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焦味越來越濃重。
馬蹄“得得得得”聲急響,且伴以凄厲的“蕭蕭”馬叫聲。
地面開始顫動起來。只一會的功夫,空間里就仿佛雷霆滾動,地動山搖起來。
當(dāng)慕白感到腳下激烈晃動時,迎面已飛奔而來一流白馬。它們那一排排紅色的光閃爍著,玉壁上紅芒搖曳,不一會束束紅光就搖顫著射到兩人身上。慕白看得出來,這群無可形容的怪馬極其驚恐,奔跑的姿勢只能是逃命選的方式。
慕白與徐福正自疑惑。馬群已騰到近前。兩人趕緊往玉壁碎步貼近。那群馬就“呼”的一聲撞向玉墻去。熱風(fēng)刷刷,慕白與徐福的一身衣襟都飄蕩起來,臉上覺得一陣燥熱。
就在一瞬間,慕白看的明白。只見為首的馬匹的長臉慢慢的陷入玉壁去,接著身體不見了,最后尾巴也不見了。瞬間萬馬奔騰著朝玉壁狂奔進(jìn)去,如同泥鰍鉆入泥沙一樣不見了。大部分的白馬已穿過去,還有數(shù)十匹咧嘴呲牙地跑來。
同時,一種紅色的生物也跟著白馬,緊緊追過來。
它們身壯如水牛,渾身漆黑,在玉潤瑩亮的空間里分外奪目。腿腳卻粗如水桶,每踏一步,地面轟然震動。臉也像水牛,只沒有角。一邊跑一邊仰著頭,張嘴就噴出熊熊的火焰。
被烈焰噴到的白馬頓時變成了一個火馬。鬃毛骨肉都獵獵的燃燒的,往前奔騰了幾步,就忽的“砰”的倒地,瞬間化作一堆烈火。骨質(zhì)和血油被燒的“嗤嗤嘎嘎”響,還噴射出一注注火苗。
被燒著的馬匹不在少數(shù)??臻g一時升騰著焦糊煎油的臭味。
師徒二人身背緊貼著玉壁,只覺得冷嗖嗖的感覺從背后浸入身體,不知道是因?yàn)楹ε逻€是由于玉石的寒冷。
突然,一陣“砰砰砰”亂響,玉壁顫動著。慕白扭頭一看,不由驚呆。原來那石壁已經(jīng)不能穿透,早恢復(fù)了冷冰冰的堅(jiān)硬。許多匹馬直接撞上去,猶如雞蛋打石頭。紛紛腦漿崩射,倒地而死。還有好多馬撲過來,一時白光晃動,互相踐踏,惶恐慘叫。
背后的黑牛已然奔到,似有十多頭?;鹕邍姵觯窬W(wǎng)一樣籠罩下去,頓時空間了一片火海。
慕白已感到熾熱灼膚了。看看徐福,也已滿臉豆大的汗珠,雙目逃出驚懼的神色。
突然,一匹白馬轉(zhuǎn)頭往這邊奔過來。也就在同時,一頭黑牛也往這邊壓過來,火舌差不多舔到慕白的衣襟。
再不跑開,就要變成烤豬了。慕白神思如電,正在這時那匹馬剛從身邊跑過,慕白一兩腳一蹬,躍上馬背。馬匹瞬間掠過徐福身邊,慕白也就在這瞬間伸手一抓,把徐福拉上馬背來。
幾乎在同時,黑牛一口烈火噴來,火舌舔上了馬身白色的長毛。慕白趕緊一手抹去,把火苗抹滅。同時他感到臉上一熱,一股焦味塞滿鼻子。
那馬速度超快,也就一瞬間“噔”的一聲,躍出去十?dāng)?shù)米,然后“得得得,得得得”的往前狂奔。慕白聽得風(fēng)聲呼呼,不一會,后面的火光就看不到了。
慕白在馬上只聞到焦味不散,伸手往臉上一抹,原來眉毛都被燒焦了。轉(zhuǎn)頭看看徐福,臉上鐵灰一般,飄飄長發(fā)也已亂亂蓬蓬,同樣焦味難聞。慕白看得忍俊不禁,笑道:
“我們差點(diǎn)變成烤乳豬!”
