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實生活

九零年

韓誠

九零年 自由x 2175 2019-11-06 13:12:37

  我叫韓誠。

  說家徒四壁不為過,父母為了供我念書借遍了能借的錢,哥哥早早輟學幫家里分擔農(nóng)活。好在,我是爭氣的,隨著年齡增長,孩子也懂三六九等。因為經(jīng)常穿著寬大的舊衣服,合身破衣服,沒有錢跟他們一起分享零食,不善言辭的我被他們排擠在外。有個孩子為了抄我作業(yè),經(jīng)常湊到我身邊,我也把她當做黑暗里唯一的溫暖,她去哪,我去哪,好像這樣才不會顯得孤身另類,漸漸地她也習慣了,走到哪都帶著我

  我有時羨慕她的能說會道和灑脫的性子

  我覺得路棠跟我在一起玩的原因只是我的成績,成績是我唯一的驕傲跟武器,我必須更努力更上進,她才不會因為另外優(yōu)秀的人離我而去,這是我一直堅信不疑并為之努力

  我給她推著秋千,因為沒及時躲開把自己晃倒在地,我捂著被木頭撞到的臉,咬緊牙不讓自己哭出來,幸蘊邁著小步子跑過來塞了塊糖在我嘴里“吃糖,甜的”然后扭頭瞪著站在遠處不敢靠近的路棠

  從那以后,我發(fā)現(xiàn)她身上好像總有吃不完的糖,我被欺負,被同學笑話,埋頭補作業(yè),干完農(nóng)活回來,她總會遞顆糖過來,即使后來不在一起,她也會備好一盒甚至幾盒給我

  如果說路棠是我解救我孤獨的身體,幸蘊解救得便是我孤單的靈魂

  后來的我看到他們在一起玩的開心時,那種世界又剩我自己的孤獨感又回來了,從來沒想過我努力優(yōu)秀的樣子會脫離他們。班里平時巴不得離我遠點的人在解不開難題的時候又是一副諂媚的表情出現(xiàn)在我面前,比起這些我更怕被他們遺忘

  他們暑假在我家里玩的時候,幸蘊眼神一直追隨著路棠,敏感的我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于是,我對路棠更加上心,幸蘊對我也百般照顧一直到大學

  班級里突然傳起風言風語,又是我熟悉的冷暴力,只不過這次的對象不是我,而是幸蘊

  我趁著吃飯的時候拉住她表明立場,我是站在她這邊的,而她臉上的悲痛讓我有些不知所措。那天起,我寸步不離的跟著她,班上的人連帶著我也罵,漸漸的,別的系的人路過時也會指指點點

  我聽到有人說幸蘊去了副教授的辦公室,在操場找到她時,幸蘊望著我的眼睛問我是不是有話要說,我點點頭問了出來,她一副疲憊的神態(tài)給了跟我預(yù)期相反的答案

  她就是這樣,直截了當

  我要去找老師,她在我身后喊住我問我照片怎么辦的時候,我愣住了

  幸蘊眼神逐漸無神說出了擊中我內(nèi)心的話“別跟我走太近,你念到這里不容易別因為我丟了學分畢不了業(yè),不然怎么跟家里交代”

  家里經(jīng)不起我再讀,我也不想回去過苦日子,于是自私如我,松開了幸蘊的手,站在岸上跟著罵她的那些人一起望著她沉淪在泥沼里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當時的她也不過未經(jīng)世事十九而已,面對這種問題,她除了比平時更沉默之外,看似對其他無所謂的表象之下是害怕無助。長時間的輿論跟精神壓力導致她日漸抑郁

  那時與她而言唯一的光就是路棠

  李孟宇的到來給她精神世界一記重拳,藏了許久不能說的感情就這么被他攤開

  我在宿舍剛上床就接到幸蘊電話,她只是問我會不會過上好日子,她那毫無生氣的語調(diào)讓我害怕,我急忙問她在哪里然后起身胡亂的套上衣服連滾帶爬的下樓,那大概是我這輩子最狼狽的時候,一邊跑一邊安慰說“會的會的我會的”

  她笑著讓我別自責,然后就只能聽到一陣風聲,我用盡全力跑過去,卻在她落到地面時雙腿一軟倒在地上

  我爬過去哭喊著她名字,對著旁邊嘶啞喊著救人卻沒人敢上前,我學著電視里心臟復蘇那樣按壓,除了塌陷的胸腔和身下漫出越來越多的血之外毫無作用,我壓抑的哭聲看見從糖盒里散落出來的糖果時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跪在她身邊不敢再看一眼

  后來她弟弟過來把她帶走,連同那張從碎裂手機里拿出來的話卡

  我在宿舍里熬了幾天才敢拿起手機通知他們,這個手機是幸蘊把她爸爸不用的拿來送給我,無邊的悔恨自責瞬間把我淹沒

  李孟宇給我打電話時,我眼前又浮現(xiàn)她落在我面前的場景,心慌的我說著狠毒的話

  那天之后我變得更孤僻,畢業(yè)時,我拿著拖把敲下黑板,原本忙著慶祝的同學都看了過來,我笑的有些猙獰“畢業(yè)了開心嗎?別忘了那里坐著一個畢不了業(yè)的人”

  他們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著幸蘊的座位,我滿意的笑了“你們,每一個,說著惡毒的話孤立她的人,都是兇手,包括我。祝我們未來,夜夜不安”

  路棠問我幸蘊有沒有男朋友的時候,我不敢說也不能說。那種陌生的恐懼又把我包圍,我委屈又害怕的用眼神祈求她不要再問了,她也如我所愿的離開

  一語成讖,以后的我每一天都靠著藥物和酒精生活

  韓誠從椅子上醒來時才凌晨四點點,他吸了根煙給她秘書打電話,然后定了機票出國。

  陳國生是他回江大帶回來的那群孩子中的一個,也是安排到李孟宇部門的副經(jīng)理,韓誠在國外給陳國生開了升職派對,還附在他耳邊“辦公室戀情,低調(diào)點,別讓其他人知道”

  陳國生點頭稱是,他覺得韓誠對他算是格外優(yōu)待,一個剛畢業(yè)的學生就身居高位,現(xiàn)在還追到了夢中女神,不禁有些飄然

  岑溪是韓誠秘書,海歸不說,是個高挑美女,陳國生剛見到她時就被吸引,韓誠從中撮合,兩人一來二去也就成了

  陳國生這孩子確實不錯,有頭腦有魄力,韓誠倒也樂得栽培

  韓誠看著手上的文件點頭,批完之后交給岑溪的時候看到她頸上的吻痕“不是讓你們小心點嗎?他不懂事,你跟我這么久也該知道分寸”

  岑溪掩著襯衫領(lǐng)口,收了文件就要出去

  韓誠問“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岑溪面無表情道“不知道”

  韓誠又問“他升經(jīng)理多久了?”

  岑溪道“還差兩個月就一年半”

  韓誠笑到“他升經(jīng)理那天你們不是才在一起嗎?怎么只記得升職日期不記得紀念日?”

  岑溪怒視他,不語

  韓誠走近撩開她衣領(lǐng)“這小子下嘴挺重”說罷松開手又道“跟他說晚上泰古吃個飯,你不用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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