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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岐記

26 艶都

西岐記 斜雁穿林梢 1660 2019-10-31 23:45:55

  最終下橋的地方,與其他幾洲無甚異樣,街道,都城,行人,只不過他們應(yīng)該算是魂體,行魂,能夠在南冥洲生存的魂體,想必都是已經(jīng)可以修煉的魂體,五洲之內(nèi),出了南冥洲修煉的是魂靈力,只有北妖修煉的是妖靈力,而這兩種靈力皆是其他三洲之人無法修煉的。

  橋頭一塊巨大的石頭落于幾人眼前,上書:“艷都。”

  竹七還未下橋,站在石頭邊上有些哆嗦,和一二三四大驚小怪的討論著:“你們說,我們進(jìn)去還能出來嗎?我們可不是魂體…”

  沈汐絕倒,現(xiàn)在才想起來嗎??

  鬼使突然桀桀壞笑:“那就一起留在這里吧,我們鬼族的待遇還是很好的?!币蛑飞献分鸫螋[過來的,幾人很快熟悉起來,相處的還算輕松,鬼使的話剛說完,一二三四便沖過去開始拳打腳踢。

  鬼使從一二三四圍成的圈里幾次剛鉆出一個頭,又被拖回去,兩只手在空中胡亂巴拉著,最后不得已連連道歉,一時間氛圍十分輕松熱鬧,倒是叫人忘記來這里的最終目的了。

  而荀歧自從橋上下來,眉頭始終微擰,像是一直在思慮著什么,時不時的回望幾眼,十分小心的模樣,沈汐不由關(guān)切道:“怎么了?”

  荀歧搖搖頭,不語。

  竹七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跟著一起四處張望著。

  沈汐笑道:“你們倆怎么了?疑神疑鬼的?!?p>  荀歧收回思緒,袖手而立,淡淡道:“你可讀過一句詩:君當(dāng)如磐石?!?p>  嗯?沈汐不知她怎么提起這首詩,點(diǎn)點(diǎn)頭,接道:“自然讀過,君當(dāng)如磐石,妾當(dāng)如蒲柳...”

  荀歧打斷沈汐的話,道:“不用念了,”見沈汐還是一臉茫然,解釋道:“唯盼君今世命硬如磐石?!?p>  沈汐:“......”什么意思?說我短命?我短命哭的難道不是你?混賬!

  竹七:“我聽到了什么?誰來把我的耳朵戳瞎!”

  鬧騰了一會,鬼使正冠整衣之后,才對幾人道:“幾位還是跟著小的比較好,小的身上有鬼君所賜法寶,有君主大人的威神庇護(hù)自然無恙,若離我太遠(yuǎn),太久,便會在兩個時辰內(nèi)魂魄離體,倘若真的以魂體的形式重新走一遍奈何橋,那可就真的是我們鬼族之人了?!?p>  看見面前的四個人瞬間變成四條蛇,哦,龍,沈汐頗是無語,只得一把將它們撈起來,放在懷里,居然是四條,膽小龍。

  荀歧居然默默的向一旁挪開一寸。

  四條膽小龍:“...”她真的嫌棄我們?!

  竹七不忍直視這四條膽小龍臉上的震驚,正正喉嚨,清了清嗓子說道:“那我們接下來是要去見你們家鬼君大人?”

  鬼使搖搖頭,道:“鬼君大人并無此安排,只是得知幾位要來,便將小的派來給幾位消遣?!?p>  竹七見自己少主還在以眼神控訴著荀樓主方才挪步的行為,便自作主張對著鬼使應(yīng)酬道:“鬼君大人客氣了?!?p>  鬼使連稱不敢,問道:“幾位想去哪里?”

  竹七沈汐二人皆望向荀歧,見荀歧不置可否,沈汐默默,有些心虛,畏縮著小聲對鬼使咬耳朵:“我想查查...我未婚妻的死因。”不知是不是這未婚妻三個字有些燙嘴,沈汐每每說道這三個字的時候,都一蹴而過。

  鬼使一遍兩遍都沒有怎么聽清,請沈汐重復(fù)第三遍的時候,竹七在一旁捂著肚子有些忍俊不禁。

  沈汐看著竹七憋笑的模樣,一時惱羞成怒:“我說我想去查閱一下我的未婚妻!”

  鬼使恍然大悟,接連點(diǎn)頭,十分不解:“您未婚妻不是在橋下呢嗎?”

  沈汐聽到此話,更為惱怒:“不是這個!”

  鬼使欲言又止,像是下定什么決心一般,難為情的問道:“您...還有幾個?”

  沈汐:“......”

  沈汐氣極反笑,索性住嘴,讓竹七與這鬼使溝通算了,哪知竹七也問:“少主,...哪一個?”

  沈汐:“......”他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荀歧,荀歧微微側(cè)頭,竟是與沈汐的偷瞄直接對上,兩人對視片刻,荀歧淡淡道:“去找癸和?!?p>  不待沈汐緩緩伸出疑問臉,竹七便解釋道:“西方鬼君?!?p>  沈汐又啞然,他倆關(guān)系這么好?可以直呼名諱?

