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武林大會已經正式召開,無論是少林皓月,還是其他各大門派,都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主會場上。各個門派的精英高手全部聚集在擂臺四周,只有未能獲取進入會場資格的小弟子才留在會場之外的駐地或者皓月劍派內部。
安崇文和李泌二人簡單處理了一下兩個壯漢的尸體,立馬翻身進入皓月劍派院墻之內。相比昨天的人山人海,今日的皓月劍派內則顯得有些冷清。盡管大門之外二百步外的會場幾乎匯聚了四海之內所有的高手,可這院墻之內,就只有皓月劍派的普通弟子,和少林派慧字輩的小僧。
兩人在院墻與屋頂之間來回反復的尋找,終于在一處小院外發(fā)現(xiàn)了蹊蹺。這個小院處與皓月劍派靠后的位置,較為獨立,院內三棵大樹的樹蔭幾乎覆蓋了整個院子,顯得十分幽靜。院內小樓的門口,有兩名煙雨樓的弟子躺在那里,似乎是被人突襲擊暈了,而小樓的大門是敞開的,看不到里面的情況。
“咱們下去看看?!?p> 安崇文說完,率先翻身下了院墻。李泌本想開口制止,但他自己本來也是一個探索欲很強的人,再說這次若能一舉搗破這大會的陰謀,或許對太子的圣人面前的地位大有幫助,于是咬了咬牙,也隨安崇文一起下了院墻。
小樓的外廳有些雜亂,桌子板凳全都翻倒在地,安崇文見狀立刻往內廳奔去。
“李……李大人……”
李泌聽見安崇文叫他,也迅速進了內廳。
三具尸體,躺在床前的是兩位煙雨樓的弟子,他們每人身中一刀,刀口與剛才那兩名壯漢所持的兵器一致。而床上躺著的尸體,正是煙雨樓現(xiàn)任樓主雨牧,他身中兩刀,而頭顱卻被整個割斷掉在床前,鮮血淋漓,那暴凸的雙目似乎在生前看到了難以置信之事。
兩人強忍惡心的感覺,準備再看看還有沒有什么線索,卻聽到院外一陣腳步聲傳來,又感受到三股強有力的氣息正在急速朝著這里靠近。
“先走!”
李泌拉了一下安崇文,兩人迅速從小樓后面破窗而出。
魯成首當其沖,雨諾和本源大師緊隨其后,三人于三息之間先后到達小樓內。
“岳父!”“父親!”
本源大師聽到兩人的喊聲,又見到內廳的三具尸體,顯得極為震驚,當即雙手合十,低聲呢喃: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窗外有人,你們給我看好這里?!?p> 雨諾一聲暴喝,和魯成兩人雙雙破窗追擊,一干煙雨樓弟子趕忙領命,迅速將整座小樓包圍起來,并向天上發(fā)射了信號,通知附近的所有同伴。
安崇文和李泌出了小院,立馬以最快速度往遠離會場的方向奔去,他們并不清楚會場內的情況,萬一在眾目睽睽之下沖了進去,更加解釋不清。
兩人出了皓月劍派的后門,剛疾行了不到百步,忽然感到背后有人追擊,那兩股強大的內息和冰冷的殺意,讓二人深知并不是其對手。
“快走!”
安崇文一聲低喝,又將腳步加快了三分,李泌同樣也不敢回頭,連忙催動內勁。終歸是內力上面差距不小,四人在嵩山半山追逐了半刻之久,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從百步之遙變成了近在咫尺。
“給我留下?!?p> 魯成率先出招,他手中的血影狂刀本就是猩紅色的刀刃,此時又在他的內力加持之下瞬間化成一個巨大的血紅刀影,朝著安崇文的背后襲來。
狂刀帶著風聲從天而降,安崇文深知不能硬拼,趕忙以長劍擊地,硬生生將身體扭到一旁。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地面生生被刀氣砍出一道半尺深的印跡。一招未中,魯成趕忙再出一招,左手抓住刀柄,以刀身為軸,用力一拉,借力一腳直襲面門。安崇文根本來不及拔劍,趕忙舉起劍身來擋,將劍鞘迎上了這一腳,借力連退數(shù)步。
巨大的力量震的他幾乎拿不穩(wěn)手上的長劍,可他這口氣還沒卸下,又見魯成騰空躍起,追身上來,血影狂刀帶著凜凜殺意,再次直擊自己面門。安崇文見避無可避,當即穩(wěn)住心神,強提一口真氣,飛雪劍銀光一閃,瞬間出鞘。雙方兵刃還沒接觸,那澎湃的內勁就幾乎壓的安崇文喘不過氣來,他只覺得自己的一雙腳仿佛有千鈞之重,而且越來越重。
和父親齊名之人果然深不可測,若是這一招接不下來,自己恐怕也活不了了。就這生死攸關的一息之間,父親的飛雪劍歌,斐老的七星劍訣,統(tǒng)統(tǒng)在自己的腦海中回憶了一遍。
靜心凝神,聚氣于劍,傾瀉而出!
