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翻騰之中,露出一面古樸的銅鏡,鏡面的邊緣刻著繁復的花紋,鏡面中有著點點星光,明滅不定,不時一些星光移動了位置與其他星光發(fā)生了碰撞,或是雙雙黯滅,或是一者隕落,或是各自偏離,或是融為一體……
內(nèi)里的情景奇妙詭異,每每發(fā)生變化之時,隱有畫面閃現(xiàn),突然,鏡面之中,亮起一抹星光,打破了鏡面的平靜,一圈圈漣漪以其為中心向著四周暈散開來。
“映運鏡出現(xiàn)變化了。”一道平淡的聲音在此處突兀地響起。
“需要派人去查么?”另一道聲音恭敬地回道。
“不急,先看看再說?!?p> “是。”
周圍再次恢復了平靜,只有鏡面上的漣漪還在一圈圈地蕩起。
……
王乾和史魁二人離了平川縣地界,一路向南,在一座城中暫時停了下來。
“對了,王乾,我還沒問你接下來準備去哪?”史魁大快朵頤著,他的肚子仿佛無底洞一般,桌面上的菜已經(jīng)換了五次了,周圍的食客和老板對這里行著注目禮。
“我說,你這么餓么?”王乾一手擋在嘴側,壓低聲音說道。
“餓倒是不餓,饞啊,你是不知道,我……”史魁剛準備說出自己曾經(jīng)的僵尸生活,意識到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不適合,忙住了嘴,“咳咳,恩,就是饞了?!?p> “吃完這桌,先別吃了,再吃下去,我估計老板得報官了。”
“為什么?吃飯還犯法么?”
“你見過哪個人能吃這么多的?”王乾以手撫額。
“嗝~知道了,好吧。”史魁遺憾地看著只剩下不多的菜,動作一下子放慢了,“你還沒說,你接下來準備去哪呢?”
“去江南那邊,我想找找關于成仙的線索?!?p> “江南那邊有仙人?”
“可能吧,我也不確定?!?p> “我這里倒是有成仙的路子,你想不想知道?”史魁將一個盤子端起,舔干凈。
“臥槽,你怎么不早說?”王乾撐住左腮的手一個不穩(wěn),頭猛地向下一點。
“你又沒問我啊?!笔房蛲曜詈笠粋€盤子,提起茶壺,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滿足地摸了摸肚子,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嘴巴砸吧著,似乎還在回味,“我好了?!?p> “結賬?!?p> “來了,來了?!笔钦乒竦挠H自跑過來的,手上還拿著一張紙,蓋因史魁吃東西太干凈了,不記下來,都不知道吃了些什么,“一共五兩銀子,謝謝?!?p> 王乾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
掌柜的接過銀子,先是驗了驗,確定是真的之后,伸手一招,一個小二拿著一柄小稱走了過來。
掌柜的稱了稱,把稱桿給王乾看了看,“客官,您的這錠銀子總共九兩八錢?!?p> “恩,沒問題,找錢吧?!?p> “好勒,您稍等?!?p> 不一會兒,掌柜的拿著一堆碎銀和銅板走了過來,將其中的碎銀照舊稱給王乾看了看,然后才遞給了他,“找給您的,歡迎下次再來?!?p> 掌柜的臉上滿是笑容,一直將兩人送到了門口,臨走前還好意地提醒道:“這位客官,您還是帶著您的朋友去醫(yī)館看看吧,要是萬一吃飯吃出個什么事來可就不好了?!?p> 史魁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王乾轉身沖著掌柜的拱了拱手,“多謝提醒,我這就帶他去醫(yī)館看看。”
“行,那您趕緊去吧,雖說我們開飯館的樂得客官多吃點,可這吃得也太多了,前面的街道左拐再過一個路口,就有家醫(yī)館,我就不送了?!?p> “謝謝。”
王乾拉著史魁匆匆離開了,“下次少吃點,又不是以后吃不到了。”
“嘿嘿,知道了,這不是一時沒忍住么?”史魁傻笑了兩聲回道。
“對了,你說的成仙的路子是什么?”
提到正事,史魁露出了嚴肅的神色,“行善積德?!?p> “哈?就這?”
“我也就是以前身份不便,只能保證自己不作惡,卻是無從行善積德,不然這么多年,我估計我已經(jīng)得道成仙了。”
“你從哪知道的?”王乾對此表示很懷疑。
“當然是那具仙人的尸體上啊,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么?”
王乾仔細想了想,史魁確實說過,不過被他給當做無關緊要的事給忽略了。
“你想啊,仙人的尸體上都有功德,那么成仙肯定離不開行善積德。”史魁一把摟住王乾的肩膀,“所以,咱們接下來只要一路行善積德,就算不能成仙,也距離成仙近了不少不是?”
“按照這個邏輯,好像沒問題,不過,你能看到功德?”
“呃,之前在尸塚能,出來之后不知道為什么就不能了?!笔房苫蟮刈チ俗プ约旱念^發(fā)。
“那你怎么知道我們是在行善積德,而不是在禍害別人?”
“這個……”史魁遲疑了一下,“做好事就是行善積德吧?!?p> “對,就是這樣?!闭f到最后,史魁的聲音一下子堅定下來,“所以,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吧,三百多年了,不,一千多年了,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p> 不等王乾回話,史魁松開王乾,雙目仔細在街道上搜尋起來,不放過任何可能的行善積德的機會。
王乾撇了撇嘴,跟在他的身后。
很快,史魁發(fā)現(xiàn)了目標,扯了扯王乾的衣袖,指了指遠處的墻角,“你看,那里是不是?”
王乾放眼看去,只見那里有著一個披麻戴孝的女子跪在那里,身邊還有一個男孩,面前的草席上躺著一具用白布蓋著的尸體,旁邊立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賣身葬父,周圍圍了幾個人在那指指點點。
“你看,多凄慘,一對姐弟,母親早喪,與父親相依為命,現(xiàn)在父親也撒手人寰,家中卻連下葬的錢都湊不出,所謂死者為大,咱們幫他們把其父下葬了,肯定是一樁功德?!笔房贿叿治鲋?,一邊點頭。
“就這么簡單?”
“當然,所謂大道至簡,于平凡中見非凡,就是這個道理,咱們趕緊去吧?!?p> 王乾看了看街道上幾個看起來更凄慘的乞丐,又看了看那女子的容貌身段,嚴重懷疑史魁的目的。
“難道僵尸也會貪戀女色?”王乾被史魁拉著往那邊走去,心中卻思考著這個關于生理和倫理的問題。
“這位姑娘,不知有何難處?”史魁推開圍觀的人群,和王乾走到近前,和顏悅色地看著那個女子說道。
女子止住抽噎,抬頭一看,一個翩翩公子映入了眼簾,至于他身后的王乾,自動被歸類到了隨從一類的角色。
“家父前些日子染了惡疾,耗盡家財也沒能救回來,不僅欠下了外債,如今更是無錢下葬,翠兒不敢奢求公子幫我還了外債,只是希望公子憐憫,贈予一些銀子,讓我父親入土為安,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愿賣身于公子,做牛做馬以報此恩。”說著翠兒又哭了起來,不斷給史魁磕著頭,一旁的男孩則顯得有些懵懂,只是緊緊抓著姐姐的衣擺。
“王乾,你那還有銀子么?”
磕頭的翠兒聞言一喜,磕頭的力度和幅度更大了,暗道:“成了,不妄老娘在這跪了一天?!逼潴@喜之中,卻沒有注意到史魁說話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