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隨風跳入水中,纖長的烏發(fā)被水打濕,水從棱角滴落,清俊的面龐變得糾結萬分.
他焦急的眼神緊緊跟隨著我,有力的雙手抓住我單薄肩膀:“小風兒,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夠了!我不管你是陸云郎還是烈隨風!總之你就是個虛偽至極的花花公子,去找你的語曦!別招惹我!”
我想推開他卻怎樣也推不開,溫暖的池水在我臉上不斷拍打.
“我是陸云郎,也是烈隨風,但你至始至終都只是你,語曦是你,你就是她!”
他的話有如晴天霹靂,但我卻覺得有些可笑,我是我,不是任何人.
那種話本里寫的再續(xù)前緣看著美好,但真正遇到這種事我反而覺得厭惡,那個他口中的語曦在我眼中就是一個陌生人,我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我.
我嘴角微提,冷漠地看著他:“可笑!你以為你這么說我就相信你嗎?我喜歡桂花,你偏偏送菩提花簪,我喜歡紫色,你偏偏給我選桃色的衣服,還有方才你口中的菩提酥……是她喜歡的,不是我!你難道還不明白自己的心嗎!”
“小風兒……”
或許連他自己也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唯有黯然凝視,又或許他也明白我和語曦原本就是兩個人,兩個毫不相干的人,而他心中所愛的是那個已經逝去已久的人罷了.
良久,我們再也沒有說話,微風攬起雪白的幔帳,溫暖的池水忽而陣陣發(fā)涼.
“水涼了,我要起身了……”我冷聲道.
烈隨風一言不發(fā)地垂下頭,水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滑落.
我側過臉驟然掙脫他的懷抱飛出了水池,隨手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從今往后我們互不相欠吧……”接著我甩手把蓬萊國命脈丟給了他.
他沒有強留,還是那樣沉默.
是呀,還是那樣,一點也沒變.
變的,只是我而已.
“小風兒……對不起……”
方踏出房門身后便傳來了他微弱的聲音,原本以為他會告訴我:“小風兒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喜歡的從始至終都是你.”
但“對不起”這三個字似是承認了他把我當作替身的事實……
聶小風,你的存在就是個笑話!
淚水在眼角打轉,畫面也變得模糊.
我頓了頓,然后急步跑回了郁香宮,自此以后赤練國再也沒了烈隨風的身影.
最后他沒能牽著我的手歸隱山林,我也沒有應他所說可以永遠在一起.
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春宵美夢罷了,夢醒了,心也就碎了.
一個月后,我收到了云溪捎來的飛信鳥.
她告訴我說那日烈隨風拿到蓬萊國命脈后,連夜去了蓬萊國,蓬萊國國主為了表示感謝大開宴席.
宴席上烈隨風飲酒如水,喝得昏天暗地,若不是凌真把他拉回落云城恐怕烈隨風是要打算喝死在蓬萊國了.
而她此次給我寫信便是想讓我回天華國看望烈隨風.
不過我并沒有回去的打算,這亦是我的態(tài)度.
加之國事繁忙,定要以大局為重,兒女私情既已斷卻,便無需重新來過.
這些日子我用尋水訣找到了赤練國的水源,至于御水之能我確實沒有,只能找瀟灑來幫忙了.
我在給他的信中我特意告訴他要低調,不能張揚,他很聽話確實穿得很低調,也不張揚.
呃……夜行衣,只不過白日里穿夜行衣格外搶眼,走在外頭總讓我的妖民們大眼瞪小眼.
水源在蠻荒沙海的中心,是冰封千年的地下水,瀟灑說憑他一個人的力量不足以水引上來,定要有人用三昧真火將冰溶解才能將水引出.
此番我又想到烈隨風,可上回我一氣之下對他說了重話,若我再去找他豈不是很失面子.
可除了他還有誰能有三昧真火?去不去找他我猶豫不定.
這時蓉兒見我愁眉苦臉的樣子擔心不已,于是叫廚房弄我喜歡吃的燒雞,可這燒雞吃久了也總讓人反胃.
這不,我一聞到燒雞的味道就開始反胃.
“那奴婢在弄點清淡的吧.”蓉兒委屈的說,就差沒掉眼淚了.
我點了點頭,她便退了下去.
看著她的背影我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最近我忙得焦頭爛額,各族長老每日都在詢問引水之事,無奈之下我便去找了聶長老.
我見他與烈隨風有交情,于是便想托他告知烈隨風來赤練國一趟,可他倒好,不聽我的就算了,還說我這樣沒誠意,必須要親自上陣.
無奈之下我硬著頭皮乘坐著紫仙云去了趟天華國.
許久沒來落云城這里還是和過去一樣,即便地界是冬天這里也依然四季如春.
蔥蔥郁郁的桂花樹下,我徘徊左右,正思慮著到底要不要去找他,忽而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轉身便見到了凌翼,看著他整齊的烏發(fā),干凈的臉蛋,我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看來噬禹已經處置了,要不然令子承也不會放了凌翼,但我想這其中定少不了烈隨風相助.
“多謝聶姑娘找到了蓬萊國命脈,凌翼真不知當如何報答.”他抱拳道.
“不用多謝,你為了救瀟灑才被尊上關入天譴,再說了我?guī)湍汶y道是圖你報答我嗎?你是我的朋友,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訕笑道.
他頓了頓,清雅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是啊,我們是朋友.”
話落,他又打量了我這一身的裝扮,淡聲道:“許久不見聶姑娘倒成了赤練國的妖帝了.”
我尷尬地撓了撓頭,習慣性地敲打著手中的碧玉蕭.
“聶姑娘,你怎么了?”凌翼問.
我看了看他,莞爾一笑:“沒什么,我走了.”
“聶姑娘,請留步,君主交代了若是聶姑娘來了,定要好酒好肉伺候著.”
這該死的烈隨風,定是知道我遲早會來找他,所以特意交代了凌翼,但我可不想再吃他這套.
接著凌真也跟著附和:“是呀,你若再不來,恐怕君主就要娶別人了.”
凌翼下意識地推了推他,示意他別說話.
很奇怪,他兩今天很是奇怪.
奇怪的話,奇怪的動作.
“烈隨風呢?”我問.
他們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我推開他們,便朝風神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