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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高難問

第五章 暗香騷動

天意高難問 花潘 2196 2019-10-17 14:05:07

  那少女的笑既留在夜色中,也留在了少年的心里。

  “皎月人憑窗,緣起醉魂香。記青瓦初見,不敢道尋常。”

  錦錦牽了牽楊恪的衣服,他才驚覺佳人已不在。從未如此失態(tài),他羞赧一笑,轉(zhuǎn)身跨了出去。

  錦錦身量嬌小,楊恪背著她不覺得有任何負(fù)擔(dān),他的輕功可能比不上龍家的凌云步,但也是令人目不暇接的快。

  前方似有迷蒙鏡像,夜色里晃晃悠悠,他心想應(yīng)該是結(jié)界重新開起來。楊恪早有防備,拔出背上的承影劍,劍刃在食指輕抖,指尖嫣紅冒了出來。

  楊恪以指尖血在劍身上畫出符語,劍身劇烈抖動,寒光四散,他垂目低語道:“無邊無界,所行無跡——破!”剎那間,寒光聚集,形成一柄巨大的劍,看上去不像真的,但它以威力證明了它是柄貨真價實的上古神兵——整個夜空的結(jié)界被劍影劈過,不只是裂了縫隙,而是整個夜空如同泡沫一般崩裂,周遭的一切都清晰起來。

  “走。”楊恪正欲御劍。

  一道胭脂色的軟稠飛過來,卷起了身邊的錦錦。楊恪反應(yīng)極快,一把將其抓住,回身反撩再一個擰身刺——軟稠斷了,這軟稠的主人也出現(xiàn)在了夜色中。

  胭脂醉露出將近半個身子,鳳穿牡丹的肚兜遮不住妖嬈。她的身邊還出現(xiàn)了很多似她一般的女子。

  “一來就割破人家的衣服,小小年紀(jì)難不成是個慣家子?”胭脂醉伸出指頭在楊恪的臉上摸了一把,又像是問又像是誘,她道:“好俊俏的少年,你多大了?不如我將你留下?”

  楊恪將錦錦護在身后,他面色平靜,手指摸上背后的承影,目不斜視,全神貫注的看著周圍那些女子變幻的身形。

  “派一個白面小兒就敢來我神無門搶人,”胭脂醉突然變臉冷言道:“欺我魔門無人?!”

  話音未落,她那被割破的衣服如同長了眼睛一樣,朝錦錦飛去,小姑娘嚇得呆立,楊恪輕輕推開她,側(cè)身一躲,那衣服如劍般鋒利,擦著他的顴骨過去,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楊恪無心戀戰(zhàn),下山之前,師傅特意交待:江湖寧,則萬幸,凡事克制,不可魯莽。此時此刻想要全身而退,看來只有依靠幻術(shù)了。

  因此,他沒有使出眼花繚亂的承影七十二式,而是直接讓劍沖上空,催動內(nèi)力人劍合一,待“幻化亦有形”的劍訣出口,黑夜變白晝,明晃晃的光刺得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一瞬之后,天降劍雨,到處都是嗖嗖嗖的劍風(fēng)之聲。再一瞬,那柄承影劍捻起了所有光,載著楊恪和錦錦一同消失在夜空之中。

  “他竟然已經(jīng)修煉到了幻術(shù)之境……”胭脂醉望著那復(fù)暗的夜空,露出狠絕又哀怨的眼色,心里暗道:“如若魔君在,定不會容忍江湖只有哪些虛偽之派獨占鰲頭……”

  這時,一個紫衣女子在她身邊說道:“師姐,門主請你到萬欲樓議事?!?p>  她拉起肩頭掉落的紅衫,正欲往前走,那紫衣女子又補充道:“右使已去了多時了?!?p>  她雖面露不屑,但腳下的步子加快了些。

