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幾年了,我怎么舍得放棄呢。
——林琳
耿霜和程驛臻離開的時候,程歷來一直走到門口,看他們下了樓梯。
傭人們忙著收拾東西,只在大廳張望,雖然這里的客人不多,但見到程歷來出去送還是頭一回。
這里素來安靜,人走以后,程遠(yuǎn)山和妻子宋秀清也離開了。
熱鬧了幾分鐘的院子一下子又安靜下來,程歷來看著他們的背影,心里說不出來的失落。
旁邊撿枯葉的傭人看了好久,包括程歷來同程驛臻下棋時的笑都看在眼里,猶豫再三說:“老爺,要我說你還不如跟程董住在一起呢。”
程歷來在門邊斜斜往后望了一眼,傭人立刻閉嘴不敢說話了,默默蹲下來撿葉子。
說好的嘻嘻哈哈,慈祥呢……
回去后沒多久,就有人來接小云朵,耿霜再怎么樣也不能不讓她回去,奶奶可是扒在門口看了好久。
回來忍不住朝她嘟囔:“也不多留幾天……”
耿霜看她那沮喪的模樣也不和她搭話,送到?jīng)]多久程驛臻也走了。
耿霜回到房間想起小云朵被抱著走回頭望的那一眼,心里悶著一口氣。
中秋節(jié)后,工作越來越忙了,耿霜回來以后遇到太多的事,工作的事都給耽擱了。
最后,耿霜到年歸時,那里的人算得上才正式見了見耿霜,簡簡單單開了個會,趁著空閑的時間把評選優(yōu)秀設(shè)計之星的制度擬好以后發(fā)給了大家。
中午,耿霜在辦公室里擬意大利名媛凱莉的初稿,畫了一半,林琳就敲門進(jìn)來了。
她像是剛剛哭過,眼睛還是紅紅的,耿霜放下稿子給她端了一杯水,她坐在那兒好久不開口。
今天天氣很不好,窗外烏云密布,把人的心情壓得悶悶的。高樓隱匿在一片灰黑當(dāng)中,遠(yuǎn)方的燈塔散發(fā)出灰暗的光。
耿霜把門關(guān)上,關(guān)切地問:“林琳,怎么了?”
平時這個時候,林琳應(yīng)該是在零染或者是總部,她對待工作根本就是一個狂魔,怎么可能在上班的時候跑出來。
她的衣角都是皺的,剛剛一路跑過來,邊跑又要邊注意旁邊人的陽光,她素來愛面子,一邊擦眼淚,一邊往這邊走。
林琳過來的時候,還自嘲地笑了,沒想到在這里她只能來找耿霜,她一路過來,自己的朋友都不在這個圈子,但是她又怎么可能拉得下臉去跟下屬說。
但是,她心里知道,她為什么來找她。
林琳把水捧在手心里,放到嘴巴邊上喝了幾口,總算是回了神。十幾年了
接著她抽抽噎噎地說:“我媽他們非要讓我相親,要逼我結(jié)婚了?!?p> 她說出來的話小得要命,耿霜低著腰費了好大勁聽清,還是難過得不行。
她緩了好一會兒繼續(xù)說:“阿霜,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和你說,我心里有喜歡的人,我喜歡他十幾年了?!闭f到這兒,她抬起紅腫的眼睛,喃喃著,重復(fù)了一遍:
“十幾年了,你知道那種感覺嗎?痛不欲生,可是我不想放棄,我真的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她的眼睛里又蓄了淚水,像一片小海,馬上就要漫上天邊,傾瀉而下。
耿霜聽她說著,內(nèi)心總有一種直覺,耿霜突然后悔,自己不該那么聰明?耿霜有些愣了,可她回神的那一秒,卻聽見林琳說:
“耿霜你可以幫我嗎?我......我不想嫁給我不喜歡的人,我喜歡的是驛臻,我真的喜歡他十幾年了?!?p> 林琳一只手端著杯子,一只手搖晃著她的手臂,像是在乞求,帶著可憐的眼神。
耿霜愣了,她從來沒有見過林琳這個樣子,在她的印象中她是高貴且溫柔,不屑一顧又堅持驕傲的,她說驛臻的時候耿霜的心突突地跳了一下。
她搖晃的力度太大,最后杯子里的水灑在她白皙的手上,很快蔓延了一片紅,耿霜接的是開水,雖然已經(jīng)涼了一些,但是灑在手上還是滾燙的。可是林琳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使勁搖晃著。
耿霜穩(wěn)住她說:“你不要這樣,你受傷了?!?p> “你幫幫我,幫幫我好嗎?”
耿霜皺了皺眉,她實在不想看到她這么瘋的樣子了。
“我真的沒辦法幫你,我不是他。”
林琳像聽不見一樣,固執(zhí)地說:“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我相信驛臻只是暫時不明白,暫時不明白他喜歡的是我......”
林琳大有走火入魔的趨勢了,頭發(fā)已經(jīng)亂蓬蓬的散在肩上,手上還有一大片燙紅,因為激烈的撕扯,衣衫也有些凌亂,這哪還是當(dāng)初的那個林琳?
耿霜看林琳還在哭噎著,給徐麗發(fā)了一條信息。
她還是不死心,最后慢慢止住了哭聲,徐麗下樓把燙傷藥買回來,就趕緊送上樓,門關(guān)著她開不了,也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剛剛看著林設(shè)計師跟瘋了一樣往樓上跑,要不是她看了好幾遍,根本不知道那是她。
她抬手敲敲門,里面瞬間沒了聲音。
林琳止住哭聲問她:“外面有人?”
耿霜點點頭,站起來,又回頭看她一眼說:“你冷靜點?!?p> 門外,徐麗一臉擔(dān)憂,只看得見林琳的背影,耿霜拿過燙傷藥就讓徐麗下去忙了。
林琳這個樣子斷不可讓人看見了,不然不知道又要怎么鬧了。
耿霜給她上藥,她也不說話,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耿霜,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藥擦在手上像是不會疼一樣。
耿霜剛好給她上完,林琳突然輕飄飄地說:“耿霜,你是不是喜歡......驛臻?”
耿霜拿在手上的燙傷藥差點從手心里劃下去,她的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
林琳并沒有停下,繼續(xù)說:“或者說......”
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又呼出去,繼續(xù)看著耿霜說:“驛臻他喜歡你......”
這下,耿霜手里的燙傷藥徹底從手里劃了下去,落在地上,在安靜的辦公室里發(fā)出乒乒乓乓的聲響,成了這個屋子里唯一的聲音。
耿霜馬上下去撿燙傷藥,還沒開口說話,就聽見林琳突然笑了一聲,像是在為她辯解什么。
她說:“逗你呢,驛臻怎么會喜歡你......”
她發(fā)出的笑聲,像是真的在開一個玩笑,真的在說笑。
后來,林琳自己在這里收拾了一下,除了眼睛有些腫,手上還是一片紅外,其余沒什么異樣了。
耿霜看見她離開的背影,像是做了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