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重生之明宮花

第八十一章 一場虛驚 兩樣故事 二

重生之明宮花 不伸懶腰的喵 5066 2020-01-14 14:47:39

  第八十一章一場虛驚兩樣故事

  二

  八九個無論身形還是打扮都甚難區(qū)分的小火者被帶到了正對廳門的丹陛上,蘩卿被示意過去找出搶玉的那個。她其實早就認出了那人,他雖已經(jīng)洗涮干凈,可那雙直勾勾的黑眼珠卻怎么也騙不了人。她在幾人前作勢看了許久,“回陛下,奴婢認不出。當時太快,奴婢實在沒看清。”

  “啐!”李鴻英冷笑,指著蘩卿啐了一口,“大膽!賊婢子!當時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好大的膽子,陛下再三容你,你可別不識好歹!”

  這說的應(yīng)該是高成。蘩卿莫然片刻,伏地跪倒說了聲:“奴婢不敢。奴婢說的都是實話?!?p>  “哼!賊婢子!”李鴻英冷笑道:“姑且念你年幼無知,又是初次進宮,不懂規(guī)矩,雜家就教教你個乖!這宮里雖然人多,但還從來沒有一件是搞不清的事情!實話告訴你,那個時間有機會從你說的那個地方過的,只有眼下這幾人。那賊人從你右正竄過,必要留些印象。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照實說來!否則,陰曹地府,你可就欠了人命了!”

  蘩卿心里一哆嗦,這意思是,她說了死的是一個,她不說,死的就是全部??墒?,她若說了,皇長子一定受牽連。雖然人人都知道大皇子在宮里沒有地位,但事實俱在,鐵證如山,至少也能落一個管束下人不周的罪名,連下人尚且管束不好,恭妃教養(yǎng)可見一斑,哪里能擔得起明皇的天下。而倘若這小太監(jiān)一個招架不住,大皇子難免會被貼上個教唆宮人為非作歹,明搶活奪的重罪。這就是人品缺失,德行不足,這個帽子扣上去,大皇子終身污濁,難以洗凈了!一場朝堂風波在所難免,最好的結(jié)果也就是換取個出閣就學(xué)的資格。

  再者,大皇子的得失暫且不論,得罪了太后一事,非同小可。況且,還有個皇后,她一早將大皇子叫到坤寧宮,態(tài)度已經(jīng)非常明確。所以,指認這事絕對不能落到自己口中,賴也要來到底!想著,心中生警,淡淡道:“公公記錯了。奴婢方才說的是,那賊子是從奴婢右正側(cè)夾角躥出,往左側(cè)后沖的。側(cè)身而來,速度又快,且奴婢并無防備,余光只覺是個黑影。過了片刻才覺出被順了東西?!?p>  李鴻英冷然變色,還要再說什么,皇帝卻道:“好了!李鴻英,叫他們審審高成吧。放孫氏回太后那里!”李鴻英眼神微微一頓,旋即劃過一絲淡笑,應(yīng)了一聲:“是,奴才這就派人送回去?!?p>  蘩卿松了口氣。知道高成完了,自己都看不清的,沒道理他離得遠反而看清了。但這一條,就夠他混攪了。這可不能怪她,怪只怪他自己身在曹營心在漢,偏偏還目中無人自大不檢,這明擺著就是李太后想借機拔了這個釘子呢。至于這些小太監(jiān),……對不住了,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該找誰找誰?。?p>  “陛下,老臣有點好奇,想問問沈姑娘?!闭f話的是左側(cè)的一品大員。

  “哦?”皇帝笑了一下,“這姑娘話雖說的很好,但朕卻也有個好奇處。這樣,汝默先問吧。”

  蘩卿暗道了聲,原來是申首輔。當今吏部天官申萬年,字汝默,這人看著長得端正,可不知內(nèi)外如一否?他這個時候發(fā)話,是什么意思?“呵,”申萬年聽了皇上的話也一笑,躬身道了聲:“是,”轉(zhuǎn)向蘩卿,聲音帶著輕笑,“沈姑娘,老夫很好奇,你被搶的究竟是塊怎樣的腰玉,可說給老夫聽聽嗎?宮里的公公們大都見識不凡,能令一個小公公遠遠看見便認出是好東西的,姑娘那塊玉的成色應(yīng)該十分叫好。如此好東西,丟了怪可惜的,還是找一找的好。宮里雖大,卻不一定找不著。”