  萬欲樓里幽香撲面,不濃烈但就是讓人不能不去注意。待注意之后又似乎聞不到什么,輕輕淺淺的肆意撩撥。

  這不是調(diào)出來的香,胭脂醉厭煩這個香味,因為它來自一個人——一個跪在門主柳蔓瑤右側(cè),沉氣靜謐的女子。

  胭脂醉帶著輕蔑的笑,心道:你個顏惜,又把自己裹成個粽子,何必呢?再下點狠手,把自己從頭到腳纏住連眼睛都不要露出來豈不是更好?!這樣方不會再有人知道你是神無門的右使。

  但她什么也沒有說,只是跟柳蔓瑤說道:“屬下辦事不利,那女孩兒被天師道的人帶走了?!?p>  一根細(xì)軟的鞭子飛了過來,在胭脂醉身上甩過,她左肩部的衣服瞬間裂開,鮮血涌出來。胭脂醉大驚,立刻跪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臉上臊得鮮紅:自從十六歲當(dāng)上左使,七年過去了,師傅從未因任何過錯再給過她鞭子。她找了找自己失散的神志,看到十六歲的顏惜端正的跪著,手邊拿著茶盞,似乎什么也沒看到什么也沒聽到的樣子,有些恨恨又不解的喘著氣。

  “本不需生此事端,你卻嬌蠻任意!險些壞我大事!”柳蔓瑤從簾幕后走出來,她應(yīng)該是個很美的女人,曾經(jīng)……現(xiàn)在她左半臉帶著一副金制面具。半個面具的樣子讓她的威嚴(yán)更甚,平時就已讓人害怕,何況怒極之時。

  胭脂醉整個人都伏在地上,再不敢抬頭。顏惜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屏息敬候著。

  柳蔓瑤走到顏惜身邊,問道:“你辦的如何?”

  顏惜的聲音是不符合她這個年齡的低沉,略略帶著沙啞,和這幅仙顏好似不配,但又讓人覺得魅惑異常,她低頭答道:“燕子歸巢,只待君令?!?p>  定安寶苑內(nèi),侍女們在洞天閣內(nèi)穿行。

  秦尚對著銅鏡端坐,他額頂之發(fā)被編成了四股辮子,發(fā)尾扣上一枚瑪瑙。侍女們又給他的月白中衣上罩上一件滿繡的墨林山水禪衣。

  他忽而想起一事,喝退了所有人,獨自往后山竹林走去。

  竹林里,有一口快要干枯的水井,左忌正倒吊在那口枯井上。

  秦尚緩緩走過去,左忌聽到動靜,在井中如蝦米一般弓起身子,對著探頭過來的秦尚咧了咧嘴。

  “幾個時辰了?”秦尚問道。

  “管他呢!”左忌卯足勁高聲叫道。

  “出來。”

  隨著秦尚的令下,那左忌翻身出來。他褪去了外衣,只穿了薄薄的中衣,周身濕透,年紀(jì)雖小,但肌肉矯健,看上去非常精壯。

  今晚月色迷蒙,讓人愁思。左忌沒有像往常解了禁那樣遁走,而是癱坐在了地上,對著皎月笑起來。

  秦尚遠(yuǎn)遠(yuǎn)看道他臉上似有淚痕,好像得到了滿足般笑道:“你哭了?”

  “沒?!弊蠹奢p輕回了一聲。

  “你哭了?!?p>  “老子沒哭!”左忌突然抹了一把臉,站起來吼道:“這么點兒小把戲,就想嚇退我。老子沒那么好誆!我爹是這公府第一統(tǒng)領(lǐng)!縱然是死了,也是第一!老子是他兒子,絕不給我阿爹丟臉!”

  秦尚冷冷的看著他。

  “尚少,日子且長,我總有讓你不疑心的時候!”左忌站直了身體,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不是探子??傆幸蝗?,你會信我。”

  秦尚狹長的鳳眼忽明忽暗,他拂袖轉(zhuǎn)身,說道:“我誰也不信,除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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