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蕭離的話,沐言的頭皮一緊,須臾涼涼的看了他一眼:“你想多了?!闭f罷,也不再理他,低頭輕輕地捻弄著不知從哪里取出來的一根銀絲。
蕭離見此,笑了笑,便也不再說話。
文荊看著他二人,眸中劃過興味??磥硌詢簩κ掚x很是'寬容'啊,他可沒有見過有誰還能在言兒口頭上占了便宜還能無恙的在一旁輕笑。
“不知哪位神醫(yī)可愿第一個為小兒診治?”那邊的寒遠(yuǎn)律開口詢問道。
眾人聽到寒遠(yuǎn)律的話,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倒也沒有人站出來。
他們都知道,既然寒遠(yuǎn)律廣邀天下人以熾焰和血靈芝為酬金為寒衍診治,那就說明寒衍的病并不好治。他們此行都是為了所謂的酬金而來,故此需要有人在他們前邊探探路,以便讓他們也有個準(zhǔn)備。因此,大家多數(shù)也都是不愿意第一個診治。
“既然大家都沒有準(zhǔn)備好,那就讓我老頭子先來吧!反正老頭子行醫(yī)一輩子,什么疑難雜癥沒見過?有治好的,有沒治好的,就算今日沒能治好寒少主,也不丟人!”一布衣老者見眾人都沒有站出來的意思,想了想,便當(dāng)先開口道。
寒遠(yuǎn)律見此,便立馬躬身向著那老者深深施了一禮:“那就勞煩老先生了!無論您是否可以醫(yī)治好小兒,這份心意寒某也銘記終身?!?p> 那布衣老者看著倒也是個爽快之人,立馬扶住了寒遠(yuǎn)律,開口道:“寒莊主嚴(yán)重了,醫(yī)者救人,本就是天職。能為寒少主盡一份心力,也是老頭子積福了。想必寒少主也等急了,寒莊主,便領(lǐng)老頭子進(jìn)入瞧瞧吧?!?p> 寒遠(yuǎn)律見此,立馬點點頭,領(lǐng)著老者進(jìn)了房間。
眾人見此,都靜靜地坐在那里,不時地觀望一下,看是否有什么動靜。但盯著那緊閉的房門,也瞧不出什么來。
文荊見沐言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看著她一下一下?lián)芘掷锏你y絲,眸光不由得沉了沉。湊近她,低聲道:“言兒,怎么了?”
沐言聽到文荊的話,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墻角那幾株不起眼的小草,又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回答道:“師兄,也許寒衍的病并不單純?!?p> 文荊一聽,眸光不由得瞇了瞇:“什么意思?”
“心草!”沐言眸光越發(fā)的幽深,看著文荊,有些沉重的開口。
文荊聽到心草二字,心不由得一沉,袖下的手也不由得緊了緊。轉(zhuǎn)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房門,也沉默下來。
如果是心草,那就真的難辦了。
另一邊的蕭離自是沒有錯過二人的舉動,也將他二人的話也一字不差的聽了個完全,看著二人同樣沉重的眉眼,心底微微有些不舒服。
沐言和文荊說的話他知道是什么意思,是關(guān)于什么。但卻不明白他二人因什么沉重。他雖然自小就吃藥,亦懂不少藥理,但比起以醫(yī)術(shù)立世的雪山門的傳人來說,終究還是差的太遠(yuǎn)。
文荊能懂沐言的沉重,沐言也可以毫無保留的與文荊訴說,但他卻不能,因為他不懂,所以無法參與。
這讓他心里生出了一種無力感,看著文荊,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些許酸味。不過,幸好,文荊對沐言只是兄妹之情,而沐言也似乎沒有喜歡文荊的意思,讓他不用過于擔(dān)心。
看著她微皺的眉頭,手不由自主的就那樣伸了出去,撫上了她的眉頭。
沐言本在沉思,并未發(fā)現(xiàn)他的動作,待反應(yīng)過來,他的手已經(jīng)撫在了自己的額心。感受到他指尖傳來的涼意,身子一下子就怔住,有些呆呆地望著他。
蕭離也沒想到自己無意當(dāng)中手已經(jīng)放在了她的額心,微微一愣,接著反應(yīng)過來,輕輕地揉了揉她的眉心,看著她呆滯的表情,輕輕一笑:“不要總是皺眉,會長皺紋的。”
沐言看著他的笑容,心下微微一顫,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心底升起,讓她有些慌亂。
見不少人都望著這里,也不好直接揮開他的手,便將頭微微錯開,沖他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p> 蕭離聽此,便笑了笑,也收回手??粗蛔匀坏臉幼?,心底因著不懂醫(yī)術(shù)而升起的抑郁頓時散了去,嘴角微微勾起。
文荊看著他二人的動作,眸中劃過興味,看向蕭離的眼神也更加高深莫測。
另一邊的蕭墨本就一直注意些這邊的動靜,看著一開始蕭離推著文荊進(jìn)來,心本就有些許慌亂。沒想到原來沐言對蕭離那么放心嗎?而蕭離又什么時候與文荊也這般熟悉親近了?