魯成雙眼一緊,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相貌平平的十多歲少年,他竟然到達了先天之境,并能釋放出如此洶涌澎湃的內力。
刀氣與劍氣相撞,魯成再也不敢小看這個少年,當即出了全力。深吸一口氣,魯成穩(wěn)住身型二次發(fā)力,將所有內勁灌注到自己的血影狂刀中。第一招,兩人平分秋色,可這第二招,魯成才剛出全力,安崇文卻再也沒有一分力氣。
“難道,我就要這樣死了嗎?”
渾身酸軟的安崇文看著那猩紅色的長刀迎面而來,輕輕閉上眼睛。
“砰……!”“砰……!”兩次金屬相撞的聲音。
一把雙刃陌刀,一把銀白長劍,兩把兵器同時架在了血影狂刀之上,竟震得魯成連退三步。安崇文此刻已經有些迷糊,但他一定不會認錯,那個青衣蒙面拿著長劍的男子,一定是自己的父親,白衣神劍安敬之。
“走!”
那個拿著陌刀,同樣蒙著面的壯漢抬手順勢推了李泌一把,又對著安敬之低吼一聲,原地扔下一顆煙丸,掉頭就走。
“走!”
安敬之同樣拉起快要力竭的安崇文,反身朝著山下奔去。
等煙霧散盡,安敬之和那個壯漢已距離魯成二人百步之遙,雨諾剛剛拔劍欲追,卻被一把拉住。
“妹夫,你干什么?”
雨諾怒目而視,卻見魯成將長刀倒立于地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似乎受了點傷,只聽他咬牙道:
“那兩個蒙面男子,功夫都和我在伯仲之間,我倆若是貿然追擊,則有去無回!”
“什么?”
雨諾輕聲驚呼,自己這個妹夫的功夫心他心中有數(shù)。相比自己和父親,都要高出一截,即使雨牧和雨諾二人聯(lián)手,也方要超過百招才有機會險勝,自己一人在他手下絕對走不過四十招。若是那兩人都是此等高手,只怕…………
魯成強忍一口氣,低聲道:“先回去,此事恐怕沒有這么簡單?!?p> 也不知過了多久,安崇文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阿爺……阿爺……”
“二弟,你沒事吧?”
安崇文緩緩睜開眼睛,見床邊坐了一人,定睛一看郭晞正一臉緊張的望著自己,而房間內不遠處的八仙桌上,太子李玙,李泌和李嗣業(yè)三人正在喝茶,聽到聲音也看了過來。
“我,我沒事?!?p> 本想直接開口詢問自己父親的下落,但話道嘴邊,安崇文又將它咽了回去,改口道:
“是何人救了我?”
李玙站起身來張了口,他聲音雖輕,卻給人一種不可抗拒的感覺:
“你們先出去,李將軍在門口把守,我與安小兄弟,有些秘辛要講?!?p> 郭晞本來想說點什么,但終歸還是吞了回去,他輕輕拍了拍安崇文的手,跟在李泌身后,緩步走出了房間。
“太子殿下!”
見李玙走了過來,安崇文想掙扎著起身,但卻被太子的手給攔下,只聽他輕聲道:
“不必,救你的人,是你的父親,云麾將軍安敬之?!?p> 雖然早就知道答案,但真正聽到這話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安崇文還是免不了一陣激動。
“他……他人呢?”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暫時還不方便公開露面。”
見安崇文一臉失望之色,太子殿下話鋒一轉,又道:
“不過,他有話讓我轉達?!?p> “您說……”
“你的愿望是快馬江湖,行俠仗義嗎?”
安崇文剛想點點頭,卻突然想起了什么,改口道:
“我的愿望是做他要做之事,護他要護之人,衛(wèi)他要衛(wèi)之國!”
太子李玙笑了笑,又站起身來,輕聲道:
“你年紀尚小,還不知道這幾句話是多么重的包袱,也罷也罷!安敬之將軍讓我轉告你,此次武林大會的事情,是一個叫做虎狼的組織密謀的,意圖借這次盛會挑起大唐和周邊各國的矛盾和戰(zhàn)爭。這個組織內高手眾多,甚至牽扯部分朝廷高官,他們密謀多年,行事嚴謹,此次大會更要要小心謹慎,他會暗中助你,讓你放手去做?!?p> “那……”
“我們也會幫你的,你易容的樣子已經暴露,可能會被認為是刺殺雨牧的兇手,所以這次你就以你真實的身份去做吧,我會和你父親一樣,在你的背后支持你的,此次就算你代表朝廷去監(jiān)督這個盛會,只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朝廷的身份去壓人,這畢竟涉及到多國之間的關系。”
安崇文還想說些什么,卻見太子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你先好好休息,等下便會有上號的藥材送到,李嗣業(yè)將軍會幫你運功檢查是否受了內傷,明日辰時,你便早早上山,暗中觀察為主,若是發(fā)現(xiàn)什么貓膩或者任何虎狼組織的陰謀,我給你權利當場決斷?!?p> “喏!”
“李泌!”
走到門口的太子李玙輕喚了一聲:
“你把高將軍給我們講的,關于虎狼的消息,多少和安崇文小兄弟說說?!?p> 門外傳來李泌清脆的回答: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