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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明宮花

第九十七章 冽泉稂蓍與鸤鳩在桑(四)

重生之明宮花 不伸懶腰的喵 2483 2020-02-18 12:03:09

  第九十七章冽泉稂蓍與鸤鳩在桑(四)

  “你偷了什么?”駱思恭朝蘩卿伸出手,手指輕輕鉤動,意思是拿來?!斑梗俊彼@是不說了。蘩卿明白后有些失望,這么蹊蹺的事,她就不信他沒覺察。將方才從院子里拿的本子隨手遞給他,轉身對卞羨之道:“你起來說話吧,別總跪著了?!?p>  卞羨之看看駱思恭,見他果然神色不動,呵呵笑著道了謝,慢慢起了身。蘩卿問他:“敢問道長,那個花樣本子是令慈的遺物嗎?”卞羨之覷著她神態(tài)有試探之意,看了下被駱思恭翻開的本子,手攏胡須笑道:“正是。家母生前會做些女紅之物售賣,補貼家用。姑娘若不嫌棄的話,不如拿去?!?p>  駱思恭道:“這怎么好?道長保存了這么久的東西。”“喔?……噢,有用之物總是因人而異的!呵呵,貧道呢,額,本也是要將它擇送哪個街坊大嫂的?!薄班?,這樣嗎?!?p>  蘩卿恭敬一禮,“那多謝了。令慈文采風流,工筆底子也很厚。是大家戶的女子吧?!?p>  “姑娘客氣了。姑娘是有緣人?!?p>  駱思恭起身,“道長仿佛說令慈離世已經十載了,是嗎?”

  “是啊。家母的十周年奠剛過不久?!?p>  “如此啊?!瘪標脊дf著看看外面的天色,問蘩卿:“還有問的嗎?該走了?!?p>  “那個,”蘩卿也知道該走了,但是,“卞秋水后來如何了?”“嘉靖35年臘月病死了?!鞭狼鋸垙堊?,看了眼臉顯哀泣之色的卞羨之,駱思恭說完,卻不等她再說什么,拉起她告辭出了來。

  回程的路上,蘩卿心事重重,興致并不高。駱思恭直待她老實了許久,才從腰間取出個銀壺遞給她,“喝口水,別想了。你看到的那兩幅畫我也看到了。”

  “……?”

  “‘冽泉稂蓍,黍苗芃芃。四國有王,寤寐思周?!\鳩在桑,圣王壹德。圣王壹德,胡國不萬年!’是這兩幅畫吧?”

  “是不是很奇怪?”

  “嗯。”駱思恭笑,“周京之嘆和圣王之刺。這樣的政治之憂,尸位如我尚且不考慮一下?!甭犓@么說,蘩卿也眉頭微挑,有些不同意,“出自一個普通婦人,豈不可笑!”

  “婦人中也多有識之士,不必男人差什么!不過,卞羨之也有些奇怪,問他娘的家事,他應該不是沒聽清,而是在打馬虎眼吧!”蘩卿不覺半瓶水喝了下去,摸了摸肚子,將銀壺還給駱思恭掛好。

  “不至于。這個沒什么好瞞得。回頭我看看?!?p>  “那字你注意了嗎?唯有這兩句字跡不同。不是繪制花樣的人寫得。你說,會不會是卞秋水?”

  “沒來得及細看。你想多了吧。內宅婦人的花樣子,保不齊就是誰隨手填了一筆?!?p>  蘩卿嘖了一下,“也是哦?!?p>  “改天吧,這個事呢,過去的太久。我掃聽掃聽告訴你?!?p>  “也好。是太久了?!?p>  時當午時了,十一月的陽光還沒有冬臘的清冷,照得人暖暖的。蘩卿索性將因喝水而撩起的紗帽摘了,拿在手里,瞇眼曬太陽。饜足的樣子有些憂郁,懨懨的與駱思恭絮叨:“哼!不開心!原來劉惠果然說的瘋話!卞秋水嘉靖36年正月前就去世了。生了兩次孩子都沒有活下來。李太后37年15歲進裕王府,根本不可能見過她。當今43年才出生的,更不可能認識她。劉惠好生的胡說八道啊!真是氣人?!迸磁吹恼f著抱怨的話,卻并沒有多少埋怨的意味,聽在駱思恭耳朵里,更像是撒嬌?!澳憔瓦@么想和卞秋水有關聯?”“不是。外祖母他們也不知道樊姝彤的事。他們覺得無所謂吧。可我是真的想知道?!标P鍵是,她想弄清楚頁家的覆滅究竟與樊姝彤有沒有關系!萬歷四年頁家那場災難,牽扯著首輔張毅家的一個姬妾,這個姬妾還和頁家公子私通生了孩子!這孩子還活下來了,首輔張毅居然就認了???這個,本身就像有內情的事?。∪f一頁家倒霉和生了自己的那個女人有關,這……讓她情何以堪!她得想辦法阻止才行。

  “樊姝彤就是個普通姬妾吧應該。我再看看?!弊炖镎f著,心卻道:最好就是這樣。你是沈家的大小姐最好,一輩子平平安安。

  “好!麻煩你了?!?p>  “別客氣?!瘪標脊лp笑,心中卻暗暗沉的厲害,若樊姝彤若和樊華有牽連……呵呵,事情就麻煩了!