  “回大人,奴婢覺得大人所言有差呢,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蘩卿心下一陣啞然,是啊,這問題看起來隨便,其實不好答。十有八九皇帝剛才讓送回外婆的話是騙她的。外婆見過今早那個掛件是批馬,也見過現(xiàn)在腰間這塊黑狼玉,她會說什么還真難意料。蘩卿想著對側(cè),嘴里跟申萬年扯皮。

  申萬年一笑,捻著短髯道:“姑娘請說?!?p>  蘩卿做不解狀,思忖著道:“奴婢在家的時候曾聽人傳說,宮里每年采選太監(jiān)的時候,都會有無數(shù)人來報名。有些人為了進宮,甚至不惜自宮,或者閹割了自家的親生小兒來應(yīng)招的。這些人有的只是貪圖那點賣身的銀子,有的卻是貪慕榮華,以為進了宮就能端了金碗。這樣的人,無才無德,陛下堯舜禹湯,一代圣明之君,斷不會重用這樣的人。像李公公等這樣有識之士,自然也不會用這樣的人。那么,他們進了宮又沒有大好處,生性貪婪的人不一定就會做出什么偷搶的事,既然是強盜了,那可不是只有好東西才能讓他們開眼?;蛘唣I極了沒飯吃的時候,就什么都不顧了。奴婢那塊腰玉,成色真不怎么樣的??!換錢的話,實在也不值多少?!鞭狼溥殿^,“所以,其實奴婢丟了東西,自己真是一點都沒覺得生氣,也請陛下不要為這種小事著急上火,大費周章。閣老們?nèi)绽砣f機,奴婢實在慚愧!”

  蘩卿口中胡吣,心里想著對策,話拐著撿多的地方說,“咳咳!”申萬年對面的美髯老者聽的聽的,就咳了兩聲?;实鄣淖旖且参⒉豢梢姷某榱顺椤?p>  申萬年忍俊不禁的呵呵一笑,“哦,原來姑娘丟的東西不值錢?。∧堑故橇?,不值得浪費大家的寶貴時間?!彼戳嘶实垡谎?,“姑娘那玉究竟是個什么樣的玉呢?尋常小姑娘戴的,無非就是福壽之類,姑娘的是什么?”

  蘩卿暗罵,老狐貍,你管呢!嘴里道:“回陛下,回首輔大人,奴婢腰間原掛著的玉佩,和這個把件是一對樣的神獸?!?p>  皇帝哼笑一聲,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不語。

  李鴻英斥道:“孫氏說的可是一塊翠玉馬雕!大膽婢子!膽敢欺君!”蘩卿心中一扥,不敢遲疑,立即砰砰磕頭不迭,口中直道:“奴婢冤枉!陛下明察!”

  左側(cè)的美髯大員看著蘩卿的身影,皺了皺眉,出列躬身道:“陛下,看這小姑娘也就十三四,目朗神清,不像心存不良的孩子。算起來,頁向榮父子三人當年沒于東廠的時候,她也就剛剛出生。也是個可憐的。臣請陛下看在往者的份上,給她個機會,聽聽她如何說不遲?!?p>  申萬年看了美髯大員一眼,點點頭,“王元馭大人說的不錯,臣也覺得,這孩子有趣,不像撒謊?!?p>  李鴻英冷笑,“兩位大人此言差矣!這賤婢口齒伶俐,句句都深思熟慮,深恐留了破綻。哪里像個有趣的小孩子,分明奸滑令色之徒!若非雜家留了個心,險些被她糊弄過去了!可見她之前所言句句不實,分明是與人串通,企圖包庇謝家余孽!雜家看,她這次受命進宮,分明就是早有謀劃。她帶著那塊玉佩進宮,也絕非偶然。陛下,臣請將其逮捕入內(nèi)廠查問!”

  蘩卿沉沉,原來真不是小題大做。駱思恭說過這玉佩是劉惠的東西,和謝家有關(guān),這……她已經(jīng)很小心了,轉(zhuǎn)念之間,一絲靈光從腦中劃過,會不會,這是有人想讓她死?不對吧,那是想讓頁家死?也不應(yīng)該啊,可是,究竟哪里不對呢?她額間見汗,伏地閉了閉眼,狠下心道:“公公此言奴婢不懂。奴婢是奉懿旨進京,并非自請。自從接到太后懿旨,星夜兼程不敢有歇。沒有召見如何進的大內(nèi),如何謀劃?公公這話分明欲加之罪!陛下圣明,若一定要治罪,就請殺了奴婢一人好了。奴婢雖不服,但絕不敢抗旨不遵。還請陛下饒了我外婆。頁家滿門忠心,如今徒留一老一殘,二人而已,請陛下允許他們壽終正寢吧!”蘩卿伏地磕頭,“只是,奴婢死之前,還請公公一定要告訴奴婢一下,奴婢謀劃的究竟是什么。也好讓奴婢九泉之下做個明白鬼?!?p>  盧錫安斟酌了一下,出列跪在申萬年和王璜身后求情,“陛下,一個小孩子,她分明連咱們說的是什么都不知道。這樣治罪,有違陛下仁德。陛下何必跟她一般見識,饒了她便罷!”其他幾位大人見狀,也紛紛請饒。

