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關(guān)頭,斧鉞隨時都可能加身,易鴻宇仍堅持要辦完自己父親的葬禮,才會考慮其他。
渾身上下,揮灑浩然正氣,靈堂外明亮光線照進來,竟被易鴻宇氣勢所奪,黯然失色。
一時,紫玉公主和方烈,這兩個當(dāng)今世上,與易鴻宇關(guān)系最親近之人,望著他那凜然若神的身影,心神震蕩。
二人也不知,該說易鴻宇純孝,還是說他迂腐。
“鴻哥哥!”須臾,紫玉公主編貝般晶瑩的玉齒咬住櫻唇,神色急切。
一個稱呼,蘊含無限情感。
面對來自紫玉公主的呼應(yīng),易鴻宇一言不發(fā),猶自立于父親靈柩前,連頭都沒有轉(zhuǎn)過。
但,很多時候,沒有回答,本身就是一種回答。
“呵呵呵?!狈搅铱嘈Τ雎暎允址鲱~,不無沮喪道,“易兄,你簡直就是一頭犟毛驢!”
“是嗎?”來自至交好友的評價,未能使易鴻宇有半分動容,若無其事道。
紫玉公主與方烈,深知易鴻宇的脾氣,心知他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
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底蘊著的苦澀。
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傳說中的昆侖仙人降臨,二人無心逗留,皆想嘗試一下,自己是否能接觸到仙緣。
當(dāng)即,各自離開。
臨走時,紫玉公主將自己帶來的侍衛(wèi)宮娥找來,命他們準(zhǔn)備一具棺材,將自己七王兄——翟磊的尸身置入其中。
來的時候,翟磊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兒,但只因得罪了不該惹的人,離開時,已經(jīng)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被人放入紅漆棺材內(nèi)。
骨碌碌!
翟磊的棺材放在一輛自定安侯府后院拉來的馬車上,車輪轉(zhuǎn)動,跟在紫玉公主的隊伍后,駛向王宮方向。
………………
王宮。
玉樓金殿,畫棟朱簾,一道道走廊雕欄玉砌,栽種在宮中的花草更是姹紫嫣紅。
溫?zé)岬娜瓭L,一名名宮女宦官,提著木桶行走在宮中,澆灌宮中尚未凋零的花草。
浩蕩王宮,有四季常開之花,秋冬不謝之木。
“怎么回事?”
作為泉國當(dāng)代國君最喜愛的女兒,即使紫玉公主此番回宮,帶回一具棺材,也無人敢阻攔她的去路,被她順順利利進入宮內(nèi)。
怎料,剛回宮,紫玉公主探目所見,只見四處的宮女,侍衛(wèi),乃至宦官之流,縱然勉力壓抑,仍難掩激動與希冀。
整個王宮,在她離宮這么短暫的時間內(nèi),似發(fā)生了某種天翻地覆的變化。
當(dāng)即,紫玉公主拉過一名宦官,純凈如寶石的美目一凝,目中威嚴(yán)涌動。
她明明沒有更多的動作,整個人卻發(fā)生了天地動蕩般的變化,自易鴻宇面前那個癡戀他的小女人,搖身一變成了一個高高在上,片言只語就能決定無數(shù)人命運的王室公主。
身穿褚紅宦官服飾,臉頰慘白的宦官,被紫玉公主拉過來,本要出言喝罵,接觸到紫玉公主那充斥威嚴(yán)的雙眸,一肚子火都壓在心底。
“發(fā)生什么事了?”攔下這名宦官后,紫玉公主放開對方,語氣淡淡的喝道。
“啟稟公主?!币簧碜弦?,姿容傾城,氣質(zhì)清滟的少女,遍數(shù)王宮,也只有這么一個。
二十上下的小宦官俯首稟報道,“剛剛昆侖派的仙人降臨,奴才們都有些高興?!?p> “是嗎?”紫玉公主不置可否,“父王在哪兒?”
“陛下?”聽紫玉公主問起國君翟藤的下落,小宦官神色復(fù)雜,欲言又止。
“說!”紫玉公主有些不耐煩的斥道。
滾滾言語,傳入小宦官耳中,正是口吐天憲,一句話就能決定他的命運。
小宦官被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回稟公主,國君帶著幾位王子公主出宮了。臨出發(fā)前,特意留下詔令,命公主殿下您和七王子回宮后,前往昆侖別院與他回合。”
“不知,七王子何在?”
說著,小宦官探頭探腦,仔細(xì)觀察紫玉公主的隊伍。
“昆侖別院?”自對方口中得知前因后果后,紫玉公主玉容微變,呢喃著這個名詞。
思及七王子翟磊,窺向紅漆木棺材的眼神,更多了些許古怪。
“準(zhǔn)備車馬。”思忖片刻,立于王宮一條長廊中的紫玉公主,便做出了決定,“本宮,要立刻去昆侖別院走一遭?!?p> “是,公主。”服侍紫玉公主的眾人,才回宮,今又要離開王宮,都感覺有點折騰。
然而,無人敢違背紫玉公主的命令,一聲令下,眾人趕忙去準(zhǔn)備了。
最后,唯有抬著那口棺材的幾名大力宦官,仍留在紫玉公主身旁。紫玉公主妙目一轉(zhuǎn),看向這口裝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尸身的棺材。
“你們幾個,將這口棺材送往凝玉宮,交給明妃?!弊嫌窆骱诹裂劬D(zhuǎn)動,神色似笑非笑,對這幾名宦官吩咐道。
“公主?!逼渲幸幻麢C靈的宦官,猶豫道,“萬一明妃娘娘問起,這是怎么一回事,我們該如何回答?”
發(fā)生在定安侯府內(nèi)事情,若非昆侖派仙人倏地降臨,使所有當(dāng)事人都轉(zhuǎn)而關(guān)注此事,定然已經(jīng)傳遍整個王都。
縱然定安侯世子易鴻宇的武功再強,能做到以一敵百,甚至以一敵千,也萬萬沒可能做到真正的萬人敵。
偏偏,自家這位公主殿下,對易鴻宇的感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故此,說與不說,都是兩難。
這?
盡管明知此事隱瞞不住,但紫玉公主不知,是否該由自己來掀開蓋子。
精致清滟的玉容上,涌起猶豫與掙扎,不知該如何抉擇。
半晌,一絲決然之色從紫玉公主眸中浮現(xiàn),她輕輕揮動手掌,聲音沙啞,“和盤托出吧?!?p> “畢竟,他是我的親哥哥。”
紫玉公主腳步蹣跚的走到紅漆木棺材旁,瑩潤纖細(xì)的玉手,一掌拍在棺蓋上。
“是?!?p> 眾宦官神色一震,互視一眼,異口同聲的應(yīng)下。話畢,幾人抬著這口棺材,向遠(yuǎn)處行去。
紫玉公主對易鴻宇的深情他們都是看在眼里的,繼續(xù)留下,天知道這位公主殿下,會不會再度改變主意。
宮中建筑,百轉(zhuǎn)千回,幾名宦官行走極快,很快便消失在宮中的碧瓦朱檐間,若被波濤吞沒的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