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窩小雞仔
陳氏說話顛三倒四，但大家都差不多聽明白了。她這副樣子都是林懷霜搞的鬼，那林懷霜還有了神通？
眾人只覺得荒謬。
“那個林懷霜，她從醒來我就覺得不對勁了，本來都要死了怎么突然又活了？還會釣魚的法子，又變得伶牙俐齒的，我早就感覺她有鬼！”
陳氏一股腦地說完，卻看見大家都一臉不相信的樣子，頓時就急了：“你們怎么能不信呢，真的是林懷霜那個死丫頭干的！你們看我這個樣子，都是她搞的鬼，我還能自己把自己弄成這樣嗎？”
林老二趕緊把她摁下來坐?。骸昂煤煤?，娟，你先別急！”他好聲好氣地說：“你到山上去找霜丫頭，是不是從山上滾下來了？”
陳氏氣死了：“你說什么呢，連你都不相信我！”
“我信、我信！”林老二趕緊說。但顯然不光是他，大家都是這么認(rèn)為的。
林家的小女兒林云兒也從房間里出來了，她一身體體面面的衣服，腳上穿著精致的繡鞋，跟這個家里一身泥土氣的其他人格格不入。陳氏在這鬼吼鬼叫，大家都沒法吃飯，她有些不高興：“二嫂你又在說這些不著調(diào)的東西！什么時候吃飯?。 ?p> 陳氏這樣子肯定是沒要回來什么東西了，林老太本來有些不高興，但她這個又哭又鬧的樣子她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板著臉說：“老二媳婦，你快去換身衣裳吃飯吧，下午地里還有事呢！”
“那個林懷霜，她肯定是鬼，她肯定是被鬼附身了！”
陳氏還要鬧，林老二趕緊安撫著她，把她往二房的屋子里拉：“知道知道，來咱們先回去......”
林家人也對陳氏的潑皮耍賴習(xí)以為常，鬧了這么一出，剛好馮氏把菜都端上來了，就趕緊去吃飯了，下午還要干活呢。
菜也沒什么好菜，看大家干活辛苦，林老太特例準(zhǔn)許每天中午吃白米飯。一桌子人狼吞虎咽，等二房兩個出來，菜盤子都被掃了個干凈。去廚房一看，鍋里飯也沒了。
陳氏氣得發(fā)昏，劈頭蓋臉地把三房的三個女娃罵了一頓：“你不是你們幾個看到飯就偷吃了？”
幾個女娃等著吃剩下，本來就什么也吃不著了，還要平白挨罵，十分委屈：“二嬸，我們沒偷吃！”
林妍妍也是一肚子氣，好不容易家里做白米飯，她卻什么也吃不著，又生氣又委屈：“娘，她們確實沒偷吃，都被他們爹娘吃光了，三叔一個人就吃了四碗?！?p> 這個老三，干活偷懶，吃飯還會吃！陳氏氣急敗壞，隨手照著一個女娃頭上就是一下，牽著林妍妍把廚房里最后一籃子番薯拿走了。
挨打的是最小的林懷雪，她被打得東倒西歪，林懷秋和林懷雨趕緊摸摸她的頭。
今天中午又沒得吃了。昨晚也沒吃上，早上就喝了一碗稀粥，現(xiàn)在餓得肚子疼。兩個人躲在廚房里抹眼淚。
陳氏的事在林家算是一個不小不大的插曲，眾人甚至都沒太放在心上，只有林老太還惦記著柳氏的事，讓林老大去看看她們怎么回事。
轉(zhuǎn)眼又是一天，林懷霜的魚和筍子還是銷路很好。經(jīng)過這幾回她有了不少回頭客，都知道她隔天來一回，定時來找她，倒是賣得很快。
她又在小攤上買了不少豆角、蘿卜、大白菜這些菜回去。周圍的攤主對她極有好感，反正家里種的菜本來就不值幾個錢，送了她好多。林懷霜一一道謝，答應(yīng)下次帶些筍子給他們嘗嘗。
她跟買雞蛋的余大娘一來二回地聊天，倒是很熟絡(luò)了，知道余大娘天天有賣雞蛋，是因為和他們村的幾戶人家合伙養(yǎng)了不少雞，靠賣雞蛋和雞肉為生，倒是比槐花村的日子好過多了。
余大娘也知道了她們母女的事，憤憤地罵林家人不是個東西。
“這要是在我們村，這種白眼狼非得被趕出去不可！”
林懷霜知道余大娘是個熱心腸的，她有意買些小雞仔，也就直接跟她說了：“余大娘，我也想買些小雞仔回去養(yǎng)著，過年也好殺了給家里添道菜，大娘那可有的賣嗎？”
余大娘一聽立即道：“沒問題啊，來我們村買！我多送你幾個蛋！”
林懷霜連忙謝過。
兩人中午吃的是從家里帶來的餅子，雞蛋直到午后才買完。
余大娘的村子離鎮(zhèn)上有個把時辰的路，沒到家門口，遠(yuǎn)遠(yuǎn)地就聽到一片雞叫。
進(jìn)了門，一個老漢探出頭來：“今天這么早就回來啦，雞蛋都賣完了嗎......”看到婆娘身后還跟著一個小姑娘，頓時驚訝道：“孩子他娘，這是？”
余大娘道：“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霜丫頭，來我們家買幾個小雞仔！”
余大爺顯然也聽余大娘說了林懷霜的事，看到這個小女娃的眼神就不由得有些憐愛：“就是這個小丫頭??！”
林懷霜知道余大娘家的情況，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成親三年了兒媳婦還沒懷上，二兒子今年二十了，還沒成親，他們村沒有合適的，其他地方的人又嫌他們家看不上，兩個老的愁死了。
林懷霜甜甜地喚了一聲：“余大爺！”
“哎！”余大爺樂得直點(diǎn)頭。
余家的后院是特意建的，養(yǎng)了上百只雞。余大娘干脆利落地給她拿了一窩小雞仔，足有十幾只，林懷霜還買了一只下蛋的老母雞，余大娘說什么也不肯收錢。
“你第一次來我家，這只雞就當(dāng)我給你的見面禮！”余大爺笑瞇瞇地說，很喜歡這個小小年紀(jì)就出來掙錢養(yǎng)家的小丫頭。
林懷霜知道余大娘和余大爺都是熱情的人，但大家都不富裕，兩個老人十分吃穿都節(jié)儉，就盼著早點(diǎn)攢下銀子給兒子提親。
她連忙拒絕，怕兩人堅持，丟下銀子就走了，走到門外邊才高聲對兩個老人道了別：“大爺大娘，我回去了！”
余大娘和余大爺對視一眼，嘆了口氣：“真是懂事的孩子?！庇啻竽锵氲剿齻兗业氖?，氣呼呼地：“要是我有這么乖的孫女，開心都來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