  皇帝默然,許久不語。再開口,垂眸一笑,“你們這都是做什么?朕再怎樣糊涂,也還不至于為難一個小姑娘。都起吧!朕只是好奇,這姑娘究竟丟的什么玉。眾卿看她腰間那黑玉,那可不是凡品。這樣純色如墨的黑玉,就連朕也不見得能拿出多少。那還只是塊手把件,把著玩兒的。這姑娘定是丟了腰玉,萬不得已才拿出來隨便戴著的。由此可見,這姑娘身上戴的東西,可不定就是值錢的很呢!先聽聽她怎么說!沈姑娘,你說說,你方才喊的什么冤?”

  皇上好不要臉,富有四海,真是好窮!蘩卿心里罵,嘴里道:“皇上圣明。外婆說奴婢掛件為翠玉馬雕,實實不假。與奴婢現(xiàn)在這個神獸同一,也實實不假?!?p>  “哦?這倒是稀奇事?!?p>  “陛下,奴婢腰間這物是神獸宅皋狼,陛下說可對?”

  盧錫安拿起來看,蘩卿解下來遞給他,他拿到陽光下左照右照,又和申萬年他們一起仔細看了半晌,盧錫安才點頭道:“確實好一塊如墨的黑玉!至少值個千金之數(shù)了。沈家確實大手筆呢!”蘩卿心里罵:一群老混蛋,才看見嗎?拍皇帝馬屁,要不要做的這么一本正經(jīng),無恥!“嗯,縱目鳥爪狼身亥鼻,背骨生翅根。是宅皋狼不錯。”豬為亥,為避皇姓,盧錫安把豬鼻換稱亥鼻。

  “奴婢聽說,宅皋狼是女脩吞卵而生的后人,嬴姓鳥俗氏是其祖先。擅御會飛,后來封了神,就整日拉著奇肱氏的飛車為日神駕馭。天星四神獸之天馬原從此來。奴婢才疏學(xué)淺,也不知道對是不對。覺得好玩兒所以喜歡。恰好奴婢也有一塊玉佩,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從哪里來的了。也不是什么好玉,刻著的是如山海經(jīng)中的北山神獸天馬:黑頭白犬,肋生雙翅,見人則飛。雖為翠玉雕刻,但奴婢自己就以為與這宅皋狼同形異名而已。因此當他們是一對兒的,喜歡帶在身上,圖個寓意吉利。奴婢并沒有撒謊。若有錯,也只是才疏學(xué)淺,陛下明鑒?!?p>  “呵呵呵……”皇帝訕笑看著蘩卿道:“原來如此?真是好一張巧嘴,你這樣謙虛,又引經(jīng)據(jù)典,朕倒不好連先賢一并拿來責問了!只好自認是錯怪了你罷?!”話出有聲,抑揚頓挫,意在調(diào)侃。

  眾人一聽這話,是有意揭過一篇,知道皇上這是不再揪著大皇子放縱宮人這一節(jié)了,紛紛放松了神色。只有申萬年一躬身,遞了個臺階給皇帝,他尋思著道:“臣正想起有一樁巧事,倒合了今日沈姑娘這話。去年烏斯藏進京的苯教喇嘛阿魯望,曾受邀到臣下處小飲,酒宴中他曾說過,藏地有一日神之御,名喚天馬,藏文音直譯成漢話,竟是叫做‘宅皋’的,其意為:王中之王。因藏人認為,天神本犬科狼形,縱橫會飛。這姑娘帶著的,不定就是這種神獸?”

