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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綬分香

孤墳油傘

羅綬分香 迷路的羊鹿 3083 2019-10-30 13:59:12

  柴司嬰好不容易清算完靈王行宮內(nèi)數(shù)百年來的賬目開支,宮人就來傳幾位魔官子弟前來求見。

  他不敢耽誤,急忙去內(nèi)殿通報。

  “主人。”

  “有事嗎?”

  “幾位大人求見,現(xiàn)已在正殿等候?!?p>  “我知道了?!狈麣g想著先去九幽殿走一遭,再去冥司一趟,“走吧?!?p>  柴司嬰跟了靈王才數(shù)月,資歷尚淺,對符歡的脾性還不太了解。這位主人上次讓他一一點算清楚歷年來的開銷,可是讓他的頭發(fā)都快算沒了。幸虧這次沒有一個心情不好就來為難他一個小小掌事官,柴司嬰即刻松了一口氣。但是外面那幾位魔官子弟才是麻煩,那些紈绔又風流濫情的大人為了巴結(jié)靈王,竟帶來一些妖靈進來。

  柴司嬰隨著靈王出到正殿,那些妖姬就立刻圍攏過來逢迎,撒嬌撒癡,甚是討厭。

  這時,靈王避開,一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冷冷道:“風月之事,情感之發(fā),即使逢場作戲也須情投意合,方有意趣。我還有要事在身,不做奉陪了。”

  最后,靈王干脆扔下那些大人就走了。

  柴司嬰對這位一直來處于輿論風口的新王現(xiàn)在才有些許改觀,靈王雖如傳聞中那樣不近人情,也像風評中的那樣陰晴反復,但就某方面來說,他覺得他的主人真是一股清流。

  。。。

  人壽苦短,號哭而來,歡笑而去,卻與天爭命,千秋百代。

  冥河岸邊,三生石畔,花紅柳綠我不看,只靜待著那個人。

  可是,等了百年也等不到你也沒有出現(xiàn)。

  夢中,雨絲侵入荒冢,墳上長滿青蔭,野風輕拂殘破的墓碑。

  我早已經(jīng)忘了埋葬時的方位,遠山的山影吞沒了那個人的身影,也逐漸吞沒了自己的心。

  南國那片樹林中,我踏月而去,林中有模糊的鹿影和螢,猶見你。

  數(shù)百年間,我對人世的記憶全是圍繞著那個人展開的,原來漫長的一生只是回首的一瞬。

  可無論過了多久,那份記憶任憑我如何摒棄,依舊揮之不去。

  相思已成毒,順著心脈寸寸游走,繾綣著身體每一處,朝朝暮暮。

  長相思,長相思,若問甚了期。

  除非相見時。

  我在冥司找你的轉(zhuǎn)世找了那么久,如果知道神祇就是你,又怎會生生錯過這幾百年。

  當再見面時,我仔細端詳著她的臉,幾乎沒有什么變化,我想起了在燕云和南疆三苗的時候。

  那時,周圍陣陣鹿鳴,一群狍鹿從我身旁經(jīng)過,然后我見到鹿背上的她,那時她就是如此,一如既往的認真表情。

  久違的心跳聲,一瞬間的驚喜交加,內(nèi)心竭力克制自己的激動,生怕嚇到她。

  七百年了吧。

  她身上洋溢著凈澈難見的純靈之氣,眼睛的光輝比任何時候都要耀眼。

  是你嗎?

  怕見她,又怕見到的不是她,卻更怕見不到她。

  是你嗎?

  我啞聲道:“符歡,我叫符歡?!?p>  。。。

  神祇把印天燈的邪氣散凈,重新收回靈火,不知過了多久,她從祇樹園中走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原本在竹亭中等候的兩位只剩下符歡一個。

  她心想是不是讓人等太久了,有些過意不去:“久等了?!眲偛判闹芯陀行┮蓱],就直說:“靈王好像認得我?”

  “嗯,”符歡直視眼前人,“你和故人很像?!?p>  “故人可是名叫沈微?我聽過的。”神祇淺嘗一口清茶,似乎早就想到了。

  符歡端茶的手頓了一下,不動聲色地問:“你從何得知?”

  “真如山的禪師,禪和子曾告訴我,她是我的凡身?!?p>  “嗯?!?p>  “你似乎對她念念不忘?!?p>  “嗯?!?p>  真是個坦誠的好孩子?!澳阋?,雖然她是我,我即她,但終究是不一樣的?!?p>  神祇如實相告,但只見符歡看著她,沒有反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秉著關愛晚輩的心態(tài),她怕自己是否無意中傷了他。她自嘲道:“我只是個不生不滅的怪物而已?!?p>  “今日我剛好一千歲。”

  神祇一下子被符歡突然沒頭沒腦的一句搞得摸不著頭腦,“呃,所以呢?”

  “你能陪我去一趟人界嗎?”符歡揚起嘴角,看著神祇,那雙會幽藍色的雙眸不知怎的讓神祇沒由來的心顫了一下,就愣住了。

  符歡見她沒回話,又接著說“恰好是人界的女兒節(jié),你能陪我去湊一下熱鬧嗎?”

