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月來到老槐樹下,白虎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如今的江白月是結(jié)嬰境界,白虎承受不住她身上的威壓。
“功法,我不能傳授給你們了,你們在這里安穩(wěn)度日,好好修煉,日后若是有緣,再見?!甭灶D了一下,江白月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來一塊玉牌,玉牌懸浮來到白虎面前:“這是我的傳訊令牌,無名山危急時刻,我可出手一次。”
“謝仙人,我等一定好好修煉,不為非作歹?!卑谆⒄f。
江白月淡淡的看了眼白虎,腦海里是曾經(jīng)的那些畫面,有點兒難過,但也只是那么一點點而已,不再言語,徑自飛走了。
白虎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好半天都不敢動,還是老槐樹說:“已經(jīng)走了多時了?!?p> 他才敢抬頭,接了玉牌都覺得燙手。
“唉,終究是變了?!卑谆⒆聛恚吭诶匣睒渖?。
老槐樹抖動了枝條,露出被他掩藏起來的生祠,說:“無情山的功法,只怕修煉越好,越是無情,你不必傷懷了,人各有志?!?p> “是啊,人各有志?!卑谆⑨屓坏男α诵Γ戳搜凼种杏衽?,站起身:“這玉牌也不必用了,就放在生祠之中,讓我們這里的子子孫孫有一線生機吧?!?p> “如此甚好。”老槐樹用枝條裹著玉牌放進生祠之中,還仔細的放在了江白月的玉石像后面,并且設(shè)了結(jié)界,尋常人根本就看不到,也找不到。
“說來,我們也得了上仙不少恩惠的?!卑谆⑿睦锲萜萑?,還想勸慰自己,更像是自言自語說道:“若是沒有她,縱然再過五百年,我等也沒有機緣得到那么多上乘的修煉功法呢?!?p> 老槐樹嘆息一聲,從本體之內(nèi)幻出老者,坐在白虎對面:“我們這些精怪都沒有太高的追求,能得人身,享受人世的幸福就知足了,選擇的道路不一樣,就該放開心懷的?!?p> 白虎低了頭,快速的擦掉了自己的眼淚,五百年,對他來說可不是一轉(zhuǎn)瞬,這五百年來,他真的很惦記江白月,在他心里江白月就是個小娃娃,他一直都不放心,更曾經(jīng)去過無情門,結(jié)果他連天梯都登不上去,根本沒資格去無情門。
五百年后,見到了曾經(jīng)的那個小娃娃,竟然成了元嬰期仙人,他都覺得自己的擔憂和惦記可笑又可悲。
揉了揉臉,拉長聲調(diào):“對!老槐啊,你說的道理我懂,以后不提了,再也不提了?!?p> “這生祠呢?”老槐樹問。
白虎回頭看著生祠,看著里面原本傾盡他們?nèi)?,如今卻略顯寒酸的雕像,深深吸氣:“老槐,你說信仰之力真的有用嗎?”
“當然有啊。”老槐樹捋了捋胡須說:“這人間的凡人,雖久不修煉,但他們都愿意供奉神靈甚至佛祖,求乞的事情也五花八門,其實吧,他們求乞的事情十有八九是不能成真的,但他們的信仰之力卻是真實存在的?!?p> “真實存在又能如何?”白虎問。
老槐樹垂眸良久才說:“除了人間之外,天上神仙,魔界的魔尊,就連我們都能得到信仰之力的好處,具體我說不清,但前些日子有鳥兒落在我頭上歇息,說了一個消息。”
“什么消息?好的還是壞的?”白虎身為無名山的代理大王,他約束無名山的妖修不準離開這里,也不準傷害無辜,他們更多的是過著和凡人沒什么區(qū)別的生活,安居樂業(yè)之外,多了要給修行的任務(wù)而已,所以外界的事情知道的還真不多。
老槐樹抬頭,眼神深邃:“壞的,現(xiàn)在人間有好多百姓信奉隱教,隱教的來歷應(yīng)是魔界,因隱教的教眾所求皆應(yīng),人間怕是要亂了啊?!?p> “那,白白豈不是要除魔衛(wèi)道?”白虎立刻緊張起來。
老槐樹白了一眼白虎:“剛還說放下,這就擔心上了?白虎啊,你是越來越像人了?!?p> “呵呵?!卑谆擂蔚男α?,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我們這等小妖,管不了那么多,不管不管?!?p> 老槐樹起身:“走吧,好久沒和這些個小家伙聚聚了,今日我們也殺豬宰羊吃喝一頓?!?p> “一棵樹,竟還不是個吃素的,這天底下怕也只有你了吧?”白虎哈哈一笑,兩個人往村子里走去。
江白月來去一場,村子里的精怪們卻失望得很,特別是等了她五百年的蠶和穿山甲,蠶化為人形的時候,堅持要叫白玲兒,就是因為想念江白月。這些年更是嘔心瀝血的織了一件軟甲寶衣,都沒來得及送出去,這會兒正哭的傷心。
穿山甲在旁邊手足無措,嘴巴笨笨的他又不會哄,只能一個勁兒的說:“別哭了,別哭了,白白活得好,我們該高興?!?p> 勸了半天,白玲兒才紅著眼睛看著穿山甲,說:“大勇,咱們倆結(jié)婚吧。”
穿山甲眼珠子一翻直接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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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無名山,江白月沒有御空而行,而是坐船離開的,撐船的人看上去一點兒修為也沒有,但江白月記得,五百年前,她見過這個撐船人,只是當時她坐的是玉無雙的法舟。
船很慢,海面平靜,江白月就坐在船尾,看著無名山的方向,她看得到白虎和老槐樹聊天的場景,當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也看到了白玲兒哭著說了什么,穿山甲直接昏過去的樣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小仙人,很開心啊?!贝疫^來,坐在江白月旁邊,笑問。
江白月點了點頭:“開心,看到和我相關(guān)的人,都過的平安,這就好?!?p> “也對?!贝疫f過來一壺酒:“這燒刀子好喝,小仙人不嫌棄就喝點兒?!?p> “多謝?!苯自履闷鹁茐?,直接對著壺嘴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在喉嚨里像是著火了一般,一道火線從咽喉往下,直奔丹田去了,她微微瞇起眼睛:“船家的酒,好酒!”
“那倒是,驅(qū)寒的很啊?!贝乙膊豢蜌猓咧≌{(diào)回去船艙了。
江白月看著越來越遠的無名山,喝掉了最后一口酒,轉(zhuǎn)身的時候臉色微紅,眉心放松,整個人都暖洋洋的,她最后的心愿也了了,無名山自此以后,再也不用時時想起了。
情到無情,不是一個無字,而是情,斷掉的情并非沒有了,而是斷掉之后放下了,放下了情,沒了牽掛和羈絆,修煉才能更上一層。
到今時今日,江白月都還沒想明白為什么要修煉,她也極少浪費那個心思去想,不過這會兒,她醉了。
船艙里寬敞的很,這船除了她之外就只有船家了。她躺在床上,聽著外面的水聲,緩緩的閉上眼睛,喃喃自語:“我修煉,為什么?”
與此同時,無情山被黑壓壓的雷云壓著,所有人都跑了出來,就是山下的那些平凡的人也都驚奇的看著天空,那劫云偶爾劃過的電弧都是紅色的,兇險至極……。