但看到蕭離坐在沐言的旁邊,看著他二人微笑交談,看著他們和諧相處,心里涌上苦澀。
原來,蕭離說的不錯,身份果真會讓人得到一些東西,也失去一些東西。
就像此時,身為太子的他,注定不能向蕭離一樣毫無顧慮的坐在她的身邊。
不僅如此,就算他想要做什么,也會因著身份而受到限制。就算有了一點點的出格,也會被人拉回。就像剛剛在前廳的時候,在沐言遭遇危險的時候,在他想要出手幫一下的時候,也會有人將他拉住,讓他生生地遠(yuǎn)離那個人。
心下不由得苦笑,難道他注定要離這個女子越來越遠(yuǎn)嗎?不,他做不到!沐言是他喜歡的第一個女子,是第一個他想要去了解,去呵護(hù)的女子,所以他絕對不要放棄!
蕭離不是還沒得到她的喜歡嗎?所以他還是有機(jī)會的不是嗎?
心下涌上堅定,他無論如何,一定會在蕭離之前得到她的喜歡,卻沒想到,在抬眼的一瞬間,心被眼前的一幕刺的鮮血淋漓。
看著蕭離輕輕的撫著沐言的臉頰,而沐言也溫柔的回望著蕭離,霎時間,他似乎聽到了有什么崩塌和破碎,心口劇烈的疼痛起來。眼前再不余其他人,只有那二人相視而笑的畫面。
他,真的晚了嗎?
“太子殿下……”徐華裳看著蕭墨的樣子,自是明白他這樣的原因??戳艘谎坫逖?,想到什么,心下一狠,伸出手,將蕭墨的手拉住。
太子殿下,無論如何,我徐華裳也絕不放棄你。
蕭墨的手被徐華裳拉住,身子微微一震,但也終于回過神來??聪蚰侵皇值闹魅?,皺了皺眉良久,終是慢慢的將他的手撤回,掩在了袖下。
徐華裳看著空落落的手,心頓時一疼,原來在你的眼里,我徐華裳便如此一文不值嗎?就連沐言的一個眼神一個笑容都比不過嗎?終是苦澀一笑,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眾人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是放在了那緊閉的房門之上,所以倒也沒有過多的人注意他們幾人,所以,一時間,這方天地靜的出氣。
許久,那緊閉的房門終于緩緩打開,只見那布衣老者和寒遠(yuǎn)律慢慢走了出來,看著二人臉上的失望,眾人頓時也都明白了大半。
“寒莊主,老頭子醫(yī)術(shù)不精,沒能診出寒少主的病癥,實在是抱歉。”那布衣老者出了門,便對寒遠(yuǎn)律抱歉地開口。
寒遠(yuǎn)律雖說掩不住失望,但也沒有責(zé)怪老者,反倒是感激一笑:“無礙,就算沒有診出,也多謝老先生了?!?p> 那老者見此,搖了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說了句醫(yī)術(shù)不精,便告辭離去了。
有了一個先例,待那布衣老者走后,便又有一名老者站了出來要為寒衍診治,寒遠(yuǎn)律自是又將那老者帶了進(jìn)去。
可不一會兒,那老者也是一臉的失望和慚愧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一連幾人,都是如此,眾人的心情也都不由得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