  神祇眨眨眼,遲疑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符歡過來拉起她的手,邊走邊說:“我們走快點,不然趕不上了?!?p>  她看他的心情此刻這么愉悅,心想他剛才是不是沒聽懂自己說的話。

  在她憂慮的目光下,符歡背著她的笑容愈發(fā)燦爛。要是此刻碰到魔域的人,看到這位不言茍笑的靈王這么開懷肯定也會覺得匪夷所思。

  人界近百年來變化極大,自從魔域吞食鬼妖兩界后,人世的暴戾之氣反而收斂許多。

  他們走進一片溪流縱橫,峽谷深壑,古木異花的地方。

  神祇聽見遠處的天籟之音,鼓聲陣陣,便往前走。

  苗族的男男女女身著寬大而短的衣服,頭上腳上脖頸處均戴上精美繁復的飾品。所有的服飾圖案都是接近人神識物時所用的線紋,各色各樣,看得神祇有些眼花繚亂。

  他們?nèi)齼蓛山Y(jié)伴而行,時而對歌嬉戲,男彪女媚,有人注意到異服的神祇和符歡,更是大膽直率地前來邀請他們一起加入。

  神祇看著周圍載歌載舞的人靈,不免有些感慨。

  入夜后,螢光點點,皎月盡在眼前。耳邊是歡慶起哄聲,她說好像很久沒有過這樣的體驗了,符歡笑而不答。

  這時,一個生得秀氣的小伙子跑來搭訕,“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美麗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按輩分來說,我是你祖宗?!?p>  符歡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她不明所以,那小伙子尷尬地也跟著干笑了幾聲,還是不死心地追問:“你今晚可會去游方坪?”

  神祇淡淡說了一句:“我從不計劃那么遙遠?!?p>  “我家世代做油紙傘,所以這位初見的姑娘,如果你能在游方坪接受我,就請收了我的傘吧。”

  符歡未等那大膽的年輕人表達完自己熾熱的心意,就把神祇拉走了。

  神祇無奈地看著這個好像生氣了的背影,她有點納悶,直接問:“你怎么好像生氣了。”

  “我不喜你與他親近?!?p>  “為何?”

  “因為……”

  前面徹底沒話了,神祇有些頭疼。

  “你說今日是你的生辰,”神祇停下來扯住他,那個背影才回頭來。

  在節(jié)日的氛圍中她的心情似乎也不錯,她一臉得意地看著符歡說:“收禮不行,那我送禮總不會拂你意吧?!?p>  不待符歡有任何反應,她飛身到一片萎靡的荷花田中。

  人界盛夏未至,但此時的荷花在她指間溢出的靈氣滋潤下,微風吹來,荷葉翻滾起來,一層層隨風一起一伏。接著她緩緩走過的地方,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陣陣,沁人心脾,荷花散發(fā)的芬芳引來山間的彩蝶。月光投射在湖面上,滿塘的荷花、荷葉,像展開一卷斑瀾的彩墨畫,引得寨里的人都驚呼聲連連。

  她在那粉紅白嫩的花兒和碧綠的葉子中,亭亭玉立,神采飛揚著含笑走來,嘴里無聲地問,喜歡嗎?

  符歡想起十方世界那個一直盛行的傳言,神祇是風,無欲無求,不為十丈紅塵停留。

  剛才他不是與她賭氣,而是他想起一件往事。

  很久之前,她耳力受損,即使聽不見,一開始也會說說話,看著別人的口形來猜測對方說了什么。但是由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經(jīng)常無法控制嗓門,一來二去在旁人驚詫的目光中,她漸漸也不再開口了。

  可他不在意,生怕她不說話悶得慌。

  有一日外院春色正好,她覺著自己身體情況稍有好轉(zhuǎn),于是想出去走走。沒想到她在鬧市里越走越遠,竟和隨從走散了。

  鬧市上的人大都說的不是中原話,她看不出他們在說什么,幸虧遇到一個說中原話的賣傘的儒生,這位儒生好心,還肯一路送她,她才能在路上碰到他。

  那時,他看她一直把油紙傘抱在懷里,就問:“為什么那么喜歡這把傘?”

  她說因為傘上的紅穗好看。

  三天后,自己在書房里也親手琢磨出了一把也有紅穗的傘,她也是很喜歡的。當晚,沒羞沒躁地纏了她一晚上,說以后出門要撐他的傘。

  其實她后來也還是沒有能用上那把傘,因為她就沒有再踏出過相府。

  曾經(jīng)他也散了一個夢,那個天荒地老的夢,以為孤寂的心已不會悸動。但是現(xiàn)在他只想風把自己的心帶走,這樣她就知道了。

  她躲在一棵樹后面向他招手,符歡默默快步走上去,快要走近時展開結(jié)界,把她擁入懷中,抬起臉吻上去。

  神祇抵觸地僵著,他不理,輕輕地合上了眼,伸出手掌按住她的腰身貼向自己,她更加無措地將他衣服前襟擰出了厚厚一層褶子。

  “這是我的回禮?!?p>  荷花引來的清香竟是醉人。

  他不急,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

  睜開眼,想尋回一絲神清,不過對上那雙清亮的雙眸,吻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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