  樊華的事兒蹊蹺太多。但深究卻無法。這證明是有人誠心掩蓋。查這事的成國公已經死了,無獨他,連他兒子、孫子都陸續(xù)自殺而死了。成國公歷代重臣,世廟的機要知心,先帝不敢不信重。這樣的人,知道的內情多,輕易能動搖他地位的事也少。能讓他三代牽連的事,一定小不了。應該是因為別的朝廷大事——若是跟樊華、樊姝彤有關而受了連累——那……

  駱思恭只想想這種可能,就腦仁疼。

  他看看蘩卿,暗暗一聲長嘆:真是萬事都有命,一點不由人!你是沈家的閨女就萬事都好了!阿彌陀佛,你可一定一定要——只是沈家的小姐!那么,只要你不想著別人,我保證,你想做什么,我都盡由著你。哪怕上天入地,你要星星月亮都好!

  想著,附耳懷中人道:“得加快些速度了。趕得及回城后找地方吃口飯。你想吃什么?”他在水壺里加了些東西的,速度一上來,搖搖晃晃的,蘩卿便困了——能瞞過從小認著藥長大的人不容易。得到那東西,他可是費了些力氣的。

  蘩卿覺得五臟廟里有些難過,惡心、泛泛欲嘔,還頭疼,以為是被風吹的,噘嘴皺眉的道:“沒胃口啊!我十分生氣。你別跟我說話了?!焙⒆託獾脑捲诿悦缘傻傻那闆r下說出來,十分的可愛。“好~。不惹你。”駱思恭輕笑了下,感覺既無奈又喜悅,復雜糾結,卻很滿足。

  蘩卿慢慢閉上了眼,身體軟下來。駱思恭咧了咧嘴,很滿意,勒慢了馬,輕輕將帽紗替她戴好,再將人往懷里塞緊,裹在斗篷里。然后才一揚鞭,躍馬絕塵而去。這些日子費了多少心思,全為了這一時三刻?!鞍ィ 彼懔?,想那么多做什么!走一步算一步,這么乖,都是值的了!

  后面跟著的曹髦三人不遠不近的,不想瞧見方才的一幕也難。曾廣賢忍了又忍,想笑不笑的咂咂嘴,哎呦,哎呦的,低低自語道:“辦詔獄也不知道干過多少缺德事兒吧,這會兒還裝起情圣來了!不就是欺負小姑娘嗎!我×!”

  另外兩人假裝沒聽見。那個不愛說話的叫楊廣,連他都覺得有點牙酸,想了想,覷瞇著曹髦道:“曹哥,我覺得吧,呵呵,咱們大哥要歪。”曹髦聽得奇怪,“怎么個歪法?”“你沒見過監(jiān)獄底層那個被打傻的傻子嗎?整天咧個嘴傻笑,半拉身子歪歪著?!辈荀謬娦Γ瑓s對兩人道:“我告訴你們,嘴巴閉緊,今兒咱們是出來公干的。問卞羨之查實私授之事。剛才那銀子是收了的!小心吧!大哥一個不高興,讓你們腰包掏二回哈!別忘了晚上還有頓酒呢!”“×!媽的!忘了這茬了!會賓樓那地方誰他媽去的起!”

  這幾人竊竊私語,駱思恭不用看也能猜到是為什么。曹髦說的都是實話。卞羨之今兒說的情況,他都能知道,今兒這一趟,來不來的,其實意思不大。而且他公務很多,實在也是很忙的。今日偷閑半日,都是提前安排了才能溜出來。很是麻煩,因要防著周圍無處不在的眼睛和危險:對手周嘉慶的暗窺,蘇州謝家、楊家、張家,如今還有甄國泰、申家和王皇后家的監(jiān)視。四海幫似乎也有人出動了,究竟為什么,還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要背著王思於那女人監(jiān)視他的眼線。他那個老丈人王璜最近也是不省心,為了寶貝閨女,也在暗暗的盯著他做打算。最后,還有宮里的:李鴻英和蘇舜才的人是跟了好幾年的了,倒沒什么。關鍵是,最近還添了李懷玖讓他鬧心。那是個心機和呼吸一樣多的人,是只委身伺機的老虎,十分不可信。眼下,窩在自己懷里安睡的這個姑娘是自己的大辮子了,他抓住了就不會撒手,企圖不用問,一定不為善類。

  自己頭頂還有錦衣衛(wèi)統(tǒng)領和左都督兩個前程可摘,謝家這碼事是關鍵??墒?,懷里這個軟乎乎的小人兒,她于此關鍵時刻的自己,究竟是助力還是負累,尚難料定。所以,他舉手該當仔細才是??墒牵墒悄亍焓帜竽髴阎腥诵⌒〉亩?,柔乎乎、綿軟軟,凝如結脂,想想就覺得好吮的很。難得的美人必有難得的風險,“哎!”他嘆了口氣。美人關美人關,勿怪乎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美人確實是個“關口”,能度的過去的男人估計就是和尚了,還得是圣僧之輩。

  蘩卿睡得不太安穩(wěn),眼縫瞇著似乎還看了看他,嘟嘟囔囔的。他俯下身去聽,卻只仿佛聽清她叫了聲‘哥,’說的什么就不知道了。水壺里那東西用多了會傷神,他沒舍得多用,但少量的就會有致幻的作用。她這是半夢半醒的,在想念她哥哥了。雖然明知道這丫頭與沈存知一處長大,情分非比尋常。但就算沈存知從小就喜歡她好了,他們終究是一輩子都要做兄妹的,也沒什么可糾結的。而自己又長她許多,委實也不算吃虧。可是呢,這種事,總是想不開的,根本就沒辦法想得開。

  他冷笑的哼哼兩聲,心想,這賬咱們早晚再算!使勁在她腰間掐了一把,“上次就告訴過你,要跟沈存知保持距離,都被告出事了,還不長記性!”女孩子皺了皺眉,哭唧唧的扭了扭,懶懶的伸手,胡亂在腰間撫了下,竟然還就重新合上眼睡熟了。他恨的咬牙,扯開她的領口在脖子上咬了一口。卻終究還是留了余力,只留下一排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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