措手不及。
“皇后娘娘!”南風(fēng)趕緊道,“蕭師妹自小長在天山修仙世家,不懂皇宮的規(guī)矩在所難免,還請娘娘恕罪!”
“皇后莫要氣,且讓這位姑娘幫朕看診。”聞千芾也道。
“是?!蔽髦捱@次沒有反駁,而是微微退后。
“剛剛那個什么皇后,就是故意針對你!”蕭月生一愣,確定玉球剛剛沒有開口,就聽見他繼續(xù)道:“這是傳音法術(shù),只有你能聽見我的話?!?p> “聽我指揮,這個皇帝的魔氣根深蒂固,你怕是很難祛除?!?p> 蕭月生點點頭,指尖匯聚靈力,先是在聞千芾的身體里游走了一圈,探一探魔氣所在,而后卻大吃一驚:他身體里的魔氣竟已經(jīng)積累的如此多了!
從五臟六腑到四肢百骸,無一沒有魔氣充斥,正當(dāng)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玉球道:“先清理心臟周圍的魔氣,然后用你的凈化之力將他的心臟護住,可以讓他好受些。你的靈力不足,修為不夠,怕是得在這里多逗留一段時間,才能幫他將魔氣徹底祛除干凈。”
蕭月生點頭,先是幫聞千芾吸收掉心臟周圍的魔氣,只是這一小塊魔氣便叫她額角沁出了汗水,而后又在帝王的心口打出了一道靈力,幫他護住了心臟。
聞千芾明顯覺得自己已經(jīng)比剛剛好太多了,不由得和顏悅色了幾分:“三皇子的這位師妹,當(dāng)真有本事,朕已經(jīng)覺得好很多了?!?p> 蕭月生回到南風(fēng)旁邊,道:“陛下,您體內(nèi)的魔氣……有些棘手,剛剛只是護住了您的心脈,其他的,還得慢慢來才是。”
她收到玉球的傳音,繼續(xù)道:“在這期間,需得保證您不再受魔氣侵蝕,否則您體內(nèi)的魔氣,就會猶如再生,怕是誰都清不干凈了?!?p> 帝王不說話,似乎在思量著什么,一旁的西洲道:“魔氣源于魔修魔族,我們凡人大約是不能與之抗衡的,那就煩請諸位,一定要揪出西瑾的這害人不淺的東西?!?p> “謹(jǐn)遵懿旨?!蹦巷L(fēng)三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