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驚魂未定間,樓全大喝一聲,守衛(wèi)都沖了出來率先穩(wěn)住局面。
卜玉鏡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茶杯,又看看一旁佯裝無事的笛風。
見有人能不動聲色取人性命,場面陷入混亂。
如果自己在此生命安全受到威脅,誰還能安心坐在此處問生命寶物。
“發(fā)生此等事情,恕我無法再奉陪了?!庇腥苏酒鹕韥砉笆志鸵?。
“是啊,信中說是鑒寶大會我才來赴約的,現(xiàn)在,那女子死了,誰能從死人口中問出答案?”
“說的沒錯,在下告辭了。”
說著,一些人離席要走。
卜玉鏡看到樓全的眼里浮出狡黠之光,隨后朝身后的侍衛(wèi)遞了個眼色。
那侍衛(wèi)領會了意思,轉身消失在陰影里。
“各位,稍安勿躁,還沒有揭曉答案呢,各位該學學這位公子與姑娘?!睒侨呗暤?,嘴邊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看向卜玉鏡這邊。
“其他人都散了,我們也走吧?!辈酚耒R翻了個白眼,拉起笛風的手腕。
雖然她知道是笛風出的手,但看到松音在她面前殞命之刻帶著笑容,她便知這樣任人凌辱還不如一死。
比起笛風的冷酷無情,她更恨樓全的陰險歹毒。
本來這場邀約就是不懷好意,現(xiàn)在笛風暗中出手,樓全針對他們也是遲早的事,現(xiàn)在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
“今晚沒有我的允許,恐怕誰也無法踏出一步?!睒侨沽藗€眼色,忽然沖出許多帶著武器的侍衛(wèi)將大門四周團團圍住,擋住了眾人去路。
“我倒是不信了,本大爺想走,誰能攔得了我,就憑這幾個人嗎?”方才那個對松音動手的人高馬大的男子走了出來,不屑地揪起一個侍衛(wèi)。
他拎著那精瘦的侍衛(wèi)仿佛就若老鷹拎著小雞一般輕而易舉。
“哦?是嗎?”樓全冷哼一聲,笑了笑。
忽然那男人身子一歪,松了手,自己卻應聲倒在地上。
“這是怎么回事?”原本聚集在門口要走的人現(xiàn)在立馬退開幾丈遠,表情更加驚惶。
樓全慢慢走了過來,打量了一下地上躺著的男子,“只不過在各位的茶中加了點佐料而已,不必驚慌,若是各位能保持冷靜,我自會放各位平安離去?!?p> 眾人目瞪口呆,有怒難發(fā),只覺身體不適,“想不到你竟然這般卑鄙?!?p> 雖然如此說,但也只得憤憤退回到各自的房間坐好。
卜玉鏡心中一驚,但卻感自己并無異樣,正慶幸自己沒有喝茶,但又看了看笛風空了幾回的茶杯,不禁憂上眉頭。
“各位,雖然這女子死了,但是她的這雙眼睛卻透露了一切?!睒侨驹谒梢舻氖w旁,順著松音死之前的眼神看來,正是笛風。
四周的人經(jīng)樓全這樣一說,也紛紛探頭來看。
“是何大人派你來的嗎?”笛風抬眸一笑,眼中映著搖曳燭光,美艷卻又危險。
那日行動失敗后,他雖未專程去尋過松音的蹤跡,但與樓縣令有所瓜葛且知道他與松音關系的人,除了那位何太守又還有誰呢?
他當面斷絕了與何太守的合作,如今那人便是用這種方法來警示他嗎?又或者威脅?
“是誰派我來的不重要,因為你難以踏出這道門,知道得再多也是帶進墳墓?!?p> “是嗎?”笛風不以為意地反問。
“各位請看,這女子死之時,視線最后落在這位公子身上含笑而亡,如果不是他與這女子有所關聯(lián),那便是他出手殺了這位女子,這才讓大家陷入此時的險境?!睒侨珜⒈娙说慕裹c引到了笛風身上。
聞言,眾人早已失了理智,在樓全三言兩語的挑撥下變得怒不可遏。
所有人將矛頭都對準了笛風,虎視眈眈地望著他與卜玉鏡兩人。
“可與我無關啊,明明是這個死胖子害的你們,關我們什么事?你們是昏了頭了嗎?”見眾人緊逼的視線,卜玉鏡愣了愣,連連擺手。
樓全走了過來,隔著珠簾站在卜玉鏡面前,俯身道:“確實與你無關,只不過還未請教姑娘芳名,若是姑娘今日當眾報上姓名,我便放姑娘離開。”
“你說真的?”卜玉鏡挑眉笑問。
“真的。”
“我信你才怪,你若不知我的名姓,為何會在信中邀約我來?”卜玉鏡臉色一冷。
別人也就算了,若是這個樓縣令說的話都能信了,明日太陽真的要打西邊出來了。
“哎呀呀,邀請人數(shù)太多,一時想不起姑娘的芳名,姑娘還請見諒,報上名姓,這次在下定會牢牢記在心中?!睒侨首骼⒕?,拱手而道。
“我。。?!辈酚耒R正欲說話,突然看到樓全眼中閃出一絲得意的眼神,立馬閉上了嘴。
尋思著這是故意逼她自報姓名,然后借機泄露她與卜論衡的關系,引來眾人的覬覦。
差點就入了圈套,卜玉鏡捂住自己的嘴巴,搖搖頭。
“如何?姑娘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嗎?還是另有隱情不便告知?”
果不其然,樓全開始借機發(fā)揮,禍水東引。
“何必為難一個姑娘呢?”見卜玉鏡陷入眾矢之的,笛風站起身擋在卜玉鏡身前。
“你又能如何左右我的行為呢?”樓全靜靜地看著笛風,似是在等待著什么。
果然,話剛落音,笛風劍眉微蹙,手捂著胸口,身體不支,癱在椅子上。
直到剛才卜玉鏡都還深信他們能夠脫險,可這回看到笛風這般模樣,不禁有些失措,“你怎么了?你給他吃了什么?”
卜玉鏡看看周圍的人,又看看笛風,依照樓全所言,他們的茶中皆有某種藥,但其余人暫時都無事,為何偏偏笛風一人反應如此劇烈。
“這位公子氣質不凡,所以在下給他準備的茶自然也要比其他人的好許多?!睒侨笮ζ饋怼?p> 笛風似乎越來越難受,雖然不明顯,但卜玉鏡的手放在他的背上已感到他因疼痛而顫抖起來的身體,額間不停地滲出汗珠。
“既然你說他氣質不凡,那他是何人你又知道嗎?得罪了他,你也不會有好下場!”面對這樣的困境,卜玉鏡只得虛張聲勢地將笛風護在身邊。
難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能解除危境嗎?可是出門前,她占的卦明明是有驚無險??!
怎么現(xiàn)在關系到自己生死的時候這卦就不靈了呢?
“就算他身份再高貴又如何,這里可是一個偏遠的小鎮(zhèn),今夜過后,誰又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樓全不屑一顧。
“那今晚還有這么多知情人,難道你要殺了所有人滅口嗎?”卜玉鏡環(huán)顧四周,想激起其他人對樓全的恨意。
“哈哈哈,你說他們嗎?”樓全大笑了幾聲,如聽了個天大的笑話般。
這時房間里的燈火又亮了幾分,方才那個斷了手指頭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拍了拍手掌。
隨后,那些其他房間的人皆圍了過來,包括剛才倒在地上的男人。
“小姑娘,想挑撥離間,你還嫩了點。”那年輕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卜玉鏡。
“莫公子,這兩人如何處置?”樓全恭敬地立在旁邊朝那清瘦男子行了一禮。
“你們,原來是一伙的?”卜玉鏡瞇著眼,恍然大悟。
原來自己又踏進了別人的圈套,搞了半天,這群人就是在自導自演,真是多此一舉。
卜玉鏡這樣想著的時候,不禁退了半步,看著笛風,“你不會也是...?”
眼下,她已經(jīng)無法相信任何人了,包括笛風。
如果笛風也是騙他的,那以后,她的詞典里大概便永遠沒有信任兩字了。
“放心,你并不是孤身一人,他還是你的同伴,只不過他比你更有利用價值。”樓全放低了聲音,佯裝憐惜地安撫卜玉鏡。
正當四面楚歌時,眾人聽得屋頂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哈欠聲。
“嘖嘖,一大群人在這里演了這么大出戲,你們就不能爽快點嗎?不能直接把這個男人給殺了嗎?等得我都要睡著了。”明朗的少年聲音穿透人群而來。
“你是誰?你怎么進來的?”樓全及眾人轉身,看著高臺上立著一個穿著褐色衣衫少年面帶爽朗笑容懷中抱著一柄長劍,大聲喝道。
“諾,從那里啊,我都等了一晚上了,就等你們殺了他,你們這些做壞人的就不能做事干脆點嗎?”少年從兜里掏出一把瓜子,一邊吃一邊指了指移開了瓦片的屋頂空洞。
那清朗的眸子里帶著滿滿的活力,高聳的馬尾在肩頭掃來掃去,仿若一個蕩秋千的孩童。
“來人,抓起來!”意識到有局外人闖入,樓全一聲令下,那些侍衛(wèi)將少年層層圍住。
“哎,抓我做什么?我可是和你們一道兒的。”那少年并不急,干脆盤腿坐了下來,吃瓜子的動作依然沒停。
樓全帶著警惕地神色笑了笑,“照你這么說,你是來幫我們的?”
“那倒也不是?我只是想來看看戲,哪知道這樣無聊,別怪我沒提醒你們,要殺他就趕緊下手,不然等下來不及了。”少年睜著無辜的眼睛,漫不經(jīng)心地回道,余光卻落在笛風身上。
“多年不見,朝槿你怎么也變得和合景一般頑皮了?!闭诖藭r,笛風卻緩緩站起了身,面色從容地望著高臺上看戲的少年笑道。
“喲?虧你這樣多年不見我還認得出我來。”那名叫朝槿的少年扔了瓜子殼,拍拍衣服上的灰塵也站了起來,隨后又對一臉驚恐的樓全道:“你看,我讓你早點下手你不下手,現(xiàn)在可沒機會了?!?p> “你......你怎么會安然無事?”樓全顯然無法相信眼前的意外之狀。
卜玉鏡也瞪大了眼,重重一掌拍在笛風背上,“原來你還是騙我的,你沒事裝什么裝?!?p> 雖然她心下是松了一口氣,但看到在場的個個都是戲精,只有自己一個人被騙的團團轉,心中還是不爽。
這么一拍,笛風氣血一涌,竟咳出了一口血來。
“你......你沒事吧?”一看笛風這模樣,卜玉鏡又慌了連連輕輕撫了撫他的背。
她下手雖然重但也不至于一巴掌將人拍出血來吧。
笛風將卜玉鏡拉過來,從她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嘴角,虛弱道:“你輕點,這毒我可是花了好一會才解的。”
高臺上的少年看著這場景,掏著耳朵不屑地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