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憫又做了那個夢。
總也不停的暴雨,步履匆匆的官兵,背后有人在一刻不停地打電話。
“對,昨天下午出發(fā)的,山里信號不好,可是這會都沒有聯(lián)系上......”
“不會的,肯定只是被困在山里了?!?p> “什么時候能通路?”
......
她坐在帳篷門口的馬扎上,望著密密麻麻的雨點砸在地上,水迅速地積高。
這種感覺很奇妙,她好像是一個旁觀者,夢里的一切就好像錄像帶播放一樣,一幀一幀從眼前劃過。
雨水最后終于漫進(jìn)了帳篷里。
顧憫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大的連續(xù)這么多天的雨,她扭頭說:“小高叔叔,水進(jìn)來了?!?p> 小高叔叔走到她面前,蹲下和她平視。
“憫憫,小高叔叔有點事,要出去一下,你乖乖的待在這,不要亂跑?!?p> 顧憫說好。
小高叔叔穿上雨衣走出帳篷門,顧憫看著那個黑色的身影走進(jìn)大雨。
“小高叔叔!我爸爸什么時候回來?”
小高叔叔回頭看向她,有雨水從他的臉上滑下來。
“我會和你爸爸一起回來的,你乖乖的,不要亂跑?!贝笥曜屝「呤迨宓穆曇糇兊妙潉?。
顧憫用力地點點頭,她看著那個黑色的身影走遠(yuǎn),最后消失在大雨里。
帳篷里安靜了下來,只有雨滴打在頭頂?shù)穆曇簦牭萌诵幕拧?p> 她坐在桌子上,仍舊通過帳篷門望向外面,她在心里想,雨快些停吧。
小高叔叔沒有很快回來,顧憫老老實實地坐著,時間過得無比漫長。
天暗了下來,顧憫想拉開燈,可是燈總也不亮。
天徹底暗了下去,那個小小的人像是被流放到了孤島上,孤島上沒有白天,只有黑夜。害怕、恐慌、無助感充滿了那個小人兒的心。
她嘗試叫喊,可是天地間只有雨聲,帳篷外沒有人。
顧憫想,小高叔叔和爸爸快些回來吧。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聽到了蹚水聲,有人在向她靠近。
“顧憫?”手電在帳篷里亂掃一氣,卻并沒有找到顧憫,來人沒想到她坐在桌子上。
“我在這里,你是誰?”同時,拉燈繩的聲音響起,燈亮了起來,原來門口那里還有一盞燈。
顧憫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人,是一個少年,也穿著黑色的雨衣,面部線條很鋒利。
“你怎么不開燈?”少年皺眉看向顧憫。
“我不知道那里還有一個燈,你是誰?”
“我是陸北,我爺爺讓我來接你?!?p> “你爺爺是誰?”
“說了你也不知道,跟我走就是了。”少年的聲音有點不耐煩,顧憫不敢張嘴了。
他脫下雨衣,轉(zhuǎn)過身背對著顧憫,“上來?!?p> 顧憫坐在桌子沿上趴到陸北的背上,用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少年身上的暖意傳到顧憫身上,他窸窸窣窣地往兩人背后披雨衣,然后把雨衣的扣子扣好。
雨衣很寬大,足以裝下他們兩個人。顧憫把頭放在陸北的肩窩里,陸北把雨衣的帽子戴上,用手抓住顧憫的小腿。以前爸爸也經(jīng)常這樣背自己,這個熟悉的動作讓顧憫稍稍有了一點安全感。
有源源不斷的暖意從少年的肩膀傳到顧憫的臉頰,顧憫聽著雨聲和蹚水聲竟然睡了過去,她太累了。
顧憫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在另一個帳篷里,身下是被簡易墊高的行軍床,旁邊還躺著一個人,是陸北。她不想驚醒陸北,可是她起身的那刻陸北就睜開了眼。
他坐起來,把毯子胡亂纏在她身上。
“好好蓋著,別感冒了。”
陸北撈起掛在床尾的雨鞋穿上,蹚水到對面拿過來了一個書包,在里面掏了好一會,扔了一大塊巧克力給顧憫。
“餓就先吃這個?!?p> 顧憫搖頭,她并不餓。
帳篷外有鳴笛聲,陸北再次轉(zhuǎn)過身示意顧憫趴上來。
他把顧憫背到帳篷門口,門口停了一輛軍用綠吉普,車很高。
陸北打開后車門把顧憫放進(jìn)去,自己去了副駕。
顧憫看到了一個很慈祥的老人,他摸了摸顧憫的頭,“小憫,我是陸爺爺,今晚你先跟我回家去?!?p> “陸爺爺,你認(rèn)識我爸爸嗎?我爸爸今天不來接我嗎?”
“我當(dāng)然認(rèn)識你爸爸了,你爸爸當(dāng)年還是我的學(xué)生呢。但是他今天有點事要處理,過幾天才會回來?!?p> 顧憫醒來時,枕頭已經(jīng)被她的眼淚打濕了。
顧父哪里是有事情沒有處理完呢,他永遠(yuǎn)不會回來了,埋在了通往受災(zāi)村莊的路上,埋在了山洪引發(fā)的泥石流里。
顧憫十二歲那年,永遠(yuǎn)失去了父親。
津雀
當(dāng)年把顧憫背出大雨的人,是陸北。今后的許多年里,也是他一直為顧憫遮風(fēng)擋雨。 在顧憫眼中,陸北雖然有很多缺點,但他一直都是自己可以信任的、可依靠的人。直到有一天這種信任突然破裂,隨之而來的是爭吵、猜忌、無休止的相互試探。 (/ω\)求推薦票求紅豆~ 或者來一個小可愛和我說說話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