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業(yè)出現(xiàn)在這里,只不過是一時興致而已。
老夏家其實也算是有錢人家,夏言的父親從事音樂行業(yè),夏言的二叔夏永業(yè)做的是教育輔導這一塊,還有一些姑姑嬸嬸,也是操持家里的一把好手。這樣的家怎么可能會沒有底蘊。
這一場經(jīng)濟危機,雖說波及很廣,但是對老夏家這種喜歡存錢的中產(chǎn)人家,波及不深。所以他帶著兒子來吃一頓火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只不過世界太小了。
夏永業(yè)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轉(zhuǎn)過頭,看到是三個年輕人在說說笑笑,便沒有在意。
“三位客人,請問需要什么?”
服務員的到來打斷了夏永業(yè)的思緒,他笑了笑,說:“菜單給他們兩位先點吧。”
夏永業(yè)的妻子劉晴晴連忙對她的孩子夏克勇說:“小勇,你要吃點什么,媽來給你點?!?p> 夏克勇露出煩躁的表情,說:“媽,能不能別把我當小孩子了?!?p> 他坐下,恰好此時火鍋店的音樂切換到夏言唱的《全世界戀愛》,夏克勇忽然煩躁起來:“怎么又是他的歌,怎么到哪里都是他的歌,換掉,換掉!”
他發(fā)瘋的樣子讓所有人都不由側(cè)目,夏永業(yè)連忙打圓場,說:“沒事沒事。”劉晴晴顯然是愛兒子的人,連忙將經(jīng)理叫來,說:“能不能切換音樂,我的兒子不喜歡番茄炒蛋組合,能不能放別的歌手的音樂。”
經(jīng)理一陣躊躇,說:“可現(xiàn)在的新歌,就是番茄炒蛋最好聽的了?!?p> “你就說換不換。”
他看劉晴晴面露兇色,當即答應下來。
不過換歌而已,當初番茄炒蛋沒有出道的時候,店里同樣也是放著別的歌手的老歌。
凌苑面色古怪,看著那桌人的表現(xiàn),再看夏言,說:“你們有仇?”
她不知道夏言家中的情況,畢竟夏言和夏瑾也沒有心大的把家丑告訴外人。凌苑只覺得是夏言家討厭的親戚而已,看樣子所謂二叔家的堂弟,對夏言這個堂哥很有意見。
“沒什么,只不過有段時間,我一直是別人家的孩子?!?p> 夏家的第三代,莫過于是夏言和夏瑾最出息,因為他們長得好看,學習又好,所以難免會成為親戚鄰居用來批評孩子的對象。而夏克勇就是受害者。小時候開始,他就一直聽“看看你的堂哥,再看看你”、“讀書這么差,怎么不像你堂哥學習”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說多了,夏克勇自然是對夏言非常有意見。
“看到別人優(yōu)秀,不應該要奮起直追,然后打敗他嗎?”
凌苑理解不了,畢竟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當別人家的孩子。并不是沒有輸過,然而她輸過的每一次,后來都被她找回了場子。
只能說,天才有找回面子的資本。
夏克勇不是天才,他是別人家的孩子的犧牲品。等到經(jīng)理匆匆把歌換了之后,他不由舒了一口氣。
對他來說,夏言就是夢魘。
從小開始,他就被父母說要向堂哥學習。他考了全班第五,夏永業(yè)就問他為什么不像堂哥那樣考年級第一;他拿了市內(nèi)象棋比賽一等獎,劉晴晴問他為什么不是堂哥那樣的數(shù)學競賽一等獎;他考入了二中,就被追著問為什么不是像堂哥那樣考入一中。
不論他取得什么成績,最后還是被問為什么沒有堂哥那么優(yōu)秀。
本以為夏言家中出事,他已經(jīng)不用被問這些問題,可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微博上,現(xiàn)實中都是議論他堂哥的人。發(fā)售專輯,參加節(jié)目,考入帝京大學,一項項光芒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最討厭的名字就是夏言。
凌苑用眼角的余光看著夏克勇的臉,是一個俊俏的小伙子,不過眼神恍惚,嘴唇偏薄,看眼瞼沖動易怒。她小時候?qū)W過一段時間的面相,對人的性格倒是能猜出七七八八。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么他那么討厭夏言了。
說起來,這幾個月倒是不曾聽夏言說起過他的父母,前面幾個月的時候倒是偶爾聽他說過。
“有些親戚卻也是麻煩,明明只是血緣上的親近,卻恨不得擺出姿態(tài)來?!绷柙返吐曊f:“如果有什么煩人的親戚,就別理就是了?!?p> 夏言一愣,隨即笑道:“嗯,已經(jīng)不理了?!?p> 兄妹兩人都已經(jīng)拿著戶口本自成一戶人家,相當于已經(jīng)是被趕出家門了。自然也就不用理這些親戚了。
原先他還有報復的念頭,現(xiàn)在也早已通達了。
倒是夏瑾神色懨懨,不知在思索著什么。一時間,吃火鍋的氣氛卻沒有這么好了。
三人很快吃完了火鍋,掃碼結(jié)了賬,才出門口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夏永業(yè)一家人也出來了。
劉晴晴一聲驚呼:“這不是小言和小瑾么?”
