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duì)行進(jìn)的速度不算慢,不過半個(gè)時(shí)辰已經(jīng)到了城郊。
車上,女孩子們愈發(fā)的熟絡(luò)起來。
龍瞵星很關(guān)切錦錦在魔門的遭遇,一直纏著她問來問去。
“那地方是否嚇人?黑洞洞的么?還是陰森森的?”
錦錦搖搖頭,回道:“是個(gè)很亮堂的地方,有很鮮艷的顏色,還有各種各樣的小動(dòng)物!”
“那他們都怎么待你的?打你了么?”龍瞵星追問道。
錦錦又搖搖頭,想了想回道:“其實(shí)我也不記得了,我感覺自己一直在昏睡,困得了不得。”
龍瞵星深深吸了口氣,緩緩?fù)铝顺鰜?,明顯的意猶未盡,她搖著錦錦的手,讓她再想想還有什么有趣或者可怖的事情沒有說。
錦錦卻也實(shí)在想不去什么了,好似失憶了一般。
“這般無趣。你都不知道,你那里還沒有我們在定安寶苑見識得精彩。你可知道,神無門的左使假裝你的樣子實(shí)在是太神奇了!”龍瞵星拍著錦錦的肩頭,夸張的說道。
錦錦半張了嘴唇,皺眉思索道:“我們遇到了一個(gè)極兇的姐姐,還有一個(gè)極溫柔的姐姐,不知你說的是哪一個(gè)呢?”說完她好似征詢般的,扭頭看向楊恪。
不知為何,楊恪覺得自己的臉竟有些燥熱,心又開始怦怦。他清一清嗓子,說道:“你們一路聒噪到現(xiàn)在了,也不覺得累么?路上辛苦,大家且休息休息,養(yǎng)養(yǎng)精神吧?!?p> 好在冉煙最注重禮節(jié),聽了楊恪的話,便趕緊做噤聲狀,車內(nèi)總算安靜了起來。
錦錦的話,卻讓楊恪的思路久久不能撤回——那個(gè)月光下皎潔的身影、那回眸一笑的樣子揮之不去,他似乎又能聞到那一股幽香一般。
“恪哥哥,你笑什么?”龍瞵星仰著小臉疑惑的看著他。
楊恪驟然回神,好似沒有聽清一般,問道:“你說什么?”
“我說……”
楊恪仿佛聽到了迅疾逼近的馬蹄和嘶聲,伸出手來擺一擺,阻止了龍瞵星的提問。他瞄了一眼窗外——左忌正馳馬奔來,楊恪叫停了車駕,獨(dú)自走下車來。
“吁——”左忌拉長了聲音,勒馬停住,跳了下來。
他企圖越過楊恪,卻被楊恪的劍擋住。
“何事?”
左忌斜眼看了看那劍,又看了看楊恪本人,面色松弛下來,對著車駕大喊:“修垠!出來!”
車門打開了,修垠端坐在里面,絲毫沒有動(dòng)彈的意思。
左忌叉著腰,用手上的鞭子指指她,說道:“你下來!我有話跟你說?!庇忠е腊押蟀刖渫淘谧炖?,嘟囔著:“難道還要我當(dāng)著這小古板說么?真是個(gè)傻孩子?!?p> 修垠定定的看著他,突然開口問道:“他死了?”
陽光照著左忌的臉,已是十分刺眼,他瞇縫著眼睛,有點(diǎn)沒明白她的意思,回味了幾秒,突然反應(yīng)過來。
楊恪也有些不解,轉(zhuǎn)身看向了修垠。
剎那間,左忌沖了過去,聲音顫抖的問道:“你把毒投給尚少了?”
修垠不作聲。
“你說話!”左忌逼問道。
“是。臨行前我投在了他的藥里。他喝了么?那毒是他給我的。要解也只能問他去?!毙捋笠蛔忠活D的說了長長的一段。
左忌簡直傻了,他踉蹌著倒退了幾步,便翻身上了馬,鞭子抽的又重又急,馬兒吃痛,驚跳著向前狂奔。
“你做了什么?”楊恪上前問道。
“我聽得你問話,知道那藥是那惡人的。我就把他給我的東西還給了他。”修垠竟然笑了,笑得周圍那些女孩兒覺得毛骨悚然。
楊恪心中一緊,沒想到她竟然是如此的心狠無畏,胸中各種滋味翻騰。他用目光瑣視著她,交待道:“你不該如此!在這里等我回來?!?p> 說完他騰身往左忌前行的方向追去。
那馬險(xiǎn)些要被左忌累死,停下后,立刻跪倒在定安寶苑門前,呼哧呼哧的吐著白沫。
落地的左忌往前瘋跑,汗如雨下,他攀附在洞天閣門前時(shí),楊恪也收下腳步,輕身走了進(jìn)去。
洞天閣里摔碎的物件兒,已經(jīng)被清理了干凈。秦尚擦著手里的一柄短刀。
他見楊恪竟然與左忌一同趕了回來,頗有些驚訝,定定的合上手里的刀,看著他們。
左忌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他腳步趔趄的往前,拉住秦尚的衣服,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你做什么?松開!”秦尚不解的怒斥道。
“我親眼見你早上喝了藥了,不是劇毒么?為何無事?”左忌放開手,愣著神。
秦尚眉頭微微抖動(dòng)了一下,他問道:“何意?”
“那丫頭把……放你藥里了!你要不要緊?我去給你叫郎中!”左忌咬著牙低聲說道。
“什么?!”秦尚明顯大驚,但迅速就扭轉(zhuǎn)了面容,轉(zhuǎn)過身去,說道:“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p> “尚少!”左忌還欲往前探究,楊恪拽住了他。他腳下迅猛,突然就去到了秦尚的身邊,不由分說,右手攥住秦尚的手腕,搭上脈去。
秦尚趕緊掙開手,但楊恪似已有可判斷,他滿臉的疑云,說道:“你為何……”
“不消你管!”秦尚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冷漠的說:“把你那可憐兮兮的眼神收回去!”
左忌拉著他問道:“如何?”
楊恪搖了搖頭,說道:“無妨。既如此,那我便返回了。保重。”
左忌看著楊恪御劍而去,反身問道:“怎么回事兒?!尚少,你跟那野丫頭玩兒的什么把戲?敢情一路都在玩兒我左忌呢,老子來回趕得血都要賁出來!”
“閉嘴!你非要驚動(dòng)了阿翁才可了事么?!”秦尚的手指頭緊緊攥著桌子,額上的青筋鼓了出來,他輕聲說道:“別聲張!悄悄去安排車駕?!?p> “去哪兒?”
“和盛堂?!?p> 左忌提了一口氣,輕輕點(diǎn)頭,連忙退了出去。
城外,兩輛馬車停在樹下候著。
“回來了!”天師道璇璣真人坐下第九弟子落音指了指天空。
“無事,走吧,不要再耽擱了。”楊恪收起承影劍,對師兄說道。
大家套好馬車,復(fù)又上了路。
楊恪看著靠在窗邊不語的修垠,似有些愧疚,他上前去悄聲說:“方才是我太過著急了,不該不問清楚,就隨意論斷。我只是擔(dān)心,你無人教導(dǎo),肆意錯(cuò)行?!?p> 修垠的眼神從窗外流轉(zhuǎn)回來,她面色凝重,全無笑意。
她心里在想:為何那個(gè)討厭的人沒有死。
楊恪卻在心里嘆道:真像,都是刀子嘴豆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