  荀歧道:“不好,只不過鬼族都是假名,有什么不可喊?!?p>  竹七搓了搓肩膀,腹誹道:自從來了南冥洲,荀樓主奇奇怪怪的,總是不知在和誰答話。

  沈汐點(diǎn)點(diǎn)頭,原來如此。

  鬼使訕訕,試圖據(jù)理力爭:“那也可以尊稱的嘛...”果然,這話并未得到任何人的回應(yīng)。

  少了一二三四,一路上十分安靜,幾人也都默默無言。

  街道上兩側(cè)皆是商鋪店面,五彩的旗幟在黑黢黢的街道上來回晃蕩,偶有不同于尋常的店面也都陰氣森森,黑色的街道上點(diǎn)綴著有大有小的紅燈籠,沈汐實(shí)在不明白,越是陰暗的地方怎么就越喜歡用紅色的東西去點(diǎn)綴,極暗和極囍的顏色撞在一起,顯得格外的滲人。

  “像血?!避髌玳_口道。

  什么?什么像血?...算了,竹七默默的逼迫自己盡量習(xí)慣荀樓主的自主自答。

  沈汐卻明白她在接自己心里的話,遂好奇道:“的確。”

  竹七感慨,果真是真愛,這樣也可以接的上話。

  荀歧解釋道:“尋常人閉目之時,是黑色的,”說著也閉了一下眼,像是在演示給沈汐看。

  沈汐卻仿佛看見她長長的睫毛在他的心頭也顫動了一下,這念頭剛一動,沈汐驚了一下,瞬間掐滅。

  荀歧睜開眼,古怪的望了一眼沈汐,繼續(xù)道:“死后的那瞬間閉眼,是血色,所以魂體的世界只分的清這兩個顏色,黑和紅,紅既是美,能吸引大多魂體的注意?!?p>  沈汐和竹七一臉原來如此,荀歧卻反復(fù)的喃喃道:“紅既是美,吸引大多魂體的注意...”

  沈汐扯扯荀歧的衣袖,“怎么了?”

  荀歧搖搖頭,總有什么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紅色...吸引魂體...?

  鬼使點(diǎn)點(diǎn)頭,附和道:“是呢,對于一開始沒有修煉的魂體來說,紅色是最美麗的顏色,最能吸引人的注意,就好像奈何橋下那片紅艷艷的紅花,我們小時候都喜歡去看,會坐在花下游玩,數(shù)著橋上掉下來的魂體,或者看著橋上的魂體經(jīng)過時的樣子,當(dāng)作一種樂趣。”

  沈汐奇道:“你們都會去?”

  鬼使拍著胸脯一副如假包換的模樣,說道:“對啊,那是鬼族里出身的冥貴子弟玩樂的地方,有些跋扈的子弟會故意將冥普的孩子丟進(jìn)忘川河里,看他們的丑態(tài)?!?p>  沈汐語氣微沉:“沒有,阻攔嗎?”

  鬼使有些木然的搖搖頭,仿佛習(xí)慣了。

  任何物種的生存,總是類似又不同。

  沈汐想,難怪低階的女鬼都是血盆大口,竟是以紅為美,這樣想著,若是遇見紅衣的女鬼,紅色的大嘴,似乎也沒那么可怕,反而還有些樂趣。

  荀歧這次卻沒有搭理他,徑直走去,想必是覺得沈汐這次的想法實(shí)在不若一個正常的思維能想到的想法。

  轉(zhuǎn)念,沈汐忽然奇怪,這荀歧怎么什么都知道?難道當(dāng)初和我一樣和別人討教過閉眼見到的顏色?心中又閃過荀歧居然也和我一樣想,這樣美滋滋的念頭。

  竹七這次實(shí)在不是很能理解自家少主走著走著自己就樂起來的原因,警惕的環(huán)顧著四周。

  也許是因為鬼使的衣著代表,這一路也很是順暢,走著走著,沈汐便明白以紅為美是什么意思了,眼前的建筑從屋頂,屋帽,屋檐,外墻,內(nèi)墻,地階,立柱,皆是紅色,就連牌匾!也用朱砂筆歪歪扭扭寫著:“西殿?!?p>  說實(shí)話,若是不仔細(xì)看,你會覺得牌匾上什么字也沒有,因為都紅到一起去了,分辨著實(shí)得要費(fèi)些氣力。

  竹七驚奇的道:“這字寫的,頗丑!”

  鬼使干笑了兩聲,顯然很為西殿的人掙面子的:“我覺得挺好,挺好?!?p>  挺好?!竹七還要再爭辯,殿門大開,殿內(nèi)飛躥出一人,叫囂道:“誰說字丑!誰!”

  沈汐唬了一跳,定睛一瞧,一二八少年華衣美服,怒氣沖沖,怒不可遏,好似這牌匾上的字就是他寫的,“誰說我的字丑了!站出來!”

  還真是他寫的,字如其人這句話,古人欺我久矣!沈汐連忙安慰道:“沒人說,沒人說,你寫的極好,是說的人眼瞎。”說完還瞪了一眼竹七,竹七敢怒不敢言。

  許是竹七臉上就寫了“挑釁”二字,也許是周遭再無他人,少年一眼便覺得竹七是那說他之人,叫嚷著要和竹七比比,竹七的臉上寫著輕視、蔑視、藐視,各種王八之氣全開,毒舌道:“就這字,放其他幾洲上讓人瞧上一眼,你這南冥洲又得多不少魂體,丑還不許人說,有批評才有進(jìn)步,站著比人高,臥著比床長,連句難聽的話也聽不得,那你掛這干什么?賣錢???你要指望這賣錢,我勸你最好趕緊托夢讓你后代燒點(diǎn)錢來,省的半個子兒也沒有,餓的你灰飛湮滅喲~~~”喲字帶著顫音拖得極長。

  少年氣的直哆嗦。

  沈汐幾次隱隱拉扯竹七,示意讓他別說了,都被竹七視而不見將手甩開,簡直像脫韁的野狗,想要求助荀歧,還沒等沈汐靠近,便后挪一寸,沈汐和懷里的一二三四很是無奈。

  “...”

  竹七也不知吃了誰家的炮竹,劈里啪啦一聲響,口氣狂的喲炸的喲,好似自己的字舉世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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