夏言和夏瑾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無奈。
既然撞見了,倒也不好視而不見。夏言勉強笑道:“二叔,二嬸,真巧啊?!?p> 劉晴晴的面色有些尷尬,她看著自己的兒子,夏克勇的面色已經(jīng)發(fā)白。倒是夏永業(yè)笑意盈盈,道:“小言啊,最近發(fā)展的不錯嘛,什么時候回爺爺家過年。”
夏言看到夏瑾似乎要發(fā)作,他連忙制止,對夏永業(yè)道:“不了吧,今年挺忙的。我參加了魔都電視臺的春晚,就不回去了?!?p> 夏永業(yè)聞言,愕然了一陣。
對一般百姓來說,參加春晚,也算是莫大的殊榮了。夏永業(yè)知道夏言現(xiàn)在是一個明星,但也不知道發(fā)展的如何,然而現(xiàn)在在他口中聽到,竟是能參加春晚了。
他忽然感覺到一陣心里不舒服。
按理來說,侄子出息了,他這個做叔叔的應該與榮有焉才對,可是此時的他只感覺到深深的恥辱。當初大哥意外過世,留下的遺產(chǎn)和賠償就屬于他們家拿的最多,便是料定了夏言和夏瑾之后沒有生活來源,會輟學打工,一輩子淪落為底層人。若說他和大哥家有什么仇,倒也是沒有的,只不過是嫉妒心在作祟。
可誰也沒想到,自己的這個侄子竟是硬生生的走出一條路。
他曾經(jīng)聽人聊過,說現(xiàn)在番茄炒蛋的身價怕是有千萬了,許多公司揚言簽約番茄炒蛋,就會支付千萬簽約費。而老夏家雖說富裕,但一千萬依舊是大數(shù)字。
夏永業(yè)聽說,只要夏言愿意,一千萬只需要努力兩年而已。
若是喚作他是夏言,早就接通告接的飛起,哪里還會像夏言那樣憊懶。不過此時見到夏言,夏永業(yè)心中忽然一個念頭閃過:
大哥留下的遺產(chǎn)才多少錢,侄子侄女才是大哥留下的搖錢樹啊。
他不由寒暄道:“自從你帶著小瑾離開后,我們一家人都很想你,小言啊,爺爺年紀不小,有空多回家坐啊?!?p> 夏永業(yè)自己就開著一個公司,幫人貼牌生產(chǎn)衣服,只要夏言能回去,那就可以給他做一下代言,或者帶貨,這完全沒有問題嘛。
夏瑾瞪大眼睛,很詫異為什么能有人如此不要臉。她很想罵出聲,奈何被夏言制止住。夏言皮笑肉不笑,道:“爺爺喜歡清靜,我和小瑾還是不打擾了?!?p> 他深呼吸一口氣,對夏克勇說:“堂弟,最近學習怎么樣,二中的老師應該也不差吧,年紀多少名,有沒有信心來帝京大學?”
殺人誅心。
夏克勇臉色一陣白,正要發(fā)作,連忙被劉晴晴抱住。這個二嬸恨不得用吃人的眼光看著夏言,道:“你想干什么,??!”
“關心一下堂弟的成績,也算是堂兄的好心吧,呵呵。”
夏言瞇著眼,說:“我的學習雖然不算多好,但至少也不會算差吧?!?p> 夏永業(yè)還想說什么,卻是見劉晴晴一把拉住夏克勇:“誰是你堂弟,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