話音剛落,只見玉壁突然紅光嫣然,回頭看時,那些黑牛噴著火已追上來了。慕白一驚,雙腳一夾,那馬卻跑的更慢了。精疲力盡一般。突然前面一個拐彎,那馬竟沒有拐,由著奔跑的慣性,直直的朝玉壁撲上去。慕白驚覺時,已然被馬匹帶著自殺似的猛撞前去。就在馬頭頭撞到玉壁的瞬間,慕白已從馬背上躍起,還順手把徐福拉起,往后面揣去。
“砰”一聲大響。
那馬并沒有倒下。玉壁竟然瞬間破碎了,玉石卵石般塌落下來,一個大洞出現(xiàn)在面前。洞中耀出五彩光色來,射得慕白條件反射的閉上了眼睛。
馬匹立時飛跌進(jìn)洞里。慕白也因?yàn)閼T性,凌空的身體也不能自主的飄落進(jìn)去。
徐福剛落到洞口外,就看到慕白掉落洞中,未等雙腳站穩(wěn)就撲到殘壁邊伸手大叫:
“小鬼!小鬼!”
從洞里傳出聲聲慕白的呼喊:
“老神仙!老神仙——”
忽然間,徐福感到洞口有一股吸引力,身邊的玉石被吸得滾動著往里頭掉下去。徐福腳下一滑,一個踉蹌,差點(diǎn)被吸進(jìn)去。
這時洞口已然形成一個旋風(fēng),已經(jīng)有形的旋轉(zhuǎn)著,猶如一個能吞噬一切的旋渦。一時,更多的玉石紛紛滾落下去。
正在這時,幾匹白馬掠過,徐福拼命一躍,抓住一匹馬的脖子,跟著拐過彎去了。
此時,風(fēng)的旋渦更大,已狂狂的旋出鬼哭狼嚎的恐怖大聲。
幾頭噴火的黑?;馃鹆堑膭偙嫉?,還沒有拐過彎去,忽然氣球一樣被旋風(fēng)吸向洞口。空中火焰熊熊,著聽到數(shù)聲慘叫,鐵牛們就向洞里墜落下去。
慕白在一種旋轉(zhuǎn)下墜的狀態(tài)中,感覺到頭頂忽的一片紅光,接著就沒了。眼前出現(xiàn)的是無可言說的彩光。仿佛身在急速轉(zhuǎn)動的萬花桶里一般。那些光緊緊地包圍著他,好像穿透了他的視網(wǎng)膜,接著灼熱的穿透了他的皮膚與骨肉。緊接著,如萬箭從空而降似的,穿透他的大腦。
慕白在恍惚中,看到了小時候的家,院子里亭亭玉立的木瓜樹,看到了扎著長長辮子的美麗的媽媽。媽媽的手指虛幻的點(diǎn)過來,他的視覺忽出現(xiàn)了一片海。無邊無際的海。藍(lán)得可以看見藍(lán)色的微笑,忽然一個藍(lán)色的巨浪撲來。慕白驚叫了聲,他聽到了任盈盈的哭喊:“慕白!慕白!”他看到了任盈盈漂亮的臉蛋從邊緣開始粉碎。碎滅在空中,只剩兩只水汪汪的眼睛,又忽的,碎成了粉塵——
空白。空白??瞻?。
慕白的大腦一片空白,假如他還有知覺,他會感到自己也是空白的。
急速旋轉(zhuǎn)的光潮像一個漏斗。篩盡一切存在。但我作為慕白的朋友,當(dāng)然不希望慕白死去。也不希望徐福死去。如果我們有美好的愿望,我希望有一天他們能夠淚眼盈盈的相逢。
慕白向無底的世界墜落下去。沒有人能夠知道他的未來。
突然,一陣“隆隆”雷霆般的轟響把他驚醒,他瞇開眼睛竟然看到自己的手指在雪糕般融化,再仰頭一看,頓時嚇得好像粉成了漫天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