  王元馭指指申萬年,道了聲“對對,”想起什么似的,也道:“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當時臣也在宴席之列。大德高僧阿魯望,九十多歲了,活神仙了!哎呀,這神話傳說從上古至今,也不知被多少后人虛化,同一樣名字,衍生千百種叫法。說起來,這正是我炎夏地域遼闊,歷史悠久,文化源遠流長之故了。”眾臣紛紛稱是。

  皇帝望著眾人,半晌才長嘆一聲,“罷了!就算真如這女子所言,搶她玉的另有其人。今日抓的這些宮人太監(jiān),還有這些玉佩玉牌之物,也是一定要查查清楚的。宮禁之中,有如此串聯(lián)前朝的孽黨,不查清楚,揪出盤根,朕這皇宮豈不成了他人掌中玩物!至于那些景陽宮中的奴才,更是要好生盤問,究竟是否與恭妃母子有關(guān),查過再說不遲!那些懈怠不法的宮人,查實之后,格殺勿論!”

  申萬年與王元馭對望,躬身道是。一直沒有存在感的蘇舜才這時候才附和著高聲道了聲是。

  蘩卿知道,今日這折子戲這才算唱的差不多了,一邊暗罵一句:一群老奸巨猾的混蛋!一邊才正松了半口氣,卻聽頭上的皇帝又笑了,瞅她一眼,揶揄道:“不管怎樣,沈姑娘受邀進了一趟皇宮,卻丟了東西。雖說東西不值錢吧,但朕這個東道總是治家不嚴,有些過意不去的。”

  蘩卿訕訕,紅了臉,皇帝這是不滿她剛才那番奉懿旨進宮的話了?;实鄣τU著她的臉,指了指桌子上放玉牌和玉佩的盤子,“這樣吧,朕看那塊翠玉成色也還不錯,勉強比得上姑娘腰間那塊黑玉了。就給沈姑娘好了,全算抵了所丟那塊,如何?”

  蘩卿一呆,也顧不得不好意思了,翠玉?哪塊?不敢細想,趕忙謝恩:“謝陛下賞賜。謝陛下不罪之恩。陛下千古名君,才德如日月昭昭,胸懷如宇宙寬廣。愿您福壽永固,如山如岡,歲如海川之至,以莫不增?!?p>  這馬屁拍的,皇帝覺得好笑,卻斂了斂容,示意小太監(jiān)托了盛玉的盤子給蘩卿。自己緩緩起身,道了聲“回宮,”由幾個太監(jiān)服侍著起身離開。

  蘩卿伏在地上,聽著秋銑的聲音道:“下臺階,陛下當心。”才緩緩起身。她的腿跪麻了,剛起來又差點跌回去,多虧一只手及時的扶了一把。

  “多謝。”說著偏頭一看,卻是晚一步正要出去的王元馭。蘩卿感激道謝?!岸嘀x世伯方才出手相救。第一次見世伯,小女有禮了?!蓖跫易婕?,和沈家有些交往,王璜的老母親在赴京之前曾說過,若能活到八十歲不死,就要認她做個干孫女。這話她還說給過甄國泰。她之前沒有見過王璜,以為王璜至少會有幾句往來問答,王元馭卻只是擺了擺手,“你還像小時候一樣鬼精靈沒變?!闭f著,指了指托著盤子一邊等候的小太監(jiān)。原來他見過自己?蘩卿看著托盤,有點兒為難,她實在不知道皇帝賞賜的是哪一塊。小太監(jiān)覷著王璜在側(cè),也不敢催促,以為她不敢拿,便道:“是翠玉那塊?!?p>  “好。”蘩卿咽了口唾沫,想著先隨便哪一塊拿來再隨機應(yīng)變,剛要伸手,王璜卻比她先下手將其中一塊拿起來,輕輕放到她手心,“好孩子,放心拿好?!鞭狼溆X得他此刻的目光異常溫和親切,竟包含說不清的安定和信任力,乖巧的朝他嫣然一笑,點頭道了聲好。

  王璜看著她的笑臉,心中恍惚難已,掩飾的隨著小太監(jiān)身后轉(zhuǎn)身,口中低低說了聲:“宮里是非之地,萬事小心。”說完顧自離開。

  蘩卿愣在那里,片刻才回神,提步出了院子。孫氏已經(jīng)先被送回了慈寧宮。她無精打采的緩緩沿著來路往回走,邊走邊認路。她昨晚沒睡好,方才又心神耗損,這會兒放松下來,只覺得又累又餓,行至拐角處,便在夾角的角落里緩緩蹲坐下去,想停下來歇歇腳。兩雙皮靴停在眼前,一個急速退遠,另一個見她不動了,便緩緩行近幾步,一伸手拽她起來。

  “‘幽’者,密會也。你想與我私會?”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