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外公外婆的房子
“沒見識的東西,娘們,頭發(fā)長見識短!”林老頭走出來,臉色難看地罵道:“拿了這十文錢,去給柳氏看病,柳氏死了也不關我們林家的事!”
林老太還是一臉肉痛的樣子。
“還不快去,我都使喚不動你了?”
林老頭在這個家擁有絕對的發(fā)言權,林老太雖然心里滴血,卻也不能再說什么,回屋扣扣索索半天才拿了十文錢出來,扔到林懷霜跟前:“拿好了,趕緊滾出去!這個要死那個要死的,晦氣!”
邱氏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公公婆婆都這樣了,她也不能再說什么,只拿一雙牛眼珠子死命瞪著那母女三人。
看林老大還是老大的不滿,也知道不能讓他白白沒了婆娘,林老太小聲跟他說:“回頭娘再給你娶個手腳勤快會干活的回來,柳氏這樣的我們家可不能留啊!以我們林家的條件,什么樣的媳婦討不到!”
林老大一聽是這個道理,不能繼續(xù)留柳氏害了林家,也就不說什么了。
里正見林家人終于肯安生了,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趕緊讓自己媳婦來攙著柳氏。
林懷霜去她們的屋子里收拾東西,大房的屋子一貧如洗,沒有裝飾不說,連幾件家具都是陳舊的,她們三個也只有一副換洗的衣服,拿了一個小包袱,很快就收拾好出來了。
三個人在屋里屋外看傻子一般的眼神里,互相攙扶著,一步一步,走出了林家。
跨出林家院門的時候,林懷霜心里陡然一松,有一種重獲新生的輕松感。
終于走出這個火坑了。
其實,她前世也是農村的孩子,母親早死,父親去了大城市就再也沒有回來,她和爺爺奶奶相依為命,爺爺奶奶種田供她上學,她就在地里幫忙,每天給他們做飯,祖孫三人想方設法地養(yǎng)家糊口,也就這么過來了。
她很爭氣,一口氣考上了全國最好的大學。
后來她畢業(yè)工作了,在社會上闖蕩了好幾年,一個人無依無靠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終于過上了有頭有臉的日子。
可爺爺奶奶卻沒有享幾年福就走了,再也沒有親人,這是她一生的遺憾。
這時候,她十幾年毫無音訊的父親卻跳了出來。當初他拋棄了農村的父母和女兒,在城市里又結了婚生了孩子,這么多年對他們不管不顧,他們都以為他死了。
現(xiàn)在來找她只是來要錢的。
她一開始氣得不行,怎么有這么不要臉的人?
但很快就想明白了,這個男人都拋家棄女了,還有什么是他干不出來的?
她不是傻子,直接把那個男人告到法庭,一分錢都沒給。
但她還是太天真了,沒有想到那個再婚的女人會開車撞死她。
幸好上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她在那個世界了無牽掛,但這次她還有媽媽和妹妹,她一定會保護好她們,一定要讓她們過上好日子。
她對自己說,也對死去的林懷霜說。
以及。林懷霜眼神冰冷,她從上輩子學到的最大的教訓就是,一定不要對敵人手軟。
前世她吃夠了所謂親人的虧,這一次,傷害她們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她的外公外婆在村子里的房子還在,好歹讓她們有了安身之處,不至于無家可歸。
槐花村身處大山里,房子大都沿河而建,地勢陡峭,高低不平,能用來耕種的田地并不多,以前遇上收成不好的年,一村人交了賦稅就不剩下幾口糧了,怪不得這么窮。
而她外公外婆的房子在村子東面的山腳下,離河較遠,只有幾戶人家。
柳氏夫婦在村子里有一定的威望,這房子原本也是一戶不錯的磚房,外面還用籬笆圍了一個大院子,但這么多年風吹雨蝕,年久失修,如今已經(jīng)破敗不堪,院子里長滿了雜草,結實的籬笆也被腐蝕得不成樣子。
這樣的房子冬天可不好過,但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安置好了柳氏,林懷霜立刻讓懷煙去請村里的郎中。
所幸柳氏并無大礙,但是身體底子不好,要好好調養(yǎng)。大夫開了藥方,林懷煙又跟他去抓了藥。
十文錢連一副藥都買不了,兩人苦苦求了郎中好久,那郎中終于大發(fā)慈悲讓她們賒了賬。
林懷煙還記著姐姐頭上的傷:“姐,你頭上的傷怎么樣了?”
前兩天林家人不肯給姐姐看病,一開始說不是大事不用叫郎中,后來又說姐姐要死了,治不好了。她對林家人的恨意達到了頂端。
林懷霜摸了摸原本傷著的地方,大概是跟原主的死亡一起被改變了,這傷也消失了,頭發(fā)上還有血跡,傷口卻不見了。
她搖搖頭讓妹妹安心:“我已經(jīng)沒事了,閻王不敢收我。”
可柳氏的身子是要養(yǎng)著慢慢調理的。要想給娘調養(yǎng)身子,就需要跟多的銀子,一般人家哪經(jīng)得起這個,跟不用說槐花村這種經(jīng)濟條件。
果然不管古今,窮人都是看不起病的。林懷霜眉頭緊鎖,她要快些想辦法掙錢才行。
現(xiàn)在她們母女三個身無分文,連吃飯都沒有著落。
林懷霜將這個家打量了一遍,嘆了口氣。
柳家多年不曾住人,到處都落滿了一層厚厚的灰,角落里房梁上結了蜘蛛網(wǎng),鼻尖充斥著刺鼻的霉味。
所幸當年柳氏夫婦的生活并不拮據(jù),該有的生活器具都有。
要給柳氏煎藥,她先去了廚房。農村里一般是一個灶臺兩口鍋,這兩口鍋都是好好的。櫥柜里還有一些盤子和碗,都還能用。
林懷霜給廚房來了個大清洗。她剛醒來,這個從小干農活的身體瘦瘦小小,但是爭氣地底子還不錯。等干完,她累得氣喘噓噓。
林懷煙去院子后面撿了一堆干柴,兩人把藥煎上,坐在灶臺前,點上火。
她這個妹妹已經(jīng)有八歲了,看起來卻和六七歲一樣大,面黃肌瘦,在林懷霜的記憶里,她和娘和姐姐不一樣,她是最敢反抗的,每次都為了給她們多爭一口饅頭,多挨林老太一頓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