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頌在回去的路上左思右想了很久,最終下定決心,沒有把王昆說的話馬上就去告訴父親和姐姐。
他不是笨人,相反,比一般人還要聰明不少,要不然也不能像是張智、劉勇那樣取得王昆的信任。
王昆方才說的話,除了那個什么皇帝、太子之類的打趣之言,無非就是那么一個意思——哥要出去走走,至于干什么,不用擔(dān)心也別管。
如果現(xiàn)在急著去告訴父親和姐姐,那么他們的第一反應(yīng)肯定和自己一樣——尚瓊樓危險了!
原本這個“臟活兒”是林頌打算自己去干的,沒想到王昆連考慮都沒有就給否決了,原因嘛,自己還不得而知,就是連王昆這次出去的目的,到底是不是和自己想的那樣都不清楚。
不過是也好、不是也罷,都沒關(guān)系,只要王昆能順順利利的當(dāng)上自己姐夫,一切問題就都能迎刃而解:姐姐有了依靠、父親有了定心丸、云中寨也有了定海神針。
所以,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不能違逆了大哥的意思,他想要出去這工夫,告訴了父親和姐姐,說不定會橫生出什么波折呢!
算了,好像甲號庫里還有幾壇陳年的老酒,趕緊取來才是要緊事!
林頌前腳剛走,丫頭便早早的回來了,別看她小小年紀(jì),知道的事情并不少,子賊兮兮的不時偷看王昆的臉色,一副欲言又止的小模樣。
王昆微笑著招手道:“丫頭,來,大哥跟你說個事兒?!?p> “來了!”
丫頭脆生生的應(yīng)著聲,幾步就來到跟前,乖巧的坐在王昆的對面。
王昆把頭側(cè)到丫頭的耳畔,小聲說道:“明天一早兒,我要出去辦事,需過些時候才能回來。
今天外面發(fā)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我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一定要記得!”
丫頭板著小臉兒用力的點頭,可愛的樣子令王昆沒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瓜,才繼續(xù)說道:“那個什么尚公子,決計不會在此事上罷休,可無非兩種可能,一是再次前來懇請入寨,二是驅(qū)動兵馬奪寨。
我料想其懇請入寨十之八、九不能得林正愚的允許,可萬一他們答應(yīng)了,一定要和張智、劉勇馬上離開,我方才已經(jīng)悄悄命令韓丁帶人掩護你們,記住,什么都不要,只要人離開了就好!
如果發(fā)生第二種情況,有你們和革、新兩營在,奪寨就是個笑話,可是你要看著,云中寨是否派人追擊,如果他們把那個尚公子輕飄飄的就放過了,也需迅速離開,千萬不要猶豫,屆時,咱們在兩架峰碰面,再談下一步去向,記住了嗎?”
丫頭用力的點頭:“大哥,你放心,我都記得了!”
王昆臉上再次涌現(xiàn)了溫和的笑容,拍了拍她單薄的肩膀,嘴里仍是囑咐道:“記得,大哥不在身邊,除了自身的安全,別的什么都不重要,該有的、該是咱們的,都丟不了也跑不掉!”
兄妹倆的密議,此時連張智和劉勇都還不知道,林正愚更是無從得知,他從王昆那里出來,踟躕了片刻,還是咬著牙去往林韻的住所。
可是到了林韻那里,還沒等說什么,女兒就搶先說道:“我知道爹想和女兒說什么,就請爹放心,是非曲直女兒還是分得清楚的?!?p> 一句話把林正愚噎得夠嗆,可還是說道:“你要是真的不喜歡王昆,爹豁出去這張老臉去與他分說。”
林韻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女兒始終是得嫁人的,是不是王昆又有什么關(guān)系?更何況,這個王昆能夠?qū)崒嵲谠诘膸椭蹅冊浦姓?、幫著爹和弟弟,嫁給他,我也沒什么好不愿的?!?p> 自己女兒忽然特別的明事理讓林正愚心里有些酸痛,他猶豫了一下,說道:“相信爹,不會看錯人的?!?p> “我知道,當(dāng)年,也是女兒不聽您的話,信了那個人,現(xiàn)在,女兒都想清楚了?!?p> “那便好、那便好……”
女兒的幾句話讓林正愚心中敞亮了許多,也沒再嘮叨,只是說了些最近天寒,不要忘了增添衣物、早晚飯食也要應(yīng)時等等之類的父母叮嚀,便回去了。
可是他并沒有看到,身后女兒再次流下的兩串淚花。
這邊剛從果園出來,就遇見了從王昆那里回來的林頌,林正愚問他:“王昆那里,沒有什么異樣吧?”
林頌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肯定的答復(fù)道:“我看著可是沒有,他還叫我今天多拿些酒過去,說晚上同大家多喝一點兒呢?!?p> “哦。”林正愚點點頭,吩咐兒子道:“我那個小庫房里有些好酒,你去取來給王昆送去,再告訴老曲,馬上殺只羊,也烤好送去?!?p> “好的爹?!?p> “嗯,去吧!”
“哎,對了,那個叫晴兒的丫鬟,處置了沒有?”
“還沒呢,她讓姐姐護了起來,那個……姐姐說那是她的人,要自行處置?!?p> 林正愚想了想,揮手道:“嗯,既然如此,就算了吧!那就讓她在你姐姐成婚的時候,陪嫁過去當(dāng)通房丫頭吧,對了,寨中這段時間多了不少的女子,先是那相親禮送來的二十個、后來你們又帶回來那許多,你跟吳喜和翠花兩口子去選一選,挑上幾個容貌出眾、心思靈巧的先送到你姐姐那里,日后一并陪嫁過去?!?p> 林頌一愣,喃喃道:“那王昆大哥能愿意嗎?”
“只不過是幾個小丫鬟,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王昆身邊現(xiàn)在不就有一個小丫頭嗎?”
“不是,爹,那不一樣……”
林正愚橫眉倒立,訓(xùn)斥道:“有什么不一樣的?男人的心思,我還不如你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
“我……我這……我這已經(jīng)長齊……了……”
“嗯?”
“沒事兒,爹,那個,我先去忙了??!”
說完,林頌一溜煙兒似的就逃之夭夭了,林正愚看著兒子的背影,一張嚴(yán)肅的老臉,忽然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這個臭小子,好像也已經(jīng)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