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這座院子的主人生前應(yīng)該很喜歡美好的東西,偌大的前院種滿了花草,能到里面的小路兩邊立著柳樹,只不過這些花草樹木如今都已經(jīng)枯死了,枯樹和死花給這院子平白的添了些詭異。
單依依伸手摸著垂下的枯樹枝,輕輕一捏,樹枝就化為了粉末。
“這院子……”話說到一半,她就看到一棵樹后有一道黑影閃過。
單依依急忙走到那棵樹旁邊,伸頭往樹后看去,除了枯萎的花草,干裂的土地,什么都沒有。
“休息完后我們趕緊走,這地方有些不對勁。”單依依回頭看著三人。
朱希澈和簫逸雪還在吵架,高桐坐在地上擦著汗,微微喘氣。
單依依轉(zhuǎn)過身想要再看一下剛剛的地方,突然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寒毛倒立,一動不動。
太安靜了。
明明朱希澈兩人正在吵架,她卻沒有聽到他們的聲音。
單依依慢慢轉(zhuǎn)身,三個人還在重復(fù)剛才的動作和姿態(tài),只是三個人的表情非常僵硬,就像是被硬生生刻在臉上一樣。
單依依走過去拍著高桐的肩膀:“高桐?朱希澈?簫逸雪?”
她喊著三人的名字,三人卻聽不到一般,只是動作僵硬的重復(fù)著自己的事情。
空氣里似乎有東西出現(xiàn)了。
單依依面朝著三人,緩緩后退,她慢慢來到大門前,伸手往后摸著,猛的轉(zhuǎn)身想要拉開大門。
安靜突然被打破,三人僵硬的抬起肢體,不協(xié)調(diào)的臉盯著正在開門的單依依,臉上還維持著剛剛的表情,卻沒有一絲生氣,像個提線木偶一般,慢慢逼近單依依。
單依依半天都沒有打開大門,她轉(zhuǎn)身時卻看到一張極度僵硬的臉,那張臉和她之間僅僅隔著一個手掌的距離,放大的臉就在眼前,單依依瞳孔猛然縮小,驚叫一聲,一拳打到他的臉上,沿著路往里跑去。
三個人揮舞著雙手追在她身后,空氣變得稀薄,路兩旁的死花上浮現(xiàn)黑紅色的血跡,花莖慢慢伸向小路上,柳樹枝條飄起,像是女人的頭發(fā),準備纏住闖入的人。
單依依一邊躲避著柳枝,一邊還要注意腳下的花莖,越來越稀薄的空氣讓她呼吸困難,視線模糊,她只忙著注意腳下伸出來的花莖,卻沒有來得及躲開柳枝,無數(shù)柳枝伸向單依依,纏住她的手腳,柳枝慢慢縮緊,將她裹住,像是一個蟬蛹一般。
……
鄉(xiāng)間小路上,韞菡幾人閑散的走著。
葉千雙手抱頭,隨意的踢著腳下的石子:“要我說,這次測試的內(nèi)容還真是簡單,一點挑戰(zhàn)都沒有?!?p> 他們一路走來,什么危險都沒有遇到,韞菡懷里還抱著一個孩子,看著就像是出來玩的一樣。
“這里好像真的沒什么危險?!表n寧雨逗著小孩,抬頭看了看周圍的莊稼,一切都顯得很正常,就是普通的鄉(xiāng)下地方。
韞菡嘴角含笑地看了眼正在和韓寧雨玩的開心的孩子,話語溫柔:“有可能韓老師弄錯了地方,把我們放在最安全的地方了。”
抬頭看著遠處,已經(jīng)可以模糊看到前面有一座村莊的輪廓。
“快到了,看來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p> 沈之寧看了眼韞菡,又看了眼孩子,總覺得有哪里不對,但就是說不上來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幾人加快腳步,很快就來到了村門口。
低矮的房屋,還有進進出出的農(nóng)民,怎么看這里都是普通的農(nóng)家村莊。
“哎,你們那幾個,從哪里來的?”村口有人看到了幾人,幾人本就長相出眾,修身的衣服將韞菡等人的氣質(zhì)凸顯的更加不凡,他們在這些農(nóng)民中格格不入,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他們。
“老伯,我們是從那片樹林……”葉千剛想說從樹林里來的,就被沈之寧拍了一下。
“老伯,我們從外地過來,路過這里看有個村子,想找戶人家借宿一晚?!鄙蛑畬帉r住他們的老人微微行禮,客氣道。
老人有些渾濁的眼睛打量著他們,見幾人氣質(zhì)出眾,不像是壞人,語氣微微緩和:“既然這樣,你們晚上就在我家住一晚,天亮了就趕緊走。”
沈之寧笑著行禮:“多謝老伯了。我們在前面的樹林里撿到了這個孩子,我看附近就這一個村子,老伯你知道有誰家孩子丟了嗎?”
韞菡配合的把孩子伸到老人面前,讓老人可以看的仔細一些。
本來老人只隨意的看了一眼,沒有看清楚孩子的樣子,此時看清楚了以后,老人臉色“唰”的白了。
他后退幾步,驚恐的看著這幾個衣著不凡的外來者:“你們犯了大事了!”
韞菡往前走了兩步,抱著孩子,睜著大眼睛疑惑的看著老人:“老伯伯,我們犯了什么事?”
“你你你!你別動!”老人指著韞菡,又往后退了幾步:“你知不知道你懷里抱著的是什么東西?!”
韞菡低頭摸著孩子的頭,輕笑:“不就是個孩子嗎?”
“孩子?”老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狠狠地瞪了一眼韞菡,在看到她懷里的孩子后,又收回眼睛,默默退了一步,才斷斷續(xù)續(xù)的開口:
“它是鬼娃娃!”
“鬼娃娃?!”
葉千三人驚訝的看著韞菡懷里笑的開心的孩子,怎么看都只是個普通的孩子,怎么可能會是鬼娃娃?但幾人想到在樹林里遇到孩子之前發(fā)生的事情,齊刷刷地往后退去,和韞菡保持著距離。
韞菡卻沒有什么反應(yīng),抱著孩子看著老人,想聽他繼續(xù)說下去。
老人嘆了口氣:“說起來,都是孽?。 ?p> 他緩緩說出了以前村子里發(fā)生的一件怪事。
這個村子以前很太平,當時那個時候,到處都是各種怪物,其他地方有很多都成了怪物的樂土,唯獨他們的這里一直沒有怪物侵擾,還出現(xiàn)了一名修靈者,村子里的人一直認為這里是被神眷顧的地方,才會這么寧靜,連怪物都不敢靠近。
直到十年前,原本的太平被打破。
村子里的人竟然生出了鬼娃娃!
那孩子剛出生的時候,他的母親就因為失血過多死了。
那個時候,死個人沒什么稀奇的,雖然他們村子很安全,可也是會死人,沒人因為那孩子克死了母親就對他抱有偏見。
村民們對那孩子很照顧,因為打小沒了母親,父親又整天忙著種地,人們覺得他很可憐,平日里都是鄰居家的女人幫忙帶著。孩子很聰明,不哭不鬧的,教他走路說話都學(xué)的很快,一直到那孩子兩歲的時候。
他的身體里好像長出了另外一個人,常常對著家里養(yǎng)的雞一看就是一天,起初沒有人在意他的行為,后來他父親發(fā)現(xiàn)家里的雞一天天的變少,以為家里遭了賊。
一天夜里,他父親拿著棍子偷偷蹲在雞棚不遠處的矮墻后面,想親手抓住偷雞賊,給他一個教訓(xùn)。
寂靜無聲,深夜里人們都進入了夢鄉(xiāng)。
一個矮小的身影慢慢靠近雞棚,拉開棚子外面簡易的圍欄,走進雞棚里,出來后懷里抱著一只雞,慢慢往屋后面走去。
在身影出來的時候,他父親就認出來是自己孩子,他揉著眼睛看著抱著雞出來的孩子,不明白自己的孩子為什么要深夜來雞棚里偷雞。
他悄悄跟在孩子身后,看著孩子一直走進了屋后用來放雜物的破屋子里,才剛靠近那屋子,他就聞到一陣臭氣。
他平時忙著種地,這屋子自打不用了以后就一直閑放著,今晚來到屋外,他被臭味熏到胃里翻滾,強忍著才沒吐出來。
就在他忍著難受時,孩子從屋里出來了,借著月光,他看到孩子嘴邊的血跡,莫名覺得心底發(fā)寒,明明是他的孩子,他卻感到陌生。
孩子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扭頭往男人躲藏的地方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讓男人仿佛墜入冰窖之中,無盡的恐懼包裹著他,生怕孩子發(fā)現(xiàn)了他。
他竟然會害怕自己的孩子!
就在他捏緊棍子,準備逃跑的時候,孩子又轉(zhuǎn)過身,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走回睡覺的屋子。
男人看孩子走遠,才慢慢踮起腳,一步步地走向發(fā)著臭味的破屋子。
他站在門口,輕輕拉開屋子的門,發(fā)出“吱呀”的聲音,男人猛的回頭看去,一個人都沒有,心底默默松了口氣,走進屋子里。
臭味越來越濃郁,熏得他睜不開眼,進來以后他才發(fā)現(xiàn)這里有多可怕!
雞毛散落了一地,雞血把地面都給染的發(fā)黑,雞骨頭雜亂的堆在屋子中間,墻邊整齊的擺著雞的爪子,像是整理自己的獎品一樣,雜亂的屋子里除了雞的爪子,另一邊的墻下還擺放著一顆顆雞頭,眼睛掙得極大,注視著男人。
男人被這個屋子的擺設(shè)嚇了一跳,又發(fā)現(xiàn)這一顆顆整齊擺放的雞頭,他數(shù)了數(shù),不多不少,加上今晚的,一共十四只雞。
他意識到自己的孩子正是在十四天前一直盯著雞棚里的雞看,一看就是一整天,或許從那時候開始,他晚上就來這里開始殺雞。
“吱呀”一聲,這是門被打開的聲音,男人僵直著身體,手里緊緊的握著那根木棍,臉上滲出汗水,他進來的時候明明關(guān)上了門,是誰把它打開了?
他僵硬的轉(zhuǎn)身,覺得時間過得可真慢,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在昏暗的環(huán)境中顯得格外清晰。
背對著月光,門口站著一個矮小的身影,一只手扶著門,另一只手里拿著一把刀,刀尖下垂,上面有血滴在了地上,孩子抬起垂著的頭,慢慢靠近男人,舔著嘴角沒有擦干凈的血跡,呢喃道:
“被你發(fā)